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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至孝

熊貓書庫    唐朝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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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思廉一看陛下大怒。

  沒有一點怯意,他反而心里竊喜!

  你看…陛下,你終于要紅臉了,對吧!

  說明老夫戳到了你的痛處,這是我御史大夫的本職工作做的好啊。

  他心里狂喜,表面上卻是神色嚴峻,凜然正氣道:“陛下…臣仗義執言,如何做不得大臣?陛下如此寵溺陳正泰,而疏遠正直的大臣,這是一個明君應當做的事嗎?今日臣直言陛下奢靡無度,若是陛下認為有錯,懇請陛下立即罷黜臣的官職。”

  此言一出…姚思廉已經做好了準備寫入千秋史筆的打算了!

  要知道,這么多的御史,罵了三四年,都沒什么成效,李世民每次都是從善如流的應對,今日我姚思廉,顯然是要打破這個記錄了。

  他內心深處,竟隱隱有些激動!

  哪怕罷黜了他的官職,他也沒有遺憾了啊,畢竟…他做了一件名垂千古的事。

  李世民只朝他冷笑,而后朝張千使了個眼色。

  張千會意,竟將御案上的圣旨取了,而后送到了姚思廉的面前。

  姚思廉一臉狐疑的低頭。

  好端端的,給他看圣旨做什么?

  只是他將圣旨打開一看,卻是愣住了。

  太上皇…

  這是太上皇的圣旨?

  太上皇自從退位之后,就沒有發過詔書了,現在的這份詔書,就顯得十分難得了。

  基本上,所有御史都是儒生,儒生講的乃是孝道,他們一直詬病李世民的,就是李世民的不孝順。

  當然,他們是不敢直說的。

  但是總會拐彎抹角。

  歷史上有一次,李世民想去別宮避暑,正準備成行,就被言官們痛罵了一頓!

  陛下,你去避暑,你爹知道嗎?陛下,你避暑,為何不帶上你爹?

  實際上…那別宮乃是隋文帝當初所住的宮殿,李淵這個人比較避諱,因為傳言隋文帝是被自己的兒子隋煬帝害死的,就死在那個宮中,李淵是十分不想去那個該死的地方的。

  結果就是李世民被言官們一罵,只好再三請求李淵同行!

  李淵心里罵niang,恨不得將這些言官們宰了,卻是無可奈何之下,被自己兒子請去了別宮。

  在儒生們眼里,孝順乃是天大的事,尤其是深宮之中,太上皇的出境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雖然偶爾會有一些消息傳出來,可這些消息真真假假。

  因而,許多人就自動腦補出了歷史上那些可憐的太上皇們,想象李淵如何在大內之中被李世民所虐待,李淵如何在李世民那兒忍氣吞聲!

  他們是同情李淵的,尤其是李淵在位時,疏遠了軍工集團,反而對于世族很是親近,提拔了不少世族的子弟!

  當然…這固然是有李淵借世族來平衡李世民為首的一群軍功集團的原因,可無論如何,儒生們對李淵還是充滿了感激之情。

  所以…姚思廉一看到是太上皇的親筆詔書,便激動得顫抖。

  太上皇對自己有大恩啊,他老人家…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映入眼簾的,乃是太上皇的字跡,這字跡,姚思廉便是化作灰也認得。

  他更加激動起來,這竟是太上皇的親筆。

  于是,他繼續看下去…

  “朕老矣,大內年久潮濕,久受濕痛,今鄠縣郡公陳正泰,建煤爐,不吝工本聯通朕之寢殿,于是殿中溫暖如春,朕之風痛驟去。此子仁孝之心,竟至于此…”

  姚思廉一愣…

  這是…居然是夸獎陳正泰的?

  煤爐竟是先去了太上皇的居所?

  如此說來…這豈不是…豈不是表現了陛下和陳正泰對于太上皇的仁孝?

  若是如此…那豈不是花費越大,越顯出了他們的孝心?

  那么…

  姚思廉驟然間,好像明白了什么!

  為何陛下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原來…竟是…

  一時之間,他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氣焰,竟是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只好繼續低頭看著詔書,假裝自己還在看。

  可這時,陳正泰不耐煩地道:“姚公,你看完了沒有,你都看了一炷香了。”

  姚思廉:“…”

  他依舊低頭,眼睛木然地看著詔書,腦子里則是亂哄哄的,此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但他也知道,還是該先沉住氣,別說話為妙啊!

  卻聽陳正泰道:“姚公若是不會看,那么我念你聽。”

  姚思廉:“…”

  終于,姚思廉很緩慢地抬起了頭,他知道…自己拖延不下去了!

  深吸一口氣,他道:“為何不早說?”

