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看他挺壯的,還以為至少要4.5mm才夠。”楚知希說道。
“這個位置有點小問題,外板偏薄,比其他位置都要薄弱一點,考慮是天生的。”吳冕的手從寰椎結節位置拿下來,很平淡的說道。
楚知希沒有繼續說什么,鉆出兩個鉆孔。穩穩的,沒有一絲緊張及焦慮。手術中相對極難的一個步驟在她那雙小手下,任海濤沒感覺到有任何難度。
“哥哥,還真是,3.5mm的時候就有破空感。”楚知希把特制安全細鉆頭還給器械護士,低著頭說了一句。
吳冕沒有接話,而是說道,“打孔器。”
任海濤怔了一下,按照手術順序,不是應該先穿鋼絲么?
細鉆穿過顱骨外板,達顱骨板障,在兩孔間經板障穿過一根鋼絲,再在環椎后弓上用打孔器打孔…自己記憶出現問題了?
8秒鐘之后,任海濤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不是記憶出錯,而是吳老師帶了提前量。
鋼絲用7.2秒的時間穿過板障,吳冕伸手,器械護士剛好把打孔器交到他的手上。
任海濤看的差點沒喊出來。
枕頸融合術植骨術這種高難度的手術,吳老師竟然還有時間注意器械護士的水平與能力,并且根據護士的能力做出提前判斷。
不對!自己好像一直在看手術來著,別一會吳老師指出自己的錯誤。
任海濤馬上想到自己,立即檢查了一邊自己負責的區域。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他長出了一口氣。幸好自己謹慎習慣了,要不然被吳老師說一次,那多不值當。
回頭看術區,楚知希已經將枕骨區及環樞椎后面的植骨區鑿毛,在枕骨上準備放置H形植骨的部位。
鑿除部分骨質呈凹形,將取下的大髂骨片修成H形,在與顱骨和環椎后弓鉆孔的相應部位各鉆兩個孔。
然后,將穿過顱骨和環椎的細鋼絲穿過植骨片鉆孔,松質骨面朝前方,把骨片下端凹處對準第二頸椎棘突嵌緊,將上端嵌入枕骨鑿凹區。
任海濤一直等的就是這里,接下來要把患者的頭部放正常位置,術者好確定用多少小骨片進行充填。
沒等吳冕說話,任海濤已經取下頭架,輕緩穩的把患者頭部放置于正常位置。
吳冕抬頭,看了任海濤一眼,他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
吁…任海濤如釋重負。他能感覺到吳老師在對自己表達善意,不管多辛苦,有這么一個瞬間就已經足夠了。
楚知希把上下兩根鋼絲扎緊,緊片即牢靠貼緊枕骨和頸椎后面。再用細條小骨片充填在H骨片兩側,以強化融合。
“溫鹽水沖洗。”吳冕的聲音再次在手術室里響起。
手術做完了么?任海濤有些恍惚。
一路看下來并不覺得什么,直到吳老師要溫鹽水沖洗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一臺大型手術,不知不覺已經完成。
自己看到什么了?
好像有很多,卻又像是沒什么。最開始的Cu侍ng切口的確驚艷,可和后面平淡無奇的手術過程相比,卻又算不得什么。
楚知希做的是真穩,不像是其他人,經常性的術區乎乎冒血,什么都看不見。光術中止血,就要1個小時。
能做下來復雜的手術,就已經是教授的水準。
可是楚知希把復雜的手術簡單化,看上去平淡無奇,但只有水平到了一定層次的人才會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反正,任海濤只是覺得楚知希和吳老師手術做的牛逼,卻不知道牛逼在哪。
徹底止血,沖洗,緊密縫合項韌帶、皮下組織和皮膚。
手術結束,任海濤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1個小時。
麻醉師要寫麻醉記錄單,所以對時間相當敏感——58分鐘的一臺枕頸融合術植骨術手術…
上次魔都的教授做了多久?好像用了將近3個小時吧。任海濤的記憶已經模糊,只能隱約記住時間。
事后吃飯的時候,醫大二院的神經外科主任、骨科主任把那位教授一頓吹捧。什么手術熟練,什么化繁為簡,什么3個小時已經是世界紀錄之類的話。
當時聽起來覺得就那么回事,反正人家手術做的的確是比醫大二院好多了。
就怕貨比貨。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和楚知希的手術相比,魔都教授做的手術是什么玩意。糙啊,簡直太糙了!
任海濤微微搖頭,慎重的在麻醉記錄單上寫下手術結束時間。
養和醫院的麻醉記錄單與醫大二院不一樣,但基本都是哪些內容,任海濤謹慎細致的做了記錄,以免因為自己吳老師受到攻擊。
這手術做的,任海濤繼續感慨著。
“患者送重癥。”吳冕縫完皮,轉身下臺,和養和醫院的年輕醫生們說道。
“哦哦哦。”一名年輕醫生連聲應道。
他和任海濤一樣,都有那種說不清楚哪里好,可靜下來想,手術做的的確牛逼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手術做的哪里好,可是他卻有一種沖動,要說給全世界的人知道。
看了一眼監護儀上的各種數值,不知道什么時候,監護儀已經不再報警,溫順乖巧的像是大家閨秀,安安靜靜的記錄著患者的生命體征。
“老任,辛苦你一下,我在更衣室等你。”吳冕說完,轉身離開。
任海濤點了點頭,也不管吳老師看沒看見,他開始再一次審閱自己的麻醉記錄單。
不能有任何失誤,一定不能。
其實麻醉記錄單只要正常記錄就可以,但就是這個正常二字,卻很難做到。
需要很心細、很心細才可以。
再次檢查,任海濤沒有給藥喚醒,而是繼續維持呼吸機輔助呼吸。患者外傷很重,至少需要呼吸機輔助呼吸24小時才行。
剛要走,任海濤感覺到自己膀胱鼓脹,一股子尿意上來。
之前緊張,一直注意自己該在哪里幫忙,完全沒有在意到這事兒。現在患者要下臺,尿意便涌了上來。
“麻煩問下,衛生間怎么走?”任海濤和和氣氣的問道。
“您跟我來。”一名年輕醫生特別客氣的說道,帶著任海濤出了手術室,直奔衛生間。
“特制安全細鉆頭。”經過另外一個術間的時候,任海濤隱約聽到里面術者在要鉆頭,他微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那面的手術做的可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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