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單獨的小院。
所謂的單獨,是因為擁有單獨的院子和院門,只要關上院門之后,就是一座獨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
但它又不能算是純粹的獨院。
因為它是包含在大院之中的。
只要打開這座小遠的院門,就會發現外面乃是顧氏宅邸的大院。
首先往正北方向看,那里是昭寧所住的正房。
然后往正房的兩側看,會看見各自也有一座小院子,那兩座小院亦有院門,門上依稀掛著一塊牌子。
左面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顧青氏’。
右面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顧柔氏’。
顯然這是屬于小青和小柔的居所。
這倆丫頭是正妻的通房女,并且陪嫁之后已經孕有子嗣,所以住所挨著正房,地位明顯高于侍妾。
然后是顧氏大院的正西側,一排溜的坐落著七八個小院子,每一座小院都建設的極其精致,可惜只有第一座小院的門口掛著木牌。
那塊木牌上面寫著‘顧譚氏’,顯然這是譚笑所住的小院子。
顧氏大院的正東側,同樣一排溜坐落著七八個小院。也很精致,古色古香。
門口都掛著木牌。
第一座小院,木牌上面寫著‘顧楊氏’,下面另有一行小字,注釋乃是‘長輩,母親居所’。
這是顧天涯母親的住處。
緊接著是第二座小院,木牌上面寫的名字最明確,赫然是‘顧嫦娥’,下面另有小字注釋著‘閨閣’。
從第三座小院開始,木牌上再也不是寫的顧氏,而是客人所居,每個木牌皆有不同。
比如第三座小院,上面寫著‘大唐皇室李,隱!’
這代表著居住者乃是李建成一家。
第四座小院,上面寫著‘大唐皇室李,帝!’
這是李世民和長孫皇后下榻的地方。
第五座小院,同樣寫的也是‘大唐皇室李’,但是另有小字專門做了注解,赫然乃是‘隱齊王之居’。
不用說也能知道,這是李元吉和楊妃住的院子。
最后是第六座和第七座小院,以前屬于空著沒人居住的情況,但是由于今次李世民帶著嬪妃前來幽州,所以這兩座小院也就有了住戶。
第六座小院住著四大正妃和她們的子嗣。
第七座小院則是共同住著其她七八位嬪妃。
雖然住起來略顯擁擠,但是妃嬪們已經喜不自禁,原因很簡單,她們屬于有資格住進顧氏大院的人。
這待遇可比別的皇族強多了。
別的皇族只能在城里找住處。
也許那些皇族找到的住處會很寬敞,但是地位上的差距卻無法彌補,若是能住在顧氏之中的話,相信很多人寧愿來打地鋪。
可惜,打地鋪也沒資格進來打。
如此多的小院子,組成了一座大院子。
這就是整座顧氏后宅的格局,十分符合這時代宅邸的排布。
正妻居中。
小青小柔兩側。
西面乃是妾侍的小院,此前只住著譚笑一個人,其余六座都是空蕩蕩的,精致的院門上一直掛著鎖。
但是今晚有些不同了。
又有一座小院被啟用。
這座被啟用的院子雖小,然而里面卻五臟俱全,有耳房,有主屋,并且此時整座小院之中,已經掛上了明亮的燈籠,紅彤彤的,透著喜慶。
主屋之中赫然貼上了喜字,更有兩只紅燭被人點燃,兩個酒杯已經斟滿了酒,放在了正中央的一張小桌上。
那叫合巹酒!
松贊阿雨俏臉泛紅,坐在床邊似是發呆,她心口砰砰亂跳,像是有小鹿在撞。
突然,房門被人打開。
但見顧嫦娥肩膀上扛著個人,得意洋洋的首先踏入房門,她徑直走到床邊,砰的一聲將人扔在床上,壞笑道:“人已敲暈,可以洞房!”
敲暈?
洞房?