  這話是問向陳正泰的。

  陳正泰卻是冷冷地看著他:“難道大內的事,也需向姚公稟報嗎?姚公將自己當作什么了?”

  姚思廉老臉微微一紅,隨即他目光一轉,卻是看著李世民道:“陛下,臣以為…陳正泰心懷忠孝,實在是…實在是…令人欽佩,陳郡公…陳郡公堪為楷模…”

  他搜腸刮肚了很久,竟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竟想不出更多的用詞。

  眾人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

  令他心里更是羞愧。

  李世民今日總算是狠狠給了姚思廉一點教訓,雖然李世民放任大家罵,可他畢竟不是受虐狂,有時見了這些言官,也是很討厭的,只不過是平日能隱忍罷了。

  現在看姚思廉的丑態,心里也明白,現在姚思廉已經開始后悔了,兩封彈劾的奏疏送到他的手里來,一旦發出去給天下人看,人家陳正泰給太上皇不惜工本的鋪設暖管,怎么還成了奢靡無度了?

  這對姚思廉的名聲,只怕有很大的影響,甚至會讓天下人所笑。

  此時,李世民心滿意足,太上皇的這一封詔令,明著是在夸陳正泰,可陳正泰是他的弟子啊,這天下人都知道的,夸陳正泰,不就是說他孝順嗎?

  李世民很享受這種被人稱頌的感覺,尤其是這一次太上皇親口稱頌,正好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姚思廉:“姚卿家方才不是說陳正泰乃是佞臣嗎?”

  “臣老眼昏花,實在萬死。”

  姚思廉倒是沒有逞強,錯了就要認,若是不認,到時陛下和陳正泰將此事擴大化,他是第一個身敗名裂的。

  李世民便揮揮手:“你能知錯便好,退下。”

  姚思廉再三行禮,方才乖乖的退了下去。

  李世民見姚思廉走了,心情舒暢地哈哈一笑。

  他讓張千取回了詔書,便道:“陳正泰很會辦事,此事格外漂亮,只怕這一次…花費不小吧,倒是有勞了。”

  陳正泰看了馬周一眼。

  馬周乃是儒生,說實話,有這么個儒家的二五仔在自己的身邊,隨時提醒自己做任何事,都可能引發輿情的發酵,用什么方法去破解,還真是事半功倍。

  陳正泰立即道:“恩師千萬不要這樣說,能為師公效力,是學生的福氣。”

  李世民連帶微笑,頷首點頭道:“你有此心,就夠了,以后…還是少破費一些,免得花了錢還不討好,你那地暖,朕試過了,很好,哪怕是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里,也依舊能溫暖如春,朕還擔心若是今歲太寒染了風寒,不能于年末圍獵呢。”

  說起了圍獵,李世民顯得興致勃勃。

  李世民乃是馬上得天下的皇帝,現在做了天子,成日困在這太極宮里,若說不枯燥乏味,那是沒人相信的。

  而每年歲末的圍獵,則是李世民最為期待的事情之一了。

  其實圍獵除了是郊游之外,對李世民而言,更重要的是校閱三軍!

  他深知駐扎在京兆府的各路軍馬,還有府兵一旦長年累月的沒有經過戰事之后,勢必會慢慢的懶惰,而國家一旦有事,則就無法保證戰力了。

  而每年的圍獵,則是他借機觀察各部軍馬的機會,而各部為了在圍獵之中,被陛下所看中,自然而然,平日的操練,會格外的勤勉一些。

  此時,李世民看向房玄齡道:“房卿家,圍獵乃是大事,中書省不要掉以輕心,各部兵馬都要提早做好準備,還有都督府那兒,也要及早撥發出錢糧,可不要到時手忙腳亂。”

  房玄齡對于圍獵,其實并不是很贊同,他認為這樣太花費錢糧了,每一次陛下因為圍獵而賞賜出去的錢財,都是數以萬計的。

  他當然清楚,這是陛下借賞賜之名,籠絡軍心,可錢從民部中出來,就很讓人心疼啊。

  只是在這件事上,想反對也是不成的,房玄齡還是應下來:“諾。”

  李世民隨即看了陳正泰一眼:“正泰隨朕去,陪駕在朕的左右,噢,你那二皮溝驃騎府,招募了多少府兵了?”

  “五十個。”陳正泰一臉無語,很老實的道。

  李世民一聽,樂了:“這半年前就敕你驃騎將軍一職,到現在,你就給朕五十個府兵?也罷,也罷,你跟著朕,朕是你的恩師,正好教一教你為將之道。”

  陳正泰覺得自己好像被李世民鄙視了。

  可話又說回來,說起這個話題,這天底下,哪怕是上下千年,能被李世民不鄙視的人,還真不多。

  第二章,還有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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