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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出奇制勝

熊貓書庫    唐朝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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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正泰知道李世民此時,已產生了倦意,應聲之后,便告退出去。

  李承乾卻在外頭等著,他不敢進去見自己的父皇,顯得有幾分焦慮的樣子,等陳正泰出來,便急忙詢問:“父皇如何?”

  “陛下的身體沒有什么大礙,只要多休息就是了,未來一個月,不要再讓他傷筋動骨了,多臥床休息,如若不然,又要浪費了藥,這藥金貴的很,我這邊也沒多少了,不可再用了。”

  李承乾沒想到,陳正泰擔心的只是自己的藥,一時語塞。

  他咳嗽一聲:“孤的意思是…父皇說了孤什么?”

  “沒說。”陳正泰老老實實的道。

  李承乾于是郁郁不樂的樣子。

  陳正泰便問:“這又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很痛快嗎?你卻一副郁郁不樂的樣子。”

  李承乾嘆了口氣道:“父皇病重之后,孤奉旨監國,只是…終究還是讓父皇失望了。從前的時候,父皇若是在外,也會命孤監國,可每一次監國都順風順水,百官們都滿是贊譽,父皇呢,也很滿意,可是這一次…孤卻發現,滿不是這么一回事,這朝中的局面,孤一點都不能控制…”

  “這是當然。”陳正泰笑了笑:“當初的時候,陛下就算不在,可畢竟還活著,太子殿下監國的時候,大臣們哪里敢戲弄殿下呢,否則等陛下回來,若知有人敢欺儲君,還不將人生吞活剝了。可這一次不一樣啊,這一次許多人都認為陛下即將駕崩,他們被貪欲所蒙蔽了,從前對于太子殿下的恭順,自然也就不見了蹤影,沉穩一些的人,在作壁上觀,等待看好戲,時機合適的時候好摘桃子。而性子比較急的人,只恨不得立即跳出來,刁難太子殿下。說到底,從前的監國,是算不得數的,那時候太子殿下監國,更像是陛下的一個影子,誰敢對陛下的影子不敬呢?”

  李承乾酸溜溜的:“孤還以為…我已歷練了這么久,已能駕馭群臣了呢,哪里想到…事情恰恰相反。哎…只怕父皇見此,心里不免要大失所望。”

  陳正泰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陛下一點也沒有失望,因為他所料到的,就是這個局面。你以為當初你監國的時候,陛下真的很滿意嗎?陛下之所以滿意,夸獎你盡忠職守,能夠駕馭百官,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心如明鏡,所以陛下這才在今日帶著傷病,也要親自站出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李承乾很沮喪。

  這種感受很不好。

  他是太子,打小開始,便是天潢貴胄,貴不可言,這樣的身份,身邊總是不缺乏人夸獎他,每一個人都對他敬若神明,一度李承乾認為,這是自己的緣故,是自己英明神武,是自己聰明過人,可現在…這神話卻被戳破了,曝露出來的,卻是自己可笑的一面。

  原來,他們并非是敬畏自己,而是敬畏父皇而已。

  原來,他們對自己的各種夸贊,不過是出于對父皇的恐懼。

  而一旦…沒有了父皇,他不過是個毛孩子,哪怕是儲君和監國的身份,也無法彈壓那些人躍躍欲試的野心。

  “這樣看來,孤又愚笨,事情又辦不好,實在愧為人子啊。”

  陳正泰搖搖頭:“并非是如此,殿下此言差矣,這一次殿下手術,不就是拯救了陛下嗎?陛下對你并沒有失望。至于是否愚笨,事情到底能不能辦好,其實都不重要,對于一個儲君,想要讓百官們對殿下心悅誠服,靠的不是這個。”

  “天下這么多的智者,誰能確保一個儲君就一定比別人更聰明呢?天下有這么多辦事得力的人,難道做天子的人,就一定要比臣子們更能事必躬親嗎?這其實根本原由就在于,殿下的威信不足而已,和智商什么的一分一毫都沒有關系。”

  “威信?”李承乾看著陳正泰,他突然意識到了點兒什么:“如何能建立威信。”