松贊阿雨先是一怔,隨即俏臉越發漲紅。
她下意識看向床上,望著男子俊朗的臉龐,也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抹溫柔,喃喃道:“這就是他么?相貌真是好看。”
門口忽然人影一閃,這次是昭寧走了進來。
松贊阿雨明顯變的局促,慌里慌張的站起身來,她臉色越發漲紅,弱弱的想要行禮。
哪知昭寧親厚一笑,直接上前握住了她的小手,道:“事兒辦的倉促,行禮就不必了。”
說著微微一停,緊跟著又道:“雖然事兒辦的倉促,但是該給你的都應該給。比如紅燭,比如合巹酒,還有大紅被褥,還有大紅喜字,凡是新婚之夜應該有的,咱家絕對不會虧了你…”
松贊阿雨俏臉發燒,然而眸子之中卻透出愕然,下意識的道:“這些是明媒正娶才該有的禮儀。”
昭寧溫聲而笑,點點頭道:“不錯,是明媒正娶才有的禮儀。”
松贊阿雨更加愕然,眼圈卻不由自主泛紅,懦懦道:“我,我,我這種情況應該算是小妾吧…”
言下之意不說自明,是指她沒資格享受這種禮儀的意思。
昭寧忽然臉色一肅,鄭重道:“咱們顧氏和別家有所不同,即使是妾侍也要算作家里人。若是在別的家族,妾侍只能算是財產。但是在咱們顧氏,妾侍是家里的一口人。”
說著停了一停,大有深意看了松贊阿雨一眼,低聲又道:“如果妾侍生了娃娃,也不會像別家那般苛待。比如中原漢家的一些陋習,庶出子嗣的地位甚至比不上奴婢,這種陋習在咱家不會有,任何孩子都會被疼愛。”
松贊阿雨俏臉怔怔,好半天后才喃喃出聲,道:“竟是這般的好…”
昭寧忽然探手入懷,掏出一塊極為精致的玉佩,道:“這東西,你拿好。本宮身為家中正妻,這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
說著把玉佩塞給松贊阿雨,又道:“玉佩不僅僅是見面禮,上面已經刻了你的名字,所以,你懂的…”
松贊阿雨下意識攥緊玉佩,羞澀低頭道:“是身份的承認么?”
昭寧溫笑點頭,道:“對,是身份承認。給了你這塊玉佩之后,就代表我這個正妻承認了你。但是,光我一個人承認還不行。咱家男人的脾氣很怪,他不像別家男人那般貪歡好色,總是說什么婚姻需要愛情,總是說什么愛情需要培養,所以呀,他至今也只納了一房妾侍。”
昭寧說著停了一停,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道:“這怎么能行?家里還等著開枝散葉呢。他脾氣怪,咱們不能由著他。”
松贊阿雨滿臉發燒,聲若蚊蠅的道:“那您的意思是?”
昭寧大咧咧一指床上的顧天涯,冷笑道:“人已經敲暈給你送來,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教你。弄他,讓他睡了你。這個臭家伙的脾氣雖然怪,但是有個優點很值得稱贊。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飯,那么他肯定會老老實實的負責。所以說,你得把他弄了。”
“弄他?怎么弄?”
松贊阿雨怔怔發呆,轉頭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顧天涯。
她俏臉已經漲紅如血,感覺火辣辣一般的燒,無比羞澀的道:“他,他被敲暈了啊。這,這沒法弄…”
昭寧登時壞笑起來。
顧嫦娥也跟著壞笑起來。
陡然只見顧嫦娥探手入懷,鬼鬼祟祟的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擠眉弄眼的道:“等會我們離開之后,你把這瓶子里的藥丸給他吃下去。只要藥丸吃下去之后,我哥哥就算昏睡之中也能行。”
“昏睡了也能行?”
松贊阿雨目瞪口呆。
顧嫦娥嘿嘿而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低聲道:“這種藥物是我專門配的,效果絕對是天下第一。別說是我哥哥這種文弱書生,就是狗熊吃了也抵抗不住。”
“那我,那我呢?”
松贊阿雨只覺胸口砰砰猛跳,像是一顆小心臟都要蹦跳出來。她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這一刻只感覺手足無措。
昭寧干咳兩聲,顯然是身為正妻不好意思開口,所以她朝著門口招了招手,憋住笑意道:“譚笑你進來吧,教教她該怎么做。”
房門口再次人影一閃。
然而進來的不止譚笑一人。
只見小青小柔同樣走進房門,各自笑嘻嘻送上一份見面禮。
松贊阿雨臉色紅紅的收了。
譚笑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顧天涯,隨即把松贊阿雨拉到床跟前,手上比劃幾下,指向某個位置,壓低聲音道:“看到沒,那地方,等會他吃了藥丸以后,你就把他的褲子給脫了。不出一時三刻,那里就會趾高氣昂,你惡狠狠的往上一坐,把他往死里搖晃就行…”
松贊阿雨羞的頭都不敢抬。
幾個女人嘻嘻哈哈,顯然感覺這一幕十分有趣,直到昭寧認為天色不早,這才呵斥著眾女趕緊離開。
砰的一聲!
她們臨走之時把房門死死的關上了。
松贊阿雨漲紅著臉,只覺渾身都在顫抖中。
她手里攥著那個小瓶子,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顧天涯。
這丫頭又慌又羞,心口砰砰的聲音像是敲鼓,她足足在床前站了兩三盞茶的時間,終于算是勉強壓住了心中的慌亂和羞赧。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瓶子,口中不斷的碎碎念叨著,仿佛在回憶步驟,又仿佛給自己鼓勁,戰戰兢兢的道:“先給他吃藥丸,然后脫下褲子,等到那位置趾高氣昂的時候,我就惡狠狠的坐上去往死里搖晃…”
波的一聲!
