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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姜還是老的辣

熊貓書庫    唐朝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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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越說越熱鬧,這長安城乃是天下各州的人聚集的地方,消息流通得比窮鄉僻壤自是快得多。

  既然有人打開了話匣子,大家的談興也濃。

  唐朝的人本就豪邁,哪怕他們喝的是茶,說話也不會帶太多的避諱。

  李世民這才明白,原來這天下的軍民,其實是和自己沒有絲毫關系的。

  當然,其實李世民早已漸漸接受了這種事實,只是還沒有板上釘釘而已。

  歷朝歷代,不都是如此嗎?

  他索性保持著沉默,繼續打開報紙的其他版面。

  這報紙里,除了記錄不少新鮮事,有長安的消息,也有來自于天下各州,甚至還兼帶了日歷的功能,會有一個豆腐塊的地方,記載今日乃是某某年某某年月和某日,以及黃歷上今日宜出行,不宜嫁娶之類的信息。

  這個時代沒有專門兜售的黃歷,日期這東西,只能憑老一輩人的記憶了,偏偏人們對黃歷這東西又深信不疑,現在有了報紙,每日若是買一份,便可立即知道當下的訊息。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搜集來的文章,文章刊載在上頭,顯然是給讀書人們看的。

  這報紙里的內容,可謂是包羅萬象,任何人都可從中截取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李世民甚至自己也意動了,有了這報紙,宮中的百騎,似乎也就沒有了必要,倒不如每日讓人送一份報紙入宮即可。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李世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建立一個機構容易,可要裁撤一個機構,卻比登天還難,還是繼續留著吧。

  他朝小軒窗看下去,見那賣報的人,因為報紙中消息的‘勁爆’,竟是迅速的將手中的一沓報紙兜售一空,這賣報的人反而急了,放著一張報兩文錢掙,偏偏手里沒貨了,這還了得?

  于是他忙向要來買報的人告饒:“我這便去取貨,原諒則個。”

  說著,一溜煙的跑了。

  街頭巷尾,似乎現在討論的都是陛下的文章,這對于此時的百姓而言,不啻是破天荒的訊息。

  茶肆里也是如此,人們還是津津樂道的談論著關于陛下勸學的事,眾說紛紜,隨之來茶肆的人越來越多,閑談的人也就越多了。

  似乎…大家對于當今天子的印象都很不錯,對于文章的評價也很高,只是到底他們心里是怎么想的,李世民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李世民坐在這里,方才知道,原來民意的反饋竟是如此,和大臣們奏報的完全不同。

  他站了起來,讓人會過了賬,隨即便起駕回宮。

  張千則小心翼翼,他察覺到一些陛下對于報紙的態度不同,擔心百騎因此而受影響,偏偏此時他不敢多嘴,只好忐忑的不安的等待陛下什么時候高興了,而吐露出自己的心思。

  實際上,第二期的報紙已經賣瘋了。

  起初只是想賣六千份,后來開始拼命的加印,可加印到了一萬五千份時,還是有不少賣報的人跑來求貨。

  這是陳愛芝萬萬想不到的,他想不到的是,軍民們對今日的內容如此的感興趣。

  其實不只是這些貨郎,甚至已有不少客商看到了這報紙的商機了。

  從前的時候,各州想要了解長安的動向,往往都會專門派人來長安傳抄邸報,所謂邸報,往往是官方的一些動向,好讓各州和各縣的官長對朝廷有所了解,畢竟,若是消息過于閉塞,說錯了什么話,做錯了什么事,就很有可能要引發出可怕后果。

  而地方的一些世族,也有了解長安消息的意圖,他們可能并不追求報紙的時效性,哪怕是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前的消息,他們也無所謂,而報紙的信息量太大了,一些客商來了長安進貨,就動了心思,買上幾十上百份,帶回家鄉去販售。

  各州對報紙的需求,同樣也是巨大的,天下三百多州,一千五百多個縣,哪一個縣沒有一定的需求?一個縣里七八個官員,還有十幾個重要的文吏,更不必說,還有一些地方的世族和豪強以及商賈了。

