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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太子回來了

熊貓書庫    唐朝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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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這事何難令人相信,可是李應元還是飛快的寫好了奏疏,隨即命人立即飛馬送去長安。

  而在歧州,一隊奇怪的人馬出現了。

  這一群人風塵仆仆,為首的那個,正是李承乾,只是…

  此時,李承乾的形象不大好看呀,一張原是白凈的臉,卻是鼻青臉腫!

  這是怎么弄的?

  飛球降落的時候,沒什么準頭,落地的姿勢也比較糟糕,于是十幾個在飛球中的人,猶如進行了翻滾測試一般,在那狹隘的藤筐里,足足的翻了十幾個跟頭,這才落地。

  落地時,一群人幾乎想要嘔吐。

  好不容易的,當其他的禁衛搜尋到他們時,他們已又累又餓,險些被郊外的野狼給啃了。

  而那飛球已經殘破不堪,李承乾便命人將飛球就地燒了,而后日夜兼程的趕往長安。

  到底炸了誰,夏州發生了什么事,其實他一概不知。

  甚至李承乾的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因為他覺得可能炸錯了也不一定,人就是如此,沖動時做啥事都覺得干勁十足,等事做完了,頓時覺得好像這樣做沒啥意義,反而是想到即將回到長安,面對父皇的怒火,還有滿朝的質疑,心里便不禁惶惶然起來。

  這一路帶著憂心忡忡的心情,卻安然的過了歧州,隨即便抵長安了。

  一到長安,便有一隊聞風而來的禁衛,在張千的帶領之下迎面而來。

  張千見了太子,乖乖行了禮。

  李承乾心里七上八下,定了定神道:“現在朝中如何?”

  “殿下,陛下勃然大怒…”

  李承乾頓時就打了個寒顫。

  李承乾硬著頭皮繼續問:“陳正泰呢?他沒有事吧?”

  “二皮溝縣公被陛下軟禁了起來,現在閉門不出。”

  “沒死?”李承乾咧嘴,樂了:“朝中怎么說?”

  張千深深的看了李承乾一眼,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道:“等殿下回朝之后,便知。”

  他對李承乾已經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了。

  原以為太子殿下的地位是穩固的,可是從這些日子的情況來看,事情并沒有這樣的簡單。

  他是陛下身邊最親近的人,有些事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陛下如今對于太子的不滿已經增加,而對于皇子李泰,卻多了幾分寵愛,這幾日…都是李泰侍駕,陪在皇帝的身邊。

  張千隨即將目光落在了李承乾身后的程處默身上,卻程處默亦是鼻青臉腫的樣子,心里嘿嘿一笑。

  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知道,現在整個長安,都已炸開了鍋了。

  “陛下得知殿下回了長安,已召了滿朝文武大議,殿下…請隨奴來吧。”

  李承乾的心頓時就像給壓著一塊巨石,仿佛覺得自己即將要上斷頭臺一般。

  若父皇只是私下里見自己,或許這事還不嚴重,最多便是狠狠的訓斥自己一通,可突然召集了朝議,那么事態可能就朝著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李承乾用了很大的力氣就默默的穩住了心神,接著乖乖隨著張千前往太極宮。

  “殿下回來了。”

  東宮里,一群屬官振奮了起來。

  孔穎達的臉色很是陰沉,隨即又打起了精神,他與陸德明對視了一眼。

  這二人,都是當朝的十八學士,也都是太子的老師,此刻,他們心里的一塊大石落地。

  可是很快,他們又擔憂起來:“陸公,我已聽說陛下幾次三番的召見了越王殿下。“

  越王殿下便是李泰。

  這顯然是一個可怕的信號。

  陸德明與孔穎達對視了一眼,陸德明擔心的道:“是啊,太子殿下此次太過了,陛下一定對太子極為失望。”

  “事到如今,如何挽回?”

