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繼尚順利的見到了借書證的主人。
他看起來就和照片上一樣普通。
要不是興繼尚見過一次這種超級戰士被啟動的樣子,他肯定不會相信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普通日本人能變成那種——
那種怪物。
實際上現在興繼尚也懷疑,會不會KGB在糊弄他,其實這個就是個普通的日本人,KGB騙他說這個日本人是超級戰士,讓他以為底牌在手。
興繼尚撇了撇嘴,決定不去想這種可能性。
反正他本來也沒指望靠KGB承諾的后援來完成任務。
不過,有機會的話,測試一下看看KGB的超級戰士有幾斤幾兩應該也不錯。
“本國”應該也對KGB的研究成果非常好奇才對。
畢竟現在兩超一強的國際格局中,夾在中間的國家想要自保得另辟蹊徑。
研究超能力看起來是個可行的方向。
興繼尚把目光從這個日本人身上移開,站起來,離開了圖書館。
桐生和馬今天和往常一樣完成了東京大學的課程。
一個星期的課程,他回想起上輩子讀大學的時光了,“肌肉記憶”讓他忍不住想要逃課。
但是神宮寺盯得很緊。
當然了,神宮寺盯著和馬想逃也能逃,但是他就覺得神宮寺為自己付出那么多,自己已經不能無視她的存在,隨性而為了。
尤其是兩周前和馬還為了測試神宮寺,捅了人家一竹刀。
從那以后和馬在神宮寺面前就更不好大聲說話了,不過好在神宮寺一直非常善解人意。
當和馬真遇到非蹺課不可的情況,她應該會幫著和馬打掩護,讓和馬能安心逃課?
前提是,真的遇到非逃課不可的情況。
如果不是這種緊急情況,神宮寺應該會要求和馬上好每一節課。
好在神宮寺并不要求和馬每節課都認真聽。
和馬有點懷疑,神宮寺的目的只是在上課的時間能跟自己在一起當45分鐘的同桌。
雖說階梯教室每一層的桌子是連在一起的,理論上講坐在同一層的所有人都是“同桌”。
有時候遇到講課太催眠的教授,和馬就趴在桌上。
然而他現在生活習慣健康得一逼,上課根本一點瞌睡沒有,想睡也睡不著,所以他就這么趴在桌上看著認真抄筆記的神宮寺。
神宮寺無視了他的目光,一門心思的抄筆記、聽講。
和馬看著神宮寺,忽然情緒所致,哼出了《同桌的你》的旋律。
但神宮寺似乎完全不受影響,看都不看和馬,就連嘴角那微微的上揚,看起來也是和馬的錯覺。
和馬就這么盯著神宮寺看了好一會兒,女孩才終于把目光從黑板上移開,看著和馬:“你不聽課嗎?這些知識都挺有趣的。”
“可是教授講得太無趣了。”和馬扭頭看著黑板,他上輩子上大學就發現了,教授和教授之間是不一樣的,不是說有教授頭銜就有真本事,也不是說有真本事上課就會有趣。
神宮寺看了眼黑板,說:“我倒是覺得還不錯,尤其是關于法的基本…”
這時候前面的男生轉過身,把一個小紙條放在神宮寺面前,然后還看了眼和馬,微微一笑。
和馬挑了挑眉毛,看了眼神宮寺。
神宮寺拿起紙條就要撕,和馬一把搶過來:“別撕啊,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遞過來的呢。”
他聲音不大,但保證前排那男生能聽到。
打開紙條之后,和馬把紙條上的內容用剛剛的音量讀出來:“今天晚上要參加聯誼嗎?有好幾個二年級的帥氣學長來哦。”
和馬讀完看著神宮寺:“要去嗎?”
神宮寺直接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肩膀,對方回頭后,她問道:“二年級的帥氣學長,砍過炸彈魔嗎?”
那男生本來滿懷希望的扭過頭來,一聽這話傻眼了:“哈?砍過…炸彈魔?”
“是啊,會在整個旅館裝滿炸彈,要把幾百名少男少女炸成碎片,這樣的炸彈魔哦。和馬直接一刀砍掉了他的腦袋,救了我。”神宮寺說著拿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前排那男生悻悻的轉過頭去,沒有再跟神宮寺交談打算。
這時候臺上的教授才后知后覺的用手里的教鞭敲了敲講桌:“后面的同學不要交頭接耳!大學不是給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大學課堂也不是用來拉人聯誼的地方!”