  陳正泰想了想:“給你一個破碗,你到民間去,三年之后,給我將世家全部滅了。”

  李承乾:“…”

  陳正泰又道:“再或者,讓你做一個亭長,過幾年之后…”

  “你別說了。”李承乾苦笑道:“孤懂你的意思了,能成大業者,都是非常之人,他們所建的功業,哪怕是千百年后也會有人贊嘆,這樣的才能,才擁有巨大的威信,就如父皇一般。所以,像孤這樣的人,是永遠不可能和他們相比的。”

  陳正泰心里想,就算真讓你做出和陛下一樣的功業來,只怕太極門之變也要開始了。一山不容二虎呢,老子還沒死,你就已能擺平天下所有人,這還了得?

  陳正泰咳嗽道:“所以,我們不如把難度放低一些,比如…我現在就有一個天大的事要干,這事兒要成功了,那么太子殿下定能讓陛下刮目相看。”

  “呀。”李承乾一聽,頓時渾身熱血沸騰,激動萬分的道:“什么事?”

  “賣瓷器。”陳正泰極認真道。

  李承乾頓時覺得自己火熱的身軀,被陳正泰挖了一個冰窖,直接埋了。

  他臉色漸漸的一變:“有…有沒有難度高一點的。”

  “這個的難度最高,憑借這個,才能解決陛下的心腹大患,你干…不干?”

  李承乾:“…”

  這是一種智商被人按在地上被一群人多次捶打之后的感覺,李承乾道:“賣瓷器,和父皇的心腹大患有什么關系?”

  “到時你就知道了。”陳正泰道:“可現在…我們得把瓷器的買賣做起來,而且還要很賺錢。”

  李承乾若有所思:“當真嗎?”

  陳正泰正色道:“我將殿下,視做自己的兄弟一般,豈敢蒙騙呢?殿下很快就知道這瓷器的厲害之處了。走,隨我來。”

  在平安坊最熱鬧的地方,因為靠著皇城,所以達官貴人格外的多,在這里的街道中心,卻有一個宅邸早就被人買下來。

  這樣的華宅,價格不菲。

  可是…買家卻居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拆屋。

  這可是上等的宅子啊,不知花費了原主人多少的心血。

  但凡路經此地的人,都不禁搖搖頭,太奢侈了。

  這樣的好宅子,買了下來,居然直接拆了。

  這里的匠人很多,一車車拆下墻磚和建筑的垃圾直接用四輪馬車拉走。

  而后…又來了一群戴著藤帽的匠人,開始重新挖地基。

  這些匠人分工合作,工程的進展極快,不用多久,便開始砌墻,只是奇怪的事,當墻面砌到了腿高的時候,居然便不砌了,中間留了一個巨大的框架…

  緊接著,有人開始小心翼翼的運載著一個個巨大的玻璃來,這樣尺寸的玻璃燒制是很不容易的,而且運輸起來,也很不便,一不小心,這玻璃便要粉碎,因而,前來安裝的匠人,小心翼翼,生恐有一丁點的閃失。

  而后,一塊塊巨大的玻璃,便裝配上去,短短十五天之后,一個奇怪的建筑,便開始成形了。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的時候,玻璃開始蒙上了布,里頭的人開始進行裝飾,又忙碌了許多日,終于…在這一日清晨,人們如往常一般起來。

  賣新聞報的貨郎,卻在此刻扯著喉嚨,歇斯底里的大喊:“陳氏精瓷今日開業酬賓…”

  一般報郎喊得都是頭條的消息。

  以往都是一些重要的訊息,可今日…一個瓷器店開業,居然上了頭版。

  可一聽是陳氏,許多人心里就了然了,這就對了嘛,姓陳的那狗東西,又想騙錢了。

  只是…若是更細心的人,卻又察覺有些不對,因為…大家都很清楚,陳家隔三差五,會有一些產業出來,以往卻是從來沒有在新聞報中上過頭版的。

  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這幾日…大家罵陳家比較厲害。

  也不知什么緣故,反正大家就是想罵。

  比如那盧文勝,就是其中之一。

  他雖是出自范陽盧氏,可其實,并不算是嫡親的子弟,不過是偏房而已,久居在長安,也聽聞了一些事,自然對陳家帶著出自本能的反感。

  古人的宗族觀念極重,尤其是在這個時代,維護家族,都是出自于本能。

  何況,一個家族絕不是靠觀念來維系的,同時還有苛刻的家法,有利益共生的關系。

  比如這盧文勝,就在長安城里經營了一個酒樓,酒樓的規模不小,從商確實是賤業,在大家族里,這屬于不務正業,不過盧文勝本來就不是什么盧氏各房的核心子弟,不過是一個遠親而已。