  陸德明沉默了片刻,才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都在看雜書,每日與人廝混,不再讀經史,若要讓陛下不憎恨太子,當務之急,是不是…”

  后頭的話,陸德明沒有繼續說下去,孔穎達卻是了然了,陸德明乃是道德高士,這甩鍋給人的話,不好挑明。

  孔穎達卻是咬咬牙道:“不錯,事到如今,只能如此,無論如何,必須將這責任推至那陳正泰的身上,人是陳正泰教唆的,近來的東西,也都是陳正泰教授的,陳正泰誤導太子,太子年少無知。”

  二人有了主意,孔穎達的眉頭舒展了許多,道:“老夫這便搜羅那雜書,與陸公一道入朝。”

  太極宮的鐘鼓響徹。

  京中所有人都已得知了消息,太子回來了。

  許多人家都擔心起來,自己的子弟…回來了嗎?

  有資格成為禁衛,并且還能隨扈在太子身邊的人,往往都是各家的近親子弟,畢竟…太子所代表的乃是未來。

  此時,大家既是擔心,隨即…又開始注意起朝中的風向起來,聽聞陛下數日召見越王,只怕…

  不管任何人帶著如何的心思,都換上了朝服,不約而同的抵達了太極宮。

  陳正泰這些日子,修了許多書信,可送到了太極宮,卻是石沉大海,他有點懵,看來這套路不太管用啊。

  他已盡力閉門不出了,在家中幾乎要閑出病來,此時陛下大朝,也只好乖乖換了朝服,出去呼吸了新鮮空氣,而后…往太極宮去。

  陳正泰心里頗為忐忑,到了太極宮外頭,這里已來了不少人,只是可惜…沒人愿意搭理他,所有人看著他過來,都就像碰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都下意識的腳步挪騰,盡力距離他遠一些。

  他偶爾能聽到別人的低聲議論:“我就說了吧,姓陳的和誰親近,誰便要倒霉,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竟是太子殿下…”

  “慎言。”

  “這是禍害啊,太子也是瞎了眼…”

  “今日陛下大朝,只怕是盛怒之中決心…”

  陳正泰充耳不聞,倒是此時,有人朝自己走來了,不正是自己的親爹陳繼業是誰?

  陳繼業乃是鹽鐵轉運使,這些日子他都憂心忡忡,他靠近了陳正泰,就低聲道:“兒,別怕,我思慮再三,昨夜和三叔公商議了一夜,這事…只能甩到程家身上,他們家家大業大,程咬金立有大功,又是陛下的親信,他還有一個兒子娶了公主的,這又多了一層保障,就說這一切都是程處默…”

  他聲音越來越輕。

  見陳正泰若有所思,陳繼業看了陳正泰一眼:“兒啊,你可千萬別將這事攬在自己的身上啊,這事太大了,你受不起的,再說了,太子胡鬧,與我們陳家何干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陳正泰面無表情,只是點點頭。

  過不多久,便見一隊人馬來了,眾人紛紛側目。

  卻見太子換了蟒袍,卻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大家見了太子這慘不忍睹的樣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此時宮門開了,眾人再不顧不得其他,紛紛魚貫而入。

  宣政殿里,李世民已經端坐。

  聽聞李承乾回來,李世民的心里倒是放心了一些。

  本來家丑不可外揚,可想到此事鬧出了如此大的動靜,若是裝聾作啞,反而會傳出無數的流言蜚語。

  李世民也只好硬著頭皮,索性舉行朝議。

  等所有人入殿,李世民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一見著李承乾,李世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這…

  這李承乾鼻青臉腫,面上還有幾道傷痕,其實…李世民并不心疼,想當初,他戎馬半生,受的傷多的去了。

  可偏偏…堂堂太子,如此狼狽,這算怎么回事?

  李世民撫案,他心里已是氣結,更是禁不住失望!

