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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打的就是你

熊貓書庫    唐朝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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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房玄齡還在遲疑著陛下為何如此的時候,陳正泰回來了。

  陳正泰顯得很高興的樣子,他竟是取了一大沓的欠條來。

  這欠條捏在手里,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就好像是陳正泰自己的孩子一般。

  不過縱有萬般的不舍,可孩子總要長大,是要脫離父親的懷抱的。

  陳正泰將這一沓欠條鄭重其事的交給房玄齡,很是真摯的道:“房公,戴公,這是陛下的意思,而陳某人,也有一些私念,你看,我帶來了三萬貫錢,這三萬貫,可是我陳家的棺材本啊…”很努力的,陳正泰假裝擠出一滴眼淚。

  雖然這個想法終究還是失敗了,可見陳正泰是個不擅矯揉造作、惺惺作態的人。

  陳正泰繼續語重心長的道:“既然房公和戴公要去購置絲綢,一萬貫是買,三萬貫,也是買,我這另外的兩萬貫,就請二公也一并帶上,順帶,給我們陳家也采買一萬一千匹絲綢吧,加上陛下要購置的五千多匹絲綢,總計是一萬六千匹,我沒有算錯對吧?若是還有零頭,我陳某人豈會讓二公空跑一趟呢,這錢…就當時孝敬給二公喝茶了。”

  房玄齡接過這一大沓的欠條,一時有些無語。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雖然一丁點也不明白。

  可現在陛下有了口諭,他卻不得不遵照執行。

  于是朝陳正泰點了點頭:“備車吧。”

  一行人自長安興沖沖的來,現如今,卻又灰溜溜的回到長安。

  這一路,所有人都沒有吭聲,各自坐在車中,心里揣測著陛下的心思。

  陛下越來越看不透了啊。

  而且…現在天色不早了,陛下讓我等去采買,這只怕天黑才能回,難道陛下一直待在二皮溝里候著我們?

  我等是什么人,現在竟成了商賈。

  于是,房玄齡和戴胄等人心里不禁搖頭。

  眾人一齊到了東市,戴胄為了節約時間,早就讓這東市的交易丞劉彥在此候著了。

  劉彥見了房玄齡等人來,嚇了半死,這可是宰相啊,于是忙是行禮:“下官不知諸公蒞臨東市,未能遠迎…實在…”

  “哪里是絲綢鋪子?”房玄齡陰沉著臉,劈頭蓋臉的便問。

  劉彥于是忙道:“諸公請…”

  他領著這房玄齡等人到了一排絲綢鋪的長街:“這數十家鋪子,都是長安城里的老字號,一直都經營絲綢的,房公…只是不知…”

  房玄齡沒有猶豫,率先進了一個鋪子,后頭的人呼啦啦的一齊跟上。

  里頭的掌柜,依舊還有一搭沒一搭的站在柜臺后頭,對于來客不甚熱心,他低著頭,故意看著賬目,聽到有客人進來,也不抬眼。

  “喂。”戴胄擺著官威:“你這絲綢多少一尺?”

  掌柜理也不理,依舊低頭看簿子,卻只淡淡道:“三十九文一尺。”

  “來,你這里有多少貨,我全要了。”戴胄有點急,他趕著去二皮溝復命呢。

  掌柜的一愣,卻是抬起了奇怪的目光,而后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

  他見眾人的樣子,非富即貴,才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噢,你們要買絲綢?”

  “正是,你啰嗦什么,有大買賣給你。”戴胄臉色鐵青。

  掌柜卻用一種更古怪的目光盯著他們,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抱歉,本店的絲綢已經售罄了。”

  “什么?”戴胄一愣,厲聲道:“你這是什么話,你這里分明有貨,你這貨架上,還擺著呢。”

  掌柜的發出了冷笑。

  三十九文一尺,你不如去搶呢,你知道這得虧多少錢,你們竟還說…有多少要多少,這豈不是說,老夫有多少貨,就虧多少?

  其實掌柜還是很有眼色的,一看就看出對方身份不凡。

  可是…似這樣來搶錢的,猶如殺人父母,這擺明著故意來尋釁滋事,想侵吞自己的貨物,碰到這樣的人,這掌柜也不是好惹的。

  要知道,東市哪一家的絲綢鋪子后頭,沒有一些京里的大人物,否則,怎么敢在東市做這樣的大買賣,這掌柜背后,牽涉到的乃是趙王殿下李元景。

  這李元景乃是太上皇的第六個兒子,李世民雖然在玄武門誅殺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可是當時不過八九歲的李元景,卻沒有牽涉進皇族的繼承人斗爭,李世民為了表示自己對兄弟還是和睦的,因而對這趙王李元景格外的垂青,不但不讓他就藩,而且還將他留在長安,...