小瓶子的軟塞打開。
一粒滾圓的藥丸,倒在了少女的掌心中。
這一刻的松贊阿雨,渾身更加的顫抖,俏臉如同火炭在燒,火辣辣的仿佛云霞。
她手掌托著藥丸,顫抖的湊近顧天涯嘴邊。
近了!
更近了!
藥丸終于到達嘴邊,眼看著就能塞進口中。
哪知也就在這時,猛然顧天涯睜開了眼睛,他的眸子之中閃爍無奈,發出一聲哭笑不得的嘆息。
可憐松贊阿雨正處在小鹿亂撞的情況,顧天涯這一睜眼頓時嚇得她渾身激靈,少女在下意識之間,發出了一聲高昂的驚叫。
顧天涯手忙腳亂去捂她的嘴。
然而那聲驚叫已經響徹夜空…
此時小院子之外,幾個女人鬼鬼祟祟蹲在墻角,當那一聲驚叫響起之后,頓時幾個女人全都壞笑起來。
“成了!”顧嫦娥擠眉弄眼。
“這叫的挺狠呀!”譚笑仿佛在咋舌。
小青的性格最像昭寧,大咧咧的笑出聲來,眉飛色舞道:“當然狠啊,肯定狠啊。那可是嫦娥妹妹親自配的藥,藥力最起碼要兩個時辰才消減…”
小柔臉孔紅紅,聲若蚊蠅的道:“她才是第一夜,會不會太遭罪呀?”
小青把腦袋湊過來,擠眉弄眼使壞道:“那你可以進去幫忙啊。”
小柔登時大羞,捂著臉蛋渾身發顫。
昭寧狠狠剜了小青一眼,訓斥道:“你明知道小柔臉嫩,偏要天天拿這種話逗她。”
小青連忙閉嘴。
昭寧從地上站起身來,笑意涔涔的朝著小院看了兩眼,很是滿意的道:“行了,事兒已成,咱們不用再在這里守著了,各自回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天若是被追問起來,全都要保證守口如瓶。否則的話,天涯的面上掛不住。你們都知道他那副臭脾氣,最起碼要半個月不和咱們搭腔…”
幾個女人嘻嘻哈哈,渾然沒把顧天涯的追責放在心上。
譚笑像是心有不甘,鬼鬼祟祟蹲在地上還是不愿意走,道:“要不再聽一會吧?這種聽墻根的機會可不多?”
昭寧又氣又笑,伸出手來直接提溜她的耳朵,呵斥道:“丟不丟人?害不害臊?聽自家男人的墻根,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你還做不做人?”
譚笑滿臉無所謂,嘻嘻笑道:“我就沒臉沒皮,我就想聽聽叫喚。”
昭寧氣的手上一使勁,怒道:“想叫你自己叫,別聽松贊阿雨的墻根。走,都跟我乖乖的走。”
譚笑這才怏怏起身,俏臉悻悻的道:“這種機會可不多呢。”
昭寧揪著她的耳朵離開。
其她幾女連忙也跟著走了。
可惜她們根本想不到,此時小院子之中是另一幅場景。
但見屋中床上,顧天涯已經翻身而起,至于松贊阿雨,則是渾身哆嗦著縮在墻角。
少女手里還攥著那顆藥丸。
少女的臉色羞憤欲死。
顧天涯輕輕一聲低嘆,溫厚道:“這件事,不怪你,完全是因為她們胡鬧,絲毫不顧及你的感受…”
他說著微微一停,語氣變得肅重,道:“但我不能跟著胡鬧,我做人有著自己的底線。對于你的名聲和貞潔,我會想辦法予以澄清。”
松贊阿雨弱弱開口,道:“可是經過這一夜之后,沒人會相信什么都沒發生過。”
她說著也微微一停,俏臉漲紅又道:“尤其是,尤其是我剛才還驚叫了一聲。這聲驚叫被人聽去之后,肯定以為您把我給…給…給那個了。”
顧天涯面色更加肅重,沉聲道:“這事請你放心,我有很多辦法能夠解決,保證可以澄清你的名聲,任何人都不會提出質疑。”
少女沉默下去。
顧天涯轉頭看向房門,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次道:“雖然能澄清你的名聲,但是我仍要向你致歉,畢竟,是我家里人胡鬧…”
“可是,可是我也想胡鬧啊!”
少女陡然勇敢的抬起了頭。
火燭光照之下,映出了顧天涯目瞪口呆的臉。
“你也想胡鬧?”
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