“那是你們電視臺的飛機嗎?”和馬指著遠去的飛機問大柴。
“我看不見…都那么遠了你能看得見?”
和馬:“告訴我你們臺的飛機上有什么標志。”
“就是我們電視臺的那個臺標,哦對了,我們的直升機都是用來報道熱點事件的,所以會有新聞采集字樣。”
和馬瞇著眼看著已經飛遠了的飛機,篤定的說:“沒有臺標,也沒有新聞報道字樣。”
說著和馬轉身就跑,大柴美惠子對著他后背大喊:“你干嘛去?”
“去查一下樓頂停機坪的管理手冊,停機應該有記錄的。”
“你等一下,別跑!直接打內線電話更快啊!”
和馬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大柴美惠子。
這個時候,他在猶豫要不要放低姿態擺出請人幫忙辦事的態度,懇求一下別人。
但是大柴美惠子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去打,你跟我來。”
說完她就轉身往最近的辦公室鉆。
電視臺不愧是有錢的地方,電話分機已經配到大多數工位了,警視廳一個辦公室才四個電話分機,遇到大案組建搜查本部的時候,還要專門從總務科調額外的電話分機和傳真機來。
和馬直接站在門口等著,畢竟他現在心思全都在怎么把日南追回來上。
片刻之后大柴美惠子放下電話,連連對這個辦公室里還在工作的同事道謝,然后才奔出來拉著和馬到旁邊的茶水間說話。
“剛剛飛走的飛機,是我們臺新買的報道直升機,平時停在代代木的直升機起降場,有事才會過來。今天是買來第一天,臺里的專務們要看看飛機。不過停機坪管理員說,飛行員和地勤帶了個很大的包上飛機。”
和馬:“那就是通過直升機走了。”
“怎么辦?”大柴美惠子問,“直升機根本不知道會降在哪里耶?就算能找飛行管理局確認飛行計劃,也根本不知道它有沒有照著計劃飛。這要是在山里一停,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下的飛機啊。”
和馬皺著眉頭,看著大柴美惠子:“怎么會不知道呢?飛行員肯定知道啊,除非連飛行員一起人間蒸發。”
“哦,對哦。但是飛行員要是不說呢?難道…你要揍他?”
和馬正想回答“那不然呢”,話到了嘴邊剎住了。
這可是在電視臺,自己在這里說了會毆打犯人的話,他們肯定會興高采烈的把這些都傳揚出去的。
和馬:“當然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啦,現在的警察和以前不一樣啦,毆打犯人是不行的。”
“這樣啊。”大柴美惠子露出遺憾的表情。
和馬把這一幕看在眼里。
然后他說:“那我去調取今天的飛行計劃了。”
“好!我去跟個獨家!”大柴美惠子興致勃勃的說。
“不!”和馬厲聲道,“你不要跟來。要救一個日南就夠嗆了,我可沒有余力保護你。”
大柴美惠子撇了撇嘴,換了個問題:“那…要不要報警?”
“我就是警察。”和馬掏出警徽,“我來處理就好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電視臺樓下,和馬找到公共停車區的自行車,周圍看了看沒看到來收停車費的。
和馬印象中小時候這種公共停放單車的地方一定有個大媽或者老婆婆收停車費,收了錢會車上夾張寫了號碼的紙,給你一張寫了一樣號碼的當待會來取車的憑證。
日本看來沒有人想到這個創收方式。
可能這個年代日本人賺錢太容易,瞧不上這點小錢吧。
和馬騎上自行車,沿著公路一路狂奔。
大柴美惠子在樓上伸頭看著和馬騎車遠去,回頭對攝影師打扮的人點了點頭:“他走了。”
攝影師咧嘴露出笑容。
雖然進行了專業級的特效化妝,但通過臉部的輪廓依然能依稀看出來這正是日向株式會社的社長甲佐正章。
甲佐彎下腰,拿起地上那大號的高爾夫球袋背在背后。
這種袋子經常被用來攜帶高爾夫球桿,所以都相當的長,即使放進一個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電視臺的攝影師經常用這種袋子來攜帶一些大型的器材。
大型器材的專用儲藏袋反而沒什么人用。
大概是因為現在全日本正流行打高爾夫球吧,所以帶高爾夫球袋子就變成了一種時尚的行為。
甲佐調整高爾夫球袋的背帶。
背帶深深的勒進他的肩膀里,顯然他這次袋子里的東西相當的沉重。
大柴美惠子還在嘟囔:“實在沒想到,第一個把戲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甲佐噓了一聲。
大柴美惠子捂住嘴,然后輕輕點頭。
甲佐揮揮手。
這時候電梯到了,甲佐拉低那頂攝影師很喜歡的鴨舌帽,擋住經過特效化妝的臉,鉆進電梯里,很小心的不讓背后的袋子碰到電梯里的人。
畢竟,攝影器材可沒有那個會那么有彈性的,以碰到人就露餡了。
電梯平安無事的運轉到了地下車庫,甲佐第一個鉆出電梯,向著車位快步前進。
他走向一輛取材車。
但這兩取材車其實停在外來車輛的車位上。
原因很簡單:這并不是真的取材車,自然也沒有被分配車位。
甲佐靠近取材車,這時候車里的人發動了車子,車燈亮起來。
“關上關上,閃我一下很好玩嗎?”甲佐怒罵道。
取材車的車門打開了,沒有任何變裝的高田警部探出頭問:“得手了嗎?”
