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撇了撇嘴,他拿任海濤也沒辦法。
在醫大二院的時候,任海濤就是出了名的癡。能引起他注意的似乎只有工作,所以哪怕他的技術再怎么好,幾乎所有外科主任都愿意找任海濤麻醉,但他的級別依舊提不上去。
就像是今天的情況,在李忠李主任看來沒什么問題么,一切都很平穩。老任剛才做超聲心動的時候還沒事,怎么現在就鬧癔癥了呢?
沒聽說他又精神方面的疾病啊,李忠皺眉看著任海濤。
“患者,女,34歲,體重55kg,因“體檢發現右肺占位6天”入院,診斷為右肺下葉占位性病變,擬在全麻下行胸腔鏡右肺下葉切除術。”
鵬城人民醫院的麻醉師打起精神,開始匯報病史。
“患者既往高血壓病史6年,平時口服氨氯地平、依那普利、螺內酯治療,術前檢查未見異常。”
“老任,過分了!”李忠沉聲斥道。
這是鵬城人民醫院,怎么能像是大主任查房一樣站在這里聽人匯報病史呢?!李忠覺得自己尬癌發作,而且直接是晚期,忍不住直接斥道。
“我聽一下的,李主任。”任海濤并不覺得什么,他的大腦已經跟著麻醉醫生的話開始高速運轉,眼睛在患者、監護儀、呼吸機、微量泵上瞄來瞄去。
“術前PaO2
99。患者入室后行常規心電監測,BP135/80mmHg,HR80次/分,SpO2
99。面罩預充氧,FiO2
100,氧流量6L。生命體征平穩,未見明確異常。”
“靜脈注射鹽酸戊乙奎醚0.5mg、丙泊酚100mg、順式阿曲庫銨10mg、舒芬太尼15μg,誘導過程平順,SpO2始終維持在100。”
“都正常,你干什么!”李忠作為“自己人”,知道鵬城人民醫院的醫生、護士肯定不會呵斥任海濤,只有自己出面當惡人。
老任平時老老實實的,怎么出門就變樣了?難道說平時壓抑的太久,出門體會一把當主任的感覺?
也不能啊,劍協醫院里吳老師可是讓任海濤管理麻醉科,雖然還沒宣布他是麻醉科主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實際上已經成了麻手科的掌門人。
“面罩通氣3min后可視喉鏡下插入左側35號雙腔支氣管,過程順利,深度29
cm,聽診雙肺呼吸音清晰,對位良好,纖維支氣管鏡定位確定深度。連接麻醉機行機械通氣,呼吸參數:FiO2
100,氧流量2L/分。”
“靜脈持續泵注丙泊酚3.5mg·kg-1·h-1、瑞芬太尼8μg·kg-1·h-1、1.5七氟醚復合維持麻醉。接著行左側橈動脈穿刺置管測壓,過程順利,并行左側單肺通氣。”
鵬城人民醫院的麻醉師事無巨細的匯報,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情,表現的相當有素質。
可越是如此,李忠就越是覺得不好意思。
“患者改左側臥位后,氣道壓升高,最高至40
cmH2O,聽診左肺呼吸音減弱。
改雙肺通氣,氣道壓下降,行纖維支氣管鏡檢查見左側支氣管導管位置過深,并見較多痰液,在鏡下將雙腔管退至28
cm處,吸痰,漲肺,聽診雙肺呼吸音清。”
“等一下,給我聽診器。”任海濤伸手。
麻醉師怔怔的看著任海濤,又看了一眼監護儀。
監護儀上顯示血氧飽和度是100,沒有任何問題,任老師考慮出了什么事兒么?
“任老師,好像不是氣管插管的問題。”麻醉師說道,“整個過程SpO2始終為100。”
任海濤也有些疑惑,他沒有執著于聽一下患者的呼吸音,而是看著監護儀上的血氧飽和度,漸漸陷入沉思。
胸外科主任刷手回來,見任海濤還在,他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麻煩讓一下,我要開始手術了。”
“老任,差不多得了。”李忠不高興的說道,“你又沒喝酒,在這兒耍什么呢這是。”
“李主任,你不覺得哪里有問題么?”
“不覺得。”李忠陰沉著臉說道,“趕緊走吧,再晚怕是吳老師都得等你。”
“…”任海濤忽然有些開心,帽子、口罩之間的表情生動了許多。他拿出手機,打開開關。
因為今天手術重要,術前手機關機,一直到現在都沒打開。
“老任,你這是…”李忠心里出現了一個很不好的念頭。
“我問問吳老師。”
“你瘋了!”李忠再一次確定患者生命體征平穩,胸外科已經開臺,他無可奈何的說道,“老任,吳老師在和外國專家交流、講課。”
“不是,我覺得眼前患者的情況不對。”任海濤固執的說道,“怕晚一會可能就要出大事。”
鵬程人民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用看傻逼的目光看著任海濤,這人怕不是瘋子吧。
一切都安安靜靜的,各種儀器連個報警聲音都沒有,他偏說要出大事。
要不是吳老師帶來的麻醉師、要不是剛剛示范手術中任海濤展現了極高的水準,怕是柳主任已經不耐煩的把他攆出去。
有這么說話的么,盼著患者出事?真特么晦氣。
醫生有時候也很迷信,講究個吉利話。不管怎么說,開臺前有個貨站在身后說肯定要出大事,讓手術室里的所有人都產生厭煩情緒。
“吳老師。”
就在大家不解、疑惑、鄙夷的看著任海濤的時候,他自顧自的已經打通電話。
“不好意思啊吳老師,我這面遇到了一點事兒,想請教一下您。”
“不是不是,隔壁術間的患者,我路過的時候好像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但…我說不好。現在生命體征平穩,我站在這里觀察了七八分鐘,還是沒照出來問題所在。”
“好。”任海濤取得吳冕的同意,開始匯報情況。
他說的沒有剛剛的麻醉師說的那么細致,但是主要的點都在。
“好的,好的,我這就和他們說。”任海濤掛斷電話,看著柳主任說道,“柳主任,吳老師說查一個血氣分析,考慮患者可能有問題。”
所有人都覺得三觀崩壞。
眼前這個小老頭發瘋,吳老師怎么也跟著發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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