  洛陽那里的需求最大,這洛陽的商賈,當即便定制兩千份,要送去洛陽販售,而揚州…大抵也是如此,略少一些的,也有一千份。

  其他的小縣,或二十張,或三五十,都是不一而足。

  甚至還有商賈索性收購起市面上的舊報紙的,這倒不是省錢,實在是沒辦法了…畢竟報館里沒貨了。

  這第二期的需求量實在是比預期的要超預想很多,于是…只能不停加印,當大家發現加印也解決不了問題,只好繼續招募匠人,配置更多的印刷機器。

  那交易所里,如今可以說是人手一張報紙,報紙在這里的銷量是最好的,甚至有人看著陛下勸學的文章,突發奇想,跑去投資造紙了。

  報紙給不同的人,帶來的是不同的想法,對于商賈而言,看了報紙里的訊息,總覺得該投資一點啥。而對于讀書人,則沉浸在里頭文章的優劣上。對于尋常百姓,他們更津津樂道的是奇聞異事。而對于朝中的大臣和官衙里的官吏,則是通過某些訊息,去推敲朝廷和陛下的動向。

  似乎每一個人,都能從中汲取出一點什么,無論判斷是否準確,可至少…訊息擺在你的面前,自己判斷便是了。

  陳愛芝心急火燎地找到了三叔公,急匆匆地道:“老祖。”

  陳愛芝比陳正泰還要小上一兩輩,三叔公對于他而言,輩分可就高得太多了。

  他急急地繼續道:“現在看來,此后的報紙,每一期若是不印個三五萬份是不成的了,只是這樣一來,就增加難度了,編輯室倒還好說,現在人力充足,無論是分揀訊息還是采編,亦或者排版,暫時沒有什么擔心,可現在最緊要的是要擴建作坊了…”

  “是來要錢的吧。”

  三叔公氣定神閑地呷了口茶,而后笑吟吟地看著陳愛芝道:“這個都是小事,咱們陳家缺錢嗎?缺的是怎么將錢花出去,現在多了這么個名目,你放心便是了。”

  三叔公雖說年紀大了,可是對錢這方面的事卻比誰都精!

  這筆數,是顯而易見的,若是每日有五萬的銷量,那么就很可觀了。

  一個月下來,便是一百五十萬份的銷量啊。

  一張報紙三十文,那么一月下來營業額便有五萬貫了。

  五萬貫雖然不多…可勉強維持報館的運轉卻是足夠的了,何況…隨著報紙的影響日益增加,銷量若是再增加不少,再挖掘一些其他的盈利方式,那么一年的營業額,便可超過百萬貫了。

  這買賣…怎么看都不虧。

  三叔公隨即又對陳愛芝道:“今日的報紙,老夫也看了,這頭版的那篇文章,寫的真好,明日那一期,頭版打算寫什么?”

  “這…”陳愛芝一時為難起來:“長安城里,最近米價漲了不少,我親自寫了一篇相關的文章,想要…”

  “靠這個?”三叔公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就這樣,如何能增加銷量呢?”

  “呀…”陳愛芝連忙道:“還請老祖賜教。”

  三叔公就笑著道:“賜教談不上,其實報紙的經營,老夫也不甚懂,可看了今日這一期的報紙,老夫作為一個讀者,卻生出了一個疑問。我來問你吧,陛下的這一篇文章引發了這么大的爭議,可謂是眾說紛紜。那么…是否要來解讀一下陛下的文章呢?”

  陳愛芝恍然大悟,頓時眼眸微張,道:“明白了,老祖的意思是,我這便撰文,寫一篇關于陛下勸學的…”

  “你算個屁,”三叔公一臉鄙視的看他,口氣一點不客氣!