甲佐拍了拍身后的大包袱:“我們還把桐生和馬給忽悠走了,他現在正得意洋洋的追著天上的直升機跑呢,可能還要對那個倒霉的飛行員報以老拳。”
高田哈哈大笑:“真是可憐!我們可以考慮找個律師幫那個倒霉的飛行員起訴桐生警部補呢!”
甲佐哼了一聲,把背包扔進車。
背包哼了一聲。
高田咧嘴笑起來,伸手就要開背包的拉鏈,卻被甲佐一把抓住:“告訴你!這次的行動太冒險了,有一大堆可以被起訴的地方!”
“哎呀,沒事啦,就算被起訴,也是罰款了事的小問題,又不是刑事犯罪。”
說罷高田甩開甲佐的手,拉開一點點拉鏈,看著里面的沉睡中的少女:“嘿嘿,這次絕對要把你給奪過來。”
甲佐第二次抓住高田的手腕:“聽著!這一次為了這個把戲,把大柴美惠子這個普通人卷進來了!她要是上庭作證,那就全完了!”
“介紹她去你同學的心理診所不就完了?”高田不以為意的說。
“一個療程要十二周!在這之前要是有人來說服她去作證了,那心理學就幫不了我們了!”
“可是我們都跟她了是驚喜派對…”
“這是驚喜派對嗎?這就是綁架,你知道我也知道,只是我們利用了法律的漏洞,加上東大那幫該死的法律豺狼表現太特么好了,以及一點點心理學,才一直繼續到現在!
“為了繼續游走在灰色地帶,我們本來應該進行計劃,然后全部用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來執行!
“可是就因為你急匆匆的要求我們要做這件事,現在整個事業都陷入了極度的危險中!”
甲佐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狠狠的戳著高田的肩窩。
高田警部收起笑容,盯著甲佐:“放心吧,就算我們真的被那個大柴美惠子在法庭上逼到絕路,我們也有得是辦法讓她放棄作證。別的不說,之前你幫的那個議員桑大概就很樂意利用他的影響力來幫我們一個小忙。”
甲佐嘆了口氣,把后車廂的拉門拉上,打開副駕駛位置的門,爬上去之后對司機說:“開車。”
車子開始加速。
后車廂傳來高田的贊嘆:“哦哦,一直能看不能摸,這下終于…”
突然司機一腳剎車。
后面賊兮兮的笑變成了咒罵:“八嘎呀路!怎么開車的?”
沒有人回答他。
司機和副駕駛位置的甲佐都盯著站在地庫出口的那個人影。
桐生和馬站在那里,雙手叉腰。
“甲佐先生,你這個雙重詭計設計得相當不錯啊,巧妙極了。”說著和馬站在那里鼓起掌來。
甲佐正章打開門下了車,對和馬笑道:“希望你喜歡我們準備的這個猜謎環節。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穿謎底的?”