  可即便只是一個遠親,依舊還是可以打著盧氏的招牌,輕易在這長安立足,盧文勝最自豪的,便是自己乃是盧家人。

  他看了報,罵了半天,當日約了一個叫陸成章的朋友,打算去那平安坊看一看。

  “不為別的,就想看看,這陳家弄什么花樣。”盧文勝繃著臉,很認真的道。

  那陸成章與他很熟稔,平日里性情也契合,陸成章在長安,只是一個卑下的小官,位列八品,很不入流,此時他滿口答應,二人一道坐了馬車,便到達了這傳說中的陳氏精瓷。

  到了這里…

  首先給人一種古怪又新奇的感覺。

  這鋪子,竟是透明的,在一個個連接著屋內的櫥窗里,各色的瓷器還未進店,便已展露在了陸成章和盧文勝二人面前。

  二人覺得怪異。

  “就這個?”盧文勝道:“不就是玻璃嗎?現在哪里沒有,就是大一些而已。”

  “盧兄,你看這瓷器。”陸成章面露出怪異的樣子,眼睛看著那瓷器,竟有些離不開了。

  這瓷器…在櫥窗之中,尤其是在燈火通明的店鋪內,居然是完美無瑕一般,表面格外的通透,那釉面上的紋理,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還有釉面上的圖案…真是聞所未聞。

  當下大唐的瓷器,不是沒有,而且還有很多。

  可是眼前這瓷器…和當初那等瓷器相比,會給人一種…高下立判的感覺。

  店鋪里,已經有許多看熱鬧的人了。

  這巨大的鋪里,亮如白晝,沒有一絲陰影,到處都是燈火,而最令人矚目的,就是一個個玻璃罩子之下的各色瓷器。

  有瓶兒,有茶具,有餐具,功能不一,釉面上的紋理,也各有千秋。

  陸成章看的眼睛已經離不開了。

  這輩子,沒有見過這樣晶瑩剔透的瓷器。

  就如玉脂一般。

  只可惜,被玻璃罩子罩著,他沒辦法伸手去觸碰,且這釉面,也是從前聞所未聞的。

  “呵…陸賢弟,你看看價格。”

  陸成章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價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七貫…這么個玩意,它賣七貫?”

  要知道,以往的那些瓷器,一樣的大小,一樣的功能,不過是一個瓶兒而已,也不過幾百文而已,就這…許多人還嫌價格貴了。

  陸成章搖搖頭:“太貴了,只怕賣不出幾個。”

  盧文勝點點頭:“就這么瓶兒,不過用來插花而已,我在街角那里,四百文就能拿下。這也不過是制的更精細一些。就要這個數,姓陳的狗東西,想掙錢想瘋了。”

  陸成章也不禁笑了:“是極,誰肯花七貫錢,買一個這么個玩意回去插花?除非是瘋了。”

  “不過…”盧文勝貪婪的看著瓷瓶,居然冒出一個念頭,自己過幾日,要去盧家二房,拜見三郎君,若是能送上這么一個禮…倒是…“

  只是這個念頭,一閃即逝。

  不行…

  誰買誰傻瓜。

  于是…他只微笑不語。

  卻在另一邊,有人指著一個瓷瓶道:“這個…我要了。”

  陸成章二人聽罷,下意識的看向那商賈模樣的人,一副揮金如土,豪氣干云的模樣。

  二人為此人的豪氣所攝,心里既羨慕,又隱隱鄙視,這個傻瓜…

  可誰曉得,店伙卻認真的搖頭:“這個花鳥瓶?抱歉的很,這瓶兒今日上的貨,只是…已經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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