所有學生都正襟危坐,和馬這時候才發現教室里除了他跟神宮寺之外,還有好幾個成雙對的。
那幾對現在看起來都賊嚴肅。
教授指著和馬跟神宮寺:“你們兩個,一人交一份和今天上課內容有關的小論文,論述一下法理上一個案件的構成&¥¥…”
和馬看了眼神宮寺,然后指了指前面那個遞紙條的男生,用嘴型問:“我們不把他拉上嗎?畢竟他害我們多交一個小論文。”
神宮寺這時候卻笑了,拿起筆,把手伸到和馬這邊,在他的筆記本上寫:我倒是覺得回家以后一起寫小論文挺不錯的。
和馬挑了挑眉毛,沒搞懂哪里不錯了。
這時候神宮寺又寫:待會一起去邀請甘中學姐吧?劍道部也讓他們提前結束活動唄?賞櫻季節翹掉練習集體去賞櫻,就算顧問老師會網開一面。
和馬拿起筆,本來想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回復,但臨時想了想,覺得應該禮尚往來,就在把手伸到神宮寺那邊,在本子上寫了個“好耶”。
神宮寺笑了。
這時候下課鈴響了,講臺上教授立刻合上書:“好了,下課,那兩個被我點到名字的,我記住你們的樣子了,下節課來給我交小論文。”
說完這教授拿起講臺上的講義,轉身就走了。
他甚至沒有確認一下和馬跟神宮寺叫啥。
當然也可能和馬太出名了,教授早就記住了。
和馬決定把小論文的事情拋諸腦后,反正有神宮寺負責督工,不會有問題的。
“先去邀請甘中學姐,然后是劍道部全員。”和馬伸了個懶腰,“走吧。”
片刻之后,舊文化社團樓。
“賞櫻會啊,”甘中美羽學姐歪頭看了眼窗外,“確實櫻花的花期快過了,該去賞櫻了,但是現在上野公園人山人海的,能強到賞櫻的位置嗎?”
說著甘中學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頭緊皺。
“去年去賞櫻,我就差點被淹死在上野公園的人海里。還好我力氣比較大。”
和馬忍不住問:“要怎么樣才能淹死在人海里啊?”
“這很難嗎?”甘中美羽反問,“我每天早上那么早來學校,就是為了錯開地鐵早高峰,不然我可能會被悶死在車廂里。既然電車能窒息,那上野公園的人潮也可以。”
和馬這時候想起來,日本這邊地鐵設置女性專用車廂,最開始并不是為了弘揚女權,而是單純的因為有女性在電車里被悶死了。
所以女性專用車廂的設置,一開始是為了避免身高比男性矮、而且某些身體構造導致容易在擁擠中窒息的女性,被悶死。
這樣想,好像在人海中被淹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問題是,甘中美羽學姐…她沒有那個會導致她被悶死的構造啊…
甘中美羽盯著和馬:“你在瞧不起我對吧?你在想對我很失禮的事情對吧?”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和馬熟練的否認三聯,然后轉移話題,“關于賞花的地點,其實我有個超棒的地方,就是我家后院。”
甘中美羽立刻跟著和馬的話題轉向:“啊,你家后院也有櫻花林?”
給我等一下!也?
和馬:“難道…甘中學姐家還有種專門的櫻花林嗎?”
“沒有啊,但是我家后山上有很多櫻花樹。”
“你家還有山?”
“是呀,我家馬場就在山腳下,附近都是我家的牧草草場,當時買的時候連帶把附近的山也買下了,反正便宜。”
和馬瞬間感覺到了自己和甘中美羽之間存在的階級壁壘。
可惡的地主階級。
家中存款連五十萬日元都不到的無產階級桐生和馬如此想到。
甘中美羽可能是在和馬身上聞到了貧窮的氣息,于是疑惑的問:“所以你家沒有櫻花林?”
“只有一棵老櫻樹。”和馬說。
“一棵櫻樹也能賞花?”甘中美羽看起來對此非常的懷疑。
和馬正要回答,神宮寺便開口道:“桐生家的櫻花樹,樹下可是埋了很多極道的小拇指哦。”
甘中美羽不愧是新怪談研究會的會長,立刻就上鉤了:“真的嗎?”
“真的,我親手埋的。”和馬說。
“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啊,是祭祀對嗎?你們難道是…達貢,不對,那得是魚…”
和馬打斷開始頭腦風暴的小不點學姐:“不是那樣。學姐你知道極道被打敗之后,他們會道歉,然后就要切小拇指表達誠意。
“我單人拆掉津田組之后,收到了一堆小拇指,這東西扔在廚余垃圾里面就太嚇人了,只好埋了。”
甘中美羽嘴巴張成O型:“給我等一下,你單拆極道組,是真的?”