和馬只要興致勃勃的解釋了自己怎么看穿謎底,這就相當于他承認自己認為這是個謎題。
這正好是地道出口的閉路電視監視區域,和馬說的話會被最新型的閉路電視錄進去。
最關鍵的是,閉路電視安裝在這里是公開情報,隨便誰都可以在電視臺和承包電視臺安保的公司公開文件上查到。
法律上視作大家都知道這個事實。
所以這些錄音,都可以當作證據。
和馬咧開嘴:“你沒聽出來剛剛我在揶揄你嗎?你這次綁架,其實漏洞百出啊。最基本的一點,我很清楚我的徒弟日南里菜的體重和身體尺寸,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同齡女子放在包里就能拐帶走的人,成年男性要帶走她都很困難。
“還有固定在廁所門后,這個東西邏輯上也有問題,她可是這個尺寸啊。”
和馬雙手比劃了一下。
“而且不光是上圍夸張,下圍也非常可觀。真把她藏在門后,那門打開一點點就會碰到強有力的彈性回饋。
“當然,大柴美惠子小姐可能因為剛剛和日南聊過上次她被綁架的事情,所以被誤導了。但是,你并不能保證她們剛好就聊過這事情不是嗎?就算聊過,你也不能保證大柴美惠子一定會被誤導。
“你這個計劃,太過于依靠巧合和誤會了,我不認為作為綁架計劃的主謀,你會押寶在這個計劃上。那么,解釋就很簡單了,大柴美惠子從一開始就是你一伙的!”
和馬對著甲佐正章彎起嘴角,以流暢的動作單手掏出警徽展示:“我現在要以綁架現行犯罪名逮捕你!按照法律規定,我可以關押你、你的幫兇,以及重要從犯大柴美惠子小姐24小時。我當然相信甲佐你會一直嘴硬,一直堅持你的那套說辭,但是我想大柴小姐應該很快就會交代一切。”
甲佐正章緊抿著嘴,嘲諷道:“靠你的鐵拳嗎?”
和馬聳肩:“不至于,看就懂了,大柴美惠子只要吃個豬扒飯就該全招了。”
甲佐惡狠狠的瞪著和馬,然后緩緩回頭,瞪了車里的高田一眼。
高田警部打開車門下了車。
“哦呀哦呀,這不是高田警部嗎?你怎么會在綁架犯的車上?啊,我知道了,你因為一直沒能俘獲我徒弟的芳心,所以惡向膽邊生,找到了綁架慣犯甲佐先生,實施了這一次綁架,對不對?”
高田警部笑道:“我只是委托了這位甲佐社長,給日南小姐安排一次驚喜派對。”
和馬:“然后驚喜就是被裝在這個…這是個高爾夫球棒的袋子吧?這份驚喜,我猜她并不想要啊。限制公民人身自由,非法拘役,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驚喜派對吧?”
“這點時間不構成非法拘役。”高田保持著微笑,“我也是法律系畢業的。”
和馬從兜里掏出便利店買的那種一次性相機,對著裝了日南里菜的包拍了一張。
這種相機自然不會有自動卷膠卷的設置,得手動轉動旋鈕,把膠卷卷到未曝光的下一張。
和馬嘎吱嘎吱的轉動旋鈕,同時對高田警部說:“既然警部這么確定自己只是邀請,那我拍照存證你肯定不介意吧?請把包拿起來,拉鏈拉開,讓我看到里面的內容物。怎么,高田警部,你不是說這只是驚喜派對嗎?你動一下啊。”
說這話的時候,和馬還專門回頭看了眼閉路電視攝像頭,確定它在正常工作。
這種攝像頭都帶一個指示燈,只要亮著綠燈就說明在正常工作。
和馬總覺得這種指示燈就是給潛入的湯姆費舍爾提示攝像頭有沒有在運作的。
但是現在他得感謝這個指示燈。
高田警部抿著嘴,拿起放在取材車地板上的高爾夫球包,拉開拉鏈。
透過拉鏈的光,照在包里日南里菜身上。
和馬拍了一張,然后又嘎吱嘎吱的卷膠卷,同時笑道:“嘖,這要不是沒有血水從包里滲出來,我還以為你把日南剁了呢。高田警部,你該不會有把人裝進包里的嗜好吧?我記得還有好幾個碎尸懸案還沒過追訴期,該不會都是你干的吧?”
“小心我告你誹謗。”高田冷聲道。
和馬哈哈大笑:“哈哈哈!好怕,我好怕喲,高田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