  眾臣行禮,李世民方才聲若洪鐘的道:“突厥襲朕邊鎮,朕已敕將軍李靖率精兵數萬,前往夏州擊賊。而今數萬兒郎整裝待發,朝廷為此…撥付了無數的錢糧…朕要的…便是一舉解決邊患,可是呢…朕的太子,竟也想要擊賊,太子…是不是?”

  李承乾聽罷,連忙出班:“是,是。”

  “是什么?”李世民不禁大怒:“你是太子啊,即便想要為朕分憂,何以只帶數百兵馬,就敢如此的莽撞?太子不是去了夏州嗎?好,很好,朕想問問你,你擊了多少突厥人?是一個,還是兩個…你若是取了一個突厥人的首級,朕便算你不枉此行!”

  李世民是何等人,他早知道李承乾要無功而返了。

  這李承乾既然帶著人完好的回來,唯一的可能就是沒有遭遇到突厥人。

  因為突厥人的作戰方法十分簡單,他們以騎兵為主,若是李承乾當真遭遇了突厥人,哪怕只是突厥人的散兵游勇,一番搏斗之下,附近的突厥人一定會前來馳援,到時…就別想輕易走脫了。

  李承乾一時懵了,他想了想道:“兒臣…應該擊殺了不少吧,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那個夜晚,投下了火藥,整個飛球因為失去了負重,直接升空,隨即被橫風吹走,等李承乾想要再回去查看戰果時,卻已回不去了,只好往南前行,確定安全之后,采取了降落的措施。

  但是李承乾覺得…這火藥的威力,應當能殺死至少數十人的吧。

  李世民還沒開口,反是這殿中的文武百官,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只是等他們察覺到自己失態,便又都立即噤聲,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這可是唐初,站在這殿中的人,哪怕是房玄齡這樣的文臣,也是親自上過沙場,甚至可能還砍過人的。

  他們對于戰爭的理解,比尋常的文人要透徹得多。

  什么殺死了百八十人,這是什么概念?顯然,常久處在東宮的太子,是無法理解的。

  李世民一聽文武大臣們哄堂大笑…作為一個父親,卻如心被扎了一般。

  其實他并不想廢太子,李承乾某種程度而言,很像自己,除了年少,有些魯莽之外,心性沒什么不同。

  這是自己的嫡長子,也是自己嘔心瀝血培養了許多年的繼承人。

  自己怎么可以輕易將他廢黜呢?

  可是,李承乾居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的出丑,這樣的太子,未來如何能夠服眾,將來…等自己百年之后,又怎么壓得住這些赫赫有名的文武百官?

  李世民的臉微微一紅,隨即虎目一張:“那么…首級呢?”

  “兒臣沒有得到首級。”

  “哈哈…”李世民并不氣惱李承乾有前往夏州殺賊的行為,他所氣惱的,恰恰是這個家伙出丑的丑態,口口聲聲說殺賊,卻沒有首級,這豈不是欺君之罪?

  “當時兒臣…”

  “夠了!”李世民大怒,拍案而起:“到了現在,你還想糊弄朕嗎?”

  李承乾頓時嚇得大氣不敢出。

  此時百官們臉色都慘然,陛下當殿如此訓斥太子,這是不多見的。

  陸德明和孔穎達二人見狀,立即出班道:“請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年少無知,這是臣的教導出了問題,只是…只是…”

  孔穎達繼續道:“從前太子向來純善,只是今歲以來,心性愈發的不同,他已久不在東宮讀書,而成日前往二皮溝,臣還聽說…二皮溝縣公陳正泰,每日與他一道,甚至…還聽說…陳正泰給了太子許多書籍,太子徹夜誦讀,日夜顛倒…臣…臣…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太子這個時候,正是學習真學問的時候,若是此時對四書五經棄置不顧,而去崇尚雜學。對東宮的大儒棄之如敝屣,卻與二皮溝縣公為伍,這不是國家的福氣啊…”

  他一番苦口婆心,倒是把話說透了。

  太子最近變了,可是變了的原因,和東宮的大儒們沒關系。

  之所以太子這樣,就是因為他沒有好好在東宮學習的緣故。

  而誤導了太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陛下的弟子…

  李世民聽罷,默不作聲。

  百官們紛紛暗暗點頭。

  這殿中絕大多數都是儒臣,不學四書五經,跟姓陳的一起瞎混,你也不想想那姓陳的從前是干啥的,跟他鬼混,能有好結果嗎?