“不然呢?”和馬反問。
大部分人都把新聞里說的和馬的那些事跡,給當吹牛逼了。
尤其是周刊方春說的東西,大家默認信三成——可能還不到。
但是如果周刊方春搞事,那看熱鬧的讀者一般會在期間限定的情況下信他們七成。
甘中美羽的興趣已經完全被調動起來了:“你院子里埋這么多小拇指,你不害怕嗎?”
“不啊。”和馬聳肩。
千代子倒是有段時間挺怕的,晚上起夜都要敲和馬的門讓他陪著去。
但是現在千代子也習慣了,成功取回了一個人起夜的能力。
甘中美羽又問:“那沒有什么怪事發生嗎?”
“這倒是有,我家的老櫻樹今年開得特別早,但是到現在花期還沒有結束的跡象,而且花異常的艷麗。”
“哦,那是要去看看,要去的。”甘中美羽連連點頭,“好,我們就去實地考察一下!你女朋友入會之后,就整天說要去怪談的背景地采風,都快把我們研究會的日常活動的方向給帶偏了。”
甘中美羽說完就伸手拿書包。
和馬:“那我去喊劍道部的人了。”
“啊?”甘中美羽如臨大敵,“他們也去?”
“人多一點熱鬧嘛,而且現在劍道部副部長花城前輩和經理高見澤學姐都住在我那里。”和馬說的時候刻意把男生的名字放在前面,也許能避免一些無端聯想。
但是和馬顯然多慮了,甘中美羽壓根沒往那方面想:“他們兩個住你那里去了啊,高見澤是因為報紙上那個連環殺人案吧?確實我最近也覺得有點怕,但是我住的那個地段治安很好,房東太太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變得很照顧我,所以我也不太好搬家。”
看起來朝倉議員履行了承諾,讓自己的情人多關照小不點學姐。
另外,甘中美羽看來根本不知道和馬就是連環殺人岸第一具尸體的發現人,高見澤剛好就住在案發現場隔壁。
這些情報并沒有向媒體公開。
這時候,甘中美羽忽然自顧自的笑起來:“高見澤跑了可以理解,女孩子嘛,花城也跑了什么鬼?真膽小。”
和馬看著甘中美羽,驚訝于她的遲鈍。
可能是因為她平時沒有參與劍道部的活動,偶爾跟劍道部一起去喝酒,也沉迷于和戶田學長斗酒吧。
“走吧。”和馬催促道,“時候不早了,考慮到大家都要坐夜班車回住的地方,今晚賞花會還是早點開比較好。”
神宮寺:“其實讓男生們在道場打地鋪也不是不行,現在氣溫已經到了打地鋪頂多只是感冒的程度了。女生可以用樓上的臥室開睡衣派對。”
“哦,不錯嘛,睡衣派對。”甘中美羽拍了拍硬梆梆的胸膛,“晚上就來講百物語吧,我可擅長了,高中修學旅行的時候,講到還剩下一根蠟燭我的同班姐妹們就堵住我的嘴不讓我說了,怕來真的。”
“百物語”就是俗稱的鬼故事大會,參與的人一人一個鬼故事接力講下去,講一個吹滅一根蠟燭。
據說所有蠟燭都吹了,就真的會有鬼降臨。
“百物語只是傳聞,并不會有鬼降臨喲。”神宮寺如此說道。
“你怎么能確定?”甘中美羽反問。
“因為我相信科學。”神宮寺堂堂正正的回答。
甘中美羽疑惑的問:“那你來新怪談研究會干嘛的?”
“讀書。”神宮寺繼續秒答。
甘中美羽撇了撇嘴,不再看神宮寺,扭頭對和馬說:“我們走吧,趕快喊上劍道部那幫愣頭青。不過,那幫愣頭青能懂賞櫻的美好嗎?他們只想喝酒吧?”
有可能。
接下來,和馬等人先去把這事兒通知了劍道部眾人——去到才發現花城學長和高見澤學姐已經把事情通知過去了。
至于庵野和岡田那幫人,和馬早上就打電話跟他們說過了,他們都對賞櫻挺感興趣,而且表示要跟和馬聊聊他們最近兩周招人以及頭腦風暴的結果。
從電話里的情況看,這幫人這兩周除了招人,剩下的時間就是頭腦風暴,想怎么樣做一個劃時代的炫酷劍道動畫出來。
和馬對他們這種隨意揮霍時間和人力成本的做法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畢竟和馬上輩子這幫人的異時空同位體因為成本管理稀爛結果導致欠下十幾年才還清的巨債,不愧是你們啊。
等和馬搞完這些,南條家的車就來了,而且車上還帶著美加子。
“我順路去接了她一下,因為她媽媽昨天跟我抱怨每天接送美加子去大學,油錢快出不起了。”南條如此解釋道。
和馬頓時對藤井阿姨肅然起敬,這是和馬熟悉的有便宜一定會占的中年大嬸啊。
美加子看起來挺不好意思的:“我媽媽這人就是這樣啦,我和爸爸跟她說過很多次,都沒用。”
這時候和馬身后跟著一票劍道部部員,看到美加子他們都露出了檸檬吃飽的表情。
戶田學長上來一把摟住和馬的肩膀:“好小子,原來周刊方春說的都是真的啊?”