  年紀大了就是好,見誰都是小輩,罵就是了,年紀越大,脾氣就越不好,這也不是三叔公的問題。

  都是這些小輩們慫出來的。

  三叔公正色道:“蠢貨,當然是請重要的人來撰寫文章,解讀陛下勸說的本意啊。你陳愛芝是什么東西,解讀的文章再好,有人愛看嗎?別太將自己放在心上,你現在…要趕緊的,立即去找房公求稿,就說…現在坊間對于帝心多有猜測,房公乃是宰相,若是也能肯屈尊撰寫一篇文章,那便再好不過了。”

  陳愛芝一愣,隨即為難地皺眉道:“這…房公日理萬機,他會肯…”

  “這對他有三個好處。”三叔公正色道:“這其一,陛下撰寫了文章,他作為宰相,也亦步亦趨,如此才顯得他時時刻刻緊隨著陛下。這其二嘛,是人都好名,現在報館的銷量節節攀高,若是寫一篇文章存世,能讓天下人誦讀,對房公而言,也是一件美事。而其三,才最厲害的,房公可以借著文章,好好的闡述一下自己對陛下勸學的理解,里頭少不得要有許多溢美之詞,如此…房公也算可借著文章和陛下交心了,你說,這對房公而言,是不是三全其美?”

  陳愛芝聽了,頓時醒悟了,忙道:“原來如此,對房公的確很有好處。可是呢,對報館也有幾個好處,其一,是前一日刊載了陛下的文章,現在再登載宰相的文章,可繼續發酵此事。其二,坊間眾說紛紜,房公撰文,將事情說透,可免生歧義。這其三,陛下和房公都撰了文,以后咱們要約稿,就容易得多了,下一次,再約長孫相公,約那虞世南虞大學士,就可謂輕而易舉了。”

  “是這個道理。”三叔公笑呵呵的道:“愚子可教也,看來你還挺開竅的,事不宜遲,趕緊去辦事吧。”

  陳愛芝再不敢怠慢了,匆匆動身。

  現在天色已有些晚了,房玄齡也已下了值,不過那報紙其實很早就送到了他的辦公的案頭上,畢竟陛下親自撰寫了文章,房玄齡這個大唐宰相怎么能不看?

  看過了文章之后,房玄齡心里只贊嘆陳家還真是什么賺錢的門路都有,似乎他也察覺到,未來報紙可能會出現極大的影響。

  誰曉得,剛回到府上了,他便變得謹慎小心起來,躡手躡腳的想躲回書齋里去,免得遇到了夫人,也可以耳根清凈一些,誰曉得門子說,有陳家報館的人前來拜訪。

  “陳家報館…”房玄齡皺眉,有些意外。

  不過畢竟對方是陳家的人,事實上,房玄齡堂堂宰相也不是什么人都見的,可對方報出了身份,這個面子還要給的,索性讓人在小廳等候。

  房玄齡換了一身舒爽的衣服,便來見客,陳愛芝立即就說明了來意。

  房玄齡先一愣,隨即心思便活絡起來,其實初看陛下的文章時,他就有些起心動念,當時就在琢磨著,陛下這文章到底有什么深意,臣子揣摩皇帝的心思嘛,當然是時刻要有的。

  現在居然來請他撰文,這既讓他警惕,也讓他意動。

  警惕的是,自己撰文,切切不可隨意妄測帝心。

  可意動的是,或許可以借此撰文,沿著陛下的思路,將陛下勸學的美意,好好闡述一遍,君臣之間相互吹捧幾句,也不失為佳話嘛,陛下非但不會責怪,可能還會有惺惺相惜之心呢。

  何況,正如三叔公所說的…房玄齡確實也愛名聲,到了宰相這個地步,若是自己的文章能讓天下皆知,有何不可呢?

  他很快,便滿口應了下來。

  倒是陳愛芝略帶歉意地道:“只是…今夜就要開始排版印刷了,所以時間上可能會有些倉促,所以懇請房公,得抓緊一些,子夜之前,得將文章預備好。”

  “這個好辦。”房玄齡心說,還有許多時辰呢,這對老夫而言,不過手到擒來!

  不過他卻在此時想起什么,轉而道::“聽聞你們報館,居然招來了程處默,打了御史?這事,陳駙馬知道嗎?”

  “呀,陳駙馬…我家郎君自然是不知道的。”陳愛芝一口咬定:“打人是他們程家的事,和我們陳家有什么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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