  陳正泰大抵是預料到有人是要指責自己的。

  他心里一陣無語,古人都不厚道啊,當初李承乾成日往二皮溝跑,非要和我鬼混,我甩都甩不掉的時候,你們怎么不說呀?

  現在好啦,啥事都栽在我的頭上,你咋就不說太子他爹為老不尊,生出這么個荒唐的家伙呢?

  “胡說。”有人厲聲大喝,站了出來,卻是陳繼業!

  陳繼業急了,這是想干啥,想把x盆子都栽在我兒子的身上?

  陳正泰本還沉得住氣,他正在揣測著李世民的心思。

  可一見父親站了出來,這下不得不立即有所反應了:“敢問孔公,這是什么話,我如何誤導太子殿下,需得說個明白?”

  孔穎達看了陳正泰一眼。

  所謂同行是冤家。

  雖然陳正泰自認為自己和孔穎達不是同行,可孔穎達卻認定了這個。

  孔穎達淡淡道:“今日太子殿下造成的如此后果,不正是二皮溝縣公誤導的結果嗎?”

  陳正泰不由道:“什么后果?”

  孔穎達道:“太子殿下他…他擅自前往夏州?”

  陳正泰就道:“前往夏州有罪嗎?”

  孔穎達道:“他乃太子,怎可…”

  “歷來古代的賢明君王,都還有御駕親征呢,太子怎么就不可以保境安民?”

  “你這是在混淆是非!”

  孔穎達不愿和陳正泰辯論,他覺得這會污了他的名聲,可是陳正泰糾纏不清,百官們也在作壁上觀,而陛下呢,卻也默不作聲,此時不給予回應,卻是不成了!

  于是孔穎達就道:“這不是保境安民,這是胡鬧。”

  陳正泰則是回答得坦然:“突厥來襲,殺人劫掠,太子殿下回擊,怎么就成胡鬧了?我的恩師…為了平定天下,當初不也四處征戰,難道這也有錯?”

  “這是職責不同,太子的職責就是讀書明理。”

  “讀書明理,就是對邊鎮無數人被殺戮,而自己養尊處優的躺在東宮之中,朗讀如何做君子的道理嗎?若是對弱者被屠戮充耳不聞,對百姓們被劫掠而置之不理,卻還有心性讀書,那么我看,這樣的人,也不會明什么大道理。”

  “陳正泰…你這是在故意顛倒黑白。”

  “我如何顛倒黑白?”

  “太子這樣的行為,對天下沒有任何的好處。”

  “讀書明理就有好處?”

  一番針鋒相對下來,孔穎達氣得要吐血!

  他沒見過如此胡攪蠻纏之人,問了一大圈,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孔穎達道:“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這話你聽說過沒有?”

  陳正泰搖頭:“沒聽說過。”

  孔穎達懵了。

  老夫跟你講了這么多大道理,結果你來個沒聽說過?

  他當然不能和陳正泰耐心的解釋:“就是要治天下,就先要正心誠意,要讀書。”

  “噢。”陳正泰頷首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那么孔公有沒有正心誠意呢?”

  “這…是自然。”

  “那么孔公正心誠意,還修了身,理應已經算是出師了,突厥人來襲,孔公為何讀了這么多書,卻還在讀書?”

  孔穎達:“…”

  “不是說了要先讀書,讀了書之后,才能治天下,保境安民的嗎?孔公讀了這么多書,怎么現在還在讀啊。”

  孔穎達氣的臉都紅了,惱怒的道:“你這是胡攪蠻纏,老夫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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