  長安,并且任命他為雍州牧和右驍衛大將軍。

  雍州牧,就是那雍州長史唐儉的頂頭上司,因為隋唐的規矩,京兆地區的主官,必須得是宗親大臣才能擔任,作為李世民兄弟的李元景,自然而然就成了人選,雖然其實這雍州的實際事務是唐儉負責,可名義上,雍州牧李元景地位超然,這京里還真沒人拿他怎么樣。

  朝廷要平抑物價,這絲綢鋪子就算有天大的關系,自然也知道,此事陛下格外的看重,所以配合民部派出的市長以及交易丞等官員,一直將東市的價格,維持在三十九文,而絲綢的只要交易,早已暗中在其他的地方進行了。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

  現在居然你們這些人,竟真想三十九文來買絲綢,這可是七十多文的貨物啊,賣一尺九虧三十多文錢,你若是有多少就買多少,那豈不還要倒貼你。

  掌柜明白這事的問題嚴重性了,因為…這是搶錢。

  掌柜冷冷道:“有貨也不賣你呢?”

  “什么?”戴胄有些急了,回頭,終于在人群中尋到了劉彥。

  劉彥忙是站出來,拿出自己的官威,大膽:“這絲綢,豈有不賣的道理?”

  劉彥這掌柜是認得的。

  這掌柜頓時開始猜測著對方的身份,這樣看來,對方的來頭很大,于是他決定息事寧人:“那么…敢問諸位客官,想要多少絲綢。”

  “一萬六千匹!”房玄齡終于忍不住了,他不愿意和一個商賈在此磨蹭下去。

  這鋪子里,驟然之間變得格外的安靜下來。

  掌柜一聲不吭,只冷冷的看著房玄齡。

  他本意還是想息事寧人的,因為即便自己背后再大的關系,也沒有沖突的必要,生意人嘛,和氣生財。

  可現在…當對方報出了一萬六千匹的時候,他就已知道,對方這已不是買賣,而是強取豪奪,這得虧多少錢?一萬多貫啊,你們還不如去搶。

  于是他毫不猶豫:“滾出去!”

  “什么,你大膽。”劉彥嚇著了,這可是房公和戴公啊,這掌柜…瘋了。

  掌柜的眼睛已是紅了,眼里竟是露出了殺機。

  說實話,脾氣再好的人,現在也想殺人,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照殺不誤,因為他算了一筆賬,自己這店就算全部送給對方,也彌補不了這個損失,更何況,一旦賠了這么多,趙王殿下那里,又該如何交代呢,這虧得可是趙王殿下的錢,趙王殿下非活剮了自己不可。

  掌柜厲聲大喝道:“給我滾,想要侵吞我的絲綢,我實話和你們說,休想。你們以為你們是誰,你們是什么東西,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真以為我軟弱好欺嗎?來啊,還想買布嗎?來人,來人…都來人…抄家伙,今日誰敢從這里拿出一匹布去,站在這里的人,誰也別想活!”

  他二話不說,已是擼起袖子,抄起了柜臺下的秤桿,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他這一咧咧,自后院早有幾個伙計沖了出來,他們錯愕于平素與人為善的掌柜怎么今日竟如此兇神惡煞。

  此時又聽掌柜吩咐,便什么也顧不上了,立即抄了各種武器來。

  初唐時,做買賣的人要行商,因為此前天下大亂的緣故,所以所帶的伙計大多要身懷利刃,以防止被亂兵和土匪搶奪了財貨,現在雖然天下太平,可是遺風還在,于是,這幾個伙計竟個個拔出家伙來,惡狠狠的上前:“掌柜,你說,我們這便將他們宰了,你吩咐一聲。”

  房玄齡雖也是經歷過戰場的人,可這些年養尊處優,何況年紀大了,哪里能經受這樣的驚嚇,見那幾個伙計,明晃晃的取出匕首,對著自己。

  他固然表現的好像鎮定自若的樣子,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可心里已慌了。

  怎…怎么回事?

  戴胄有點懵,這是做買賣嗎?我記得我是來買絲綢的,怎么轉眼…就反目成仇了。

  后頭幾個大臣本是站在門口,此刻早已灰溜溜的出了店鋪。

  長孫無忌跑的最快,他還得留著有用之身。

  那劉彥瞠目結舌:“你…你們不怕王法…你們好大的膽子,你…你們知道這是誰?”

  “呸!”掌柜手越過了柜臺,一把揪住了劉彥的耳朵,拎起來,此時誰管你是交易丞,他一口吐沫吐在劉彥面上,怒罵道:“你又是什么東西,不過市中小吏,老夫忍你很久了,你這狗一般的東西,以為有了官身,便可在老夫面前狐假虎威嗎?老夫今日結果了你…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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