“不,他們說的一句真話沒有。”和馬立刻澄清道,“這些都是我的徒弟。”
戶田學長:“你看我信嗎?”
說完他放開和馬的肩膀,轉身招呼社員:“別看啦,走吧,不當電燈泡。我們搭地鐵過去,花城你帶路。”
“好,學長。”花城看了眼和馬,撇了撇嘴。
他倒是為數不多的沒有露出吃檸檬表情的人,看來他慫歸慫,專一還是蠻專一的。
也是,不是愛到深處,誰愿意當舔狗呢?
看著劍道部眾人轉身離去,和馬正要上南條的車,突然發現南條她們都在看著同一個方向。
和馬也低頭看過去,發現甘中美羽站在原地沒動彈。
“我不是劍道部啊。”甘中美羽一臉“你們為什么這樣看我”的表情,“而且我不想擠晚高峰的地鐵。”
“學姐,這邊請。”和馬打開車門,像鈴木管家一樣彬彬有禮。
“謝謝。”甘中美羽靈巧的鉆進車里,“哦,加長型豪華轎車里面是這樣的啊,我爸從來不買這種‘不實用’的車子,我還是第一次坐。”
和馬:“不,上次你也坐過吧?”
“沒有!可能是我喝醉的時候坐過?”甘中美羽死不認賬。
和馬聳了聳肩,等姑娘們都上車,這才自己坐進去。
今天司機不是鈴木管家,他畢恭畢敬的回頭問:“桐生先生,是直接開回道場嗎?”
和馬點了點頭。
車子啟動。
開了一會兒,當車子馬上要開上東京主干道的時候,和馬忽然在路邊看見穿著學校的校服、抱著吉他在路邊彈唱的北川沙緒里。
“等一下,停車。”和馬喊。
司機猛的剎車,然后靠邊停下。
從這個停車的動作,就知道這司機開車的本事比不上鈴木管家。
北川沙緒里看了眼靠邊停下的車,顯然認出了南條家的家紋,微微驟起眉頭。
和馬開門下車,來到她面前。
和馬已經仔細的看過錦山平太給他的連環殺人案被害人資料。
他覺得北川沙緒里可能知道點什么。
“你不要來找我,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跟警察說過了,而且是那個白鳥晃警部。”北川沙緒里搶在和馬開口之前說道。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一個大學生,是來查案的?”和馬問。
“你不是嗎?”北川沙緒里反問。
“我是來邀請你參加我家的賞櫻會的。”和馬說,他覺得不按套路出牌也許能套出一些話來。
北川沙緒里看了眼還在車里的妹子陣容,忽然揶揄道:“數量又增加了嘛,這你還不滿足嗎?”
“看來你對我誤會很大啊。”和馬露出苦笑,“我也不打算辯解,反正你不會信。不過,觀賞夜櫻應該能激發不少創作欲望,也許我會即興寫一些新歌哦。畢竟來參加賞櫻會的,還有前大阪藝術大學先鋒影像研究會的人,他們組了個公司準備拍一個牛逼的動畫。”
北川沙緒里挑了挑眉毛:“大阪…是制作了去年DAICON的開場動畫的那群人?”
“對,就是那群人,我答應了給他們畢業后的第一部原創作品寫音樂。他們可是卯足了勁,準備做一個牛逼的動畫就解散,而我也準備寫完這個配樂就封筆。”
其實庵野那幫人看現在這個浪費投資人錢的架勢,大概率做完這個動畫就要開始還債,這個應該和上個時空差不多。
但是除了和馬沒人知道這個。
北川沙緒里咬了咬嘴唇。
然后她說:“呀累呀累噠賊(真沒辦法)。”
和馬作為一個老JOJO粉,一聽北川沙緒里說出空條承太郎的口癖,就覺得她頓時無敵了起來。
北川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后看和馬不走,就問:“你還有什么事嗎?”
“你難道要自己搭車過去?現在晚高峰哦。”和馬說。
北川沙緒里愣了一下,嘆氣:“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大音樂家。”
和馬用力拍掌。
先把人套過來,然后再套信息。
而且,和馬有種強烈的預感,總覺得未來某一天,北川沙緒里會被卷入連環兇殺案中。
畢竟她也是地下樂隊的主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