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錢唄。”吳冕說道,“以往有例子,在超市里死人了,雖然我認為過錯方不在超市,但最后家里糾集很多人沖擊超市,只能賠錢了事。”
“這種事情很多啊,丫頭你該不會只以為會發生在醫院吧。”吳冕摸了摸楚知希的頭,“這幾天還有一個新聞,江蘇南通老人拿超市雞蛋未結賬被攔下后猝死,家屬索賠38萬。”
“呃…”楚知希結語。
她平時很少看八卦,沒有哥哥那么好的記憶力,做不到過目不忘,看這些新聞對她來講還不如看大劉的《三體》有意思,或者說有意義。
“現在南通的事情還沒處理,估計最后也是賠錢。類似的事情很多,有一個人,在自家門前的小河里發現一只鴨子,他下河捉鴨子結果溺亡。家屬跑去市里投訴,理由是前期河道管理部門清淤,將河道挖深了。”
“…”楚知希拿著手里的傳單,怔怔的看著,“原來不光是醫院有不講理的人。”
“肯定么,傻丫頭。”吳冕道,“3年前,還有一件事。一個單位外邊有人開摩托車撞死在單位墻上,然后他老婆來鬧說是房子把他丈夫撞死了。然后索賠,當時是安鬧分配制度,單位領導為了不影響員工工作就賠了幾百塊,然后她就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
“根據牛頓定律,她這么說在某種角度上也沒錯。”楚知希嘆了口氣。
“開飯店的下雨天偷電被電死,家屬在供電局門口堵了好幾天。”吳冕繼續說道,“不過呢供電局是傳說中的電老虎,在早20年,供電局的職工能征善戰,根本不慣著。”
楚知希不知道吳冕說的能征善戰是什么意思,很早以前的車匪路霸阻礙全國物流的事情她也沒經歷過,只是怔怔的聽著。
“有個人騎摩托騎快了,在減速帶上被弄翻車,人沒了,家屬去拉橫幅,要賠錢;學生暑假去河里玩,淹死了,然后鬧到教育局去,后面教育局就安排老師在河邊巡邏。”
吳冕說道,“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只不過咱們搞醫療的每天和生死打交道,接觸的更多一點就是了。絕大多數人都是講道理的,可遇到那么幾個不講理的怎么辦?所以說這都是命。”
“哥哥,從前怎么沒聽你說起來呢?”
“這些負面的東西跟你說干嘛?你知道健康快樂的長大就好了呀,其他事情不是還有我在呢么。”吳冕道,“沒事,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楚知希順手把傳單塞進一個垃圾桶,雙臂抱著吳冕的右臂,像是樹懶一樣掛在吳冕的胳膊上。
在醫院,兩人都穿著白服,楚知希不會做出這么親昵的舉動。但現在是在逛街,她直接忘記了剛才所有負面的東西與人心險惡,最快時間調整好心態,和哥哥逛街,享受人生。
楚知希想的也明白,壞人哪都有。
一家大型三甲醫院每年完成手術上萬例,收治患者十幾、幾十萬人次,醫療糾紛、投訴雖然讓人頭疼欲裂,但相對而言比例是極少的。
眼前晨合購物中心每年來的人極多,而眼前這樣的事情卻少之又少。只是個例,人心說到底總是向善的。不能因為個別人、個別事就擴展到整個社會、世界。
要是這都想不開,整個人生都會灰暗起來。
逛街好了,買情侶衫。一想到這個,楚知希就有些后悔。雖然和哥哥一起穿情侶衫很開心,但逛商場卻是讓她超級不開心的事兒。
連楚知希自己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不愿意逛街的,可能是哥哥不愿意接觸人,自己潛意識里也不想接觸更多的人?
或許是吧。
而且一進購物中心,楚知希就覺得腳疼。
晨合購物中心是全國最大的連鎖商場、地產商,每個大城市都有它的影子,里面的裝修也大同小異。
來到6樓,下扶梯,前面人群擁擠。幾十、上百的人圍著在看什么,連樓上的扶手位置也都是人影,密密麻麻的。
“大甩賣?”楚知希這下子來了興趣。
“不應該吧。”吳冕說道,“甩賣也不會樓上都有人看熱鬧。再說,現在實體店再怎么甩賣,還能有拼夕夕甩的狠?”
“拼夕夕百億補貼,連特斯拉都被拉進拼夕夕里團購、砍一刀,相當牛了。”吳冕笑道,“可能是網紅在做短視頻。”
“我看看。”楚知希踮起腳,可依舊什么都看不見。
“要不你坐我肩膀上?”吳冕蹲下,笑瞇瞇的說道。
楚知希剛想騎坐在吳冕肩上,但下一秒就意識到這里是購物中心,到處都是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哥哥。”楚知希盤了盤吳冕的頭,沙沙作響,說道,“還是去買衣服吧,回去還要把衣服都洗了,明天咱倆穿著一樣的衣服去上班。”
“一樣的不好看,同色系,看著不一樣,但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那種才行,有說不出的默契。”吳冕說道。
楚知希也沒什么意見,聽吳冕這么說,點頭說道,“哥哥說得對。”
遠遠看去,樓上人群里人影晃動,隱約能看到攝像機滑行的簡易軌道。
原來是拍連續劇或者是電影,又或者是網劇,吳冕笑了笑。
在帝都魔都,或是在歐美的大城市,這種情形很常見。但在黑山省的省城,就不多見了。畢竟這里有的南方大城市都有,這里沒有的人家也有。
要說特色,總不至于拍八井子小笨雞,那是舌尖上的中國。
“搞什么搞!”人群里一個人怒氣沖沖的吼道,“你們就是這么拍戲的么!一個個沒精打采的,拍出來的是什么東西!”
罵聲停下,吳冕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勸他。
“休息二十分鐘,都打起精神來!”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拍著手掌,大聲說道。
人群分開,一個滿臉大胡子、穿著馬甲的中年男人氣呼呼的走出來。
一邊走,他的嘴里一邊嘮叨著什么。
和吳冕、楚知希打了一個照面,大胡子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