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等下就能見到媽媽了，開心嗎？”
謝知言拉著謝悅悅的小手，手里拎著剛剛買來的籃子，里面有一把掛面和幾個雞蛋。
謝悅悅一聽，開心的掙脫爸爸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小辮子甩來甩去，看起來格外可。
“爸爸快點，快點回家！”她轉跺腳，焦急的催促。
“哎。”
謝知言微笑跟上。
房子面積很小，他收拾了多有雜物，稍微整改以后，才勉強能住得下。
他來的時候，王大花給了一百，私房錢有八十，再加上謝知書和磊哥給的，一共手里有三百塊錢。
到了現在也才花五十，可以想見這年頭的錢有多么經花。這還是他沒有各種票證的況下，很多人一年到頭都花不了五十塊。
不大會兒，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謝知言直接起打開，梁曉語以為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可當她看到丈夫的那一刻，最近心里的反復煎熬都有了答案。
“知言。”
她剛叫出聲，便被他一把拉了進來，“媽媽！”
謝悅悅叫著媽媽，卻沒有過去，靠著眼睛睜得大大的。
“悅悅！媽媽的寶貝女兒…”梁曉語眼淚都快下來了，沒見到人還不覺得，見到了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女兒，她手臂張開，卻看到女兒仍然無動于衷，“悅悅？”
謝知言沒打算參與，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你為什么不回家？”謝悅悅瞪著眼睛，有些兇巴巴的。
小拳頭緊握著，仿佛渾長了刺，謝知言看得出，她表達的意思是，媽媽，我很害怕。
“對不起悅悅，媽媽以后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等到姥姥體好了媽媽就跟你和爸爸一起回家好不好？”
梁曉語慢慢上前，努力控制自己想哭的緒，柔聲道：“媽媽的寶貝一定很想媽媽，因為媽媽也很想你，快來給媽媽抱抱。”
“那你保證，你永遠也不和爸爸分開。”謝悅悅猛地吸了吸氣，嗓音帶著強裝出來的狠意。
“嗯，我保證，再也不和爸爸分開，不和悅悅分開。”梁曉語舉起右手，神認真，“我像毛xx保證。”
謝悅悅這才通過，張開手臂撲到媽媽懷里，哇的一聲哭出來。
梁曉語也哭得不行。
謝悅悅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這孩子心里有事兒，就算是睡著也緊緊攥著梁曉語的衣服。
“我沒事兒，我抱著她睡。”梁曉語以為謝知言要接過去，怕孩子哭，連忙說道。
只見謝知言拿了個米白色枕巾，放到女兒前，剛才還抓緊的手緩緩松開，謝悅悅熟練的雙手抱著枕巾，謝知言把她放到上，她嘴巴還吧唧了兩下，放松的繼續睡。
梁曉語自然認出了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塊，看了丈夫一眼，捂著嘴不敢哭出聲音。
“你沒在家的時候，睡覺必須抱著。”
謝知言給她擰了個毛巾，緩緩說著。
梁曉語把臉埋在毛巾里，半晌，才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有些腫。
她深呼吸，“是我對不起悅悅，我沒想到她這么…還好你帶她找來了，否則再見到她，可能她就跟我生分了，這種分開的傷害對孩子來說太大了。”
她嗓音低低的，帶著些后怕。
何止是生分，按照謝悅悅的格，直接就不認媽了。謝知言在心里想著。
謝悅悅就是這樣敵我分明，在她心里覺得有負于她的，一輩子都別再想得到她的認可。
“那我呢，”他抬眼，認真的看她那雙和謝悅悅有些相似的漂亮眼睛，里面隱著淚光，更是柔美的動人，“梁曉語，實話告訴你，我和悅悅受到的傷害是一樣的。”
梁曉語：“…”
她怔住了，第一反應是想笑話他幼稚，但對上他的眸子，心里又泛起了濃濃的心疼和酸澀。
這是她的男人啊，哪怕比不上s市里很多男人的財力，但疼她、寵她，拿她當自己的命一般稀罕。這是梁曉語深切體會的，這一刻，她媽的話再也發揮不了作用，她抖著聲音說道。
“那你要我怎么辦，一輩子賠給你們父女倆夠不夠？”
“不夠。”
謝知言將人拉過來，盯著她光潔白皙的臉，“你的一輩子本來就是我們的，”他有些發狠，音調不高卻異常有力，“知不知道這一個多月我是怎么過來的，悅悅每天哭著睡著，問我要媽媽，問我是不是媽媽跑掉不回來了，村里的孩子就是這么追著她罵的，罵她是有娘生沒娘養的！而我呢，我相信我老婆絕對不是這種人，我寫信、發電報、打電話…生怕你家里出了事你趕不回來，所有人都說你不會回來了，你不要我和悅悅了，我不信。我謝知言喜歡的女人，娶得老婆，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不是。”
梁曉語出了一冷汗，她想哭卻發現哭不出來，就這么被抽干了所有力氣一般，呆呆的看著他。
如同一個困在籠子里的野獸，拼命的壓抑自己，又無所畏懼。
“所以我們來了，你有事耽擱了不能回家，我就帶著孩子來找你團聚。”
謝知言說完，松開手，幫她站好，自己轉對著墻壁。
空氣中都是他有些急促的喘息，這種奇異的矛盾形成一種無法言說的惑，無時無刻不再撩動著梁曉語。
懊悔、羞愧、激動，梁曉語嗓子有些發干，但還是努力開口。
雖然知道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多么蒼白無力，哪怕隨便撒個謊，眼前的男人肯定也會選擇接受，但她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我媽說她得了慢病，必須要徹底休養才能好，讓我接她的班。”她剛聽到這個消息特別開心，“但是不能帶你們進城，家里住不下，我知道她并不想接受你的存在。畢竟生病這個事兒是在我拒絕拋下你們回程后的說法，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僵持。我爸媽和弟弟，他們三個統一戰線，就是為了讓我留在城里，順利接班，還商量出了個折中方案，說是我先在城里工作，等著分房子，分了房子以后再接你們回來，這樣對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