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紅紅的，冷酷無情的瞪著女生。
這是江橙橙今晚第一次有情緒，其他的時候一直很平靜。
謝知言直接拒絕，起身拉著江橙橙走人。
兩個人一路無話走到家，打開門，江橙橙先進去，謝知言把門關上，靠在門后。
他能感覺到今晚的事情對江橙橙產生了不小的影響，這孩子最喜歡在外人面前裝鎮定扮高冷，這是她自己的保護方式，很可能心里已經害怕了。
最好是直接切入話題，將這件事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他思索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語氣輕松。
“橙橙，今晚的比賽嚇到了吧，別擔心，就是看著激烈，其實都有分寸的。”
他嘴角還有著暗紅的傷痕，燈光下看的格外明顯，江橙橙突然想到之前也有幾次她會聞到藥味，他總是說練習的時候不小心受了點小傷，她見到的就是在拳館里洗完澡處理完傷痕的哥哥。
那么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呢，江橙橙突然上前掀開他的衣服。
“——橙橙？”
謝知言愣住，雙手有些無措的舉起，一動不敢動。
果然，在衣服遮蓋住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淤青傷痕，一覽無余。
江橙橙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砸在傷痕處，泛起一陣溫熱，謝知言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連忙細細的哄著。
“沒事沒事兒，我就是看著明顯，其實都是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你別哭啊橙橙…”
江橙橙此刻恨不得錘爆自己的頭，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居然沒有發現他在用命來賺錢。
哥哥總是一副賺錢很容易的樣子，她也自然就這么以為了，好日子過傻了嗎，誰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如果沒有利用價值，顧春明難道愿意這么大方的給錢？
買學區房？她配嗎？
“哥哥，我不想上什么好學校，也不需要穿昂貴的衣服鞋子，還有那些幾百塊一個的洋娃娃…我都不要了，以后有飯吃有衣穿有地方住就行，哪怕像原來一樣，我們回去之前的家里，我自己努力學習考上好大學，到時候找份賺錢的工作養活你…”
她的眼淚越來越洶涌，抓著他衣服的手也在顫抖。
嗓音混合著哽咽，說的有些語無倫次。
“好不好，好不好啊哥哥，我們不打拳了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不怕吃苦，但是現在這種好日子我很怕，我怕哪一天哥哥出事了嗚嗚。”
“哇——”
江橙橙不管不顧的抱著他，終于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大哭起來。
像個耍賴的孩子，細弱的手臂緊緊地箍著，頭也使勁兒的往他懷里拱，抽噎含混的說著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哥哥啊，從出生到現在，摸爬滾打長到現在，她覺得這是上天給她最大的恩賜了。
如果沒了哥哥，江橙橙無法想象。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從來沒有過像這一刻如此迫切的想要長大，想要擁有能力，想要哥哥一個人支撐的不那么辛苦。
“橙橙，橙橙。”
謝知言伸手回抱著她，輕輕的拍著她激動顫抖的背部，臉上滿是無奈。
奈何懷里的小姑娘已經哭到昏天暗地，根本停不下來，最后他在洗手間擰了熱毛巾敷在她臉上，這才漸漸的止住了。
不過由于哭的太厲害，一時半會還在時不時抽噎。
謝知言將她沾滿淚水的頭發攏起來，嘆了口氣，倆人就這么坐在地板上看著對方。
“我身上好痛，橙橙能不能幫哥哥擦藥？”
還在努力控制打嗝抽泣的江橙橙，一聽這話，蹭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按照謝知言的指示在柜子里找傷藥。
等她找到的時候，發現自己嗝也不打了，情緒也平穩了。
而哥哥——洗澡去了！
謝知言洗完出來，就看到小姑娘抱著藥在等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微微泛紅，像是某種期待安撫的小動物。
他盯著這種眼神乖乖的躺下，江橙橙把藥油和白藥噴霧放到一旁，仔細的看著使用說明，在謝知言的指導下開始了大工程。
最終上藥完畢，把她累的手酸。
“哥哥沒騙你吧，都是小傷，哎呀有小橙橙擦的藥，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謝知言打趣道，不料被江橙橙反手拍了一巴掌，正中傷處。
“你還說！”
小姑娘這會兒才有了活力，氣的臉頰鼓鼓。
“嘶。”謝知言倒抽一口冷氣。
“以后都不準騙我，這種危險的比賽也不許接，聽到沒？”江橙橙努力擺出嚴肅臉。
情緒發泄過了，自然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太幼稚，經歷了現在他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就算回到過去也是危機重重，更加無法保障兩個人的將來。
江橙橙比同齡的小孩子經歷的事情多，自然懂得用腦子思考。
“嗯嗯嗯，都聽我家橙橙的，相信哥哥的實力，比賽要不波瀾起伏精彩萬分，老板怎么愿意出錢呢，看吧，連你也被騙過了。我還要好好賺錢養你呢，怎么會讓自己出事，小腦袋瓜想什么呢。”
謝知言摸著她的頭發，有些心疼。
江橙橙這才稍稍放心，她此時畢竟年紀不大，還不叫好哄。
“那你可別忘了，今天的已經是最危險的了，封頂了。”她伸手指了指天花板，比了個手勢，“要是再騙我，我就、我就走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謝知言回應，自己已經先慌忙搖頭。仿佛只是想一想這種假設，就要崩潰大哭，嘴巴都癟起來。
“不不不，我才不走呢，我要一直和哥哥在一塊，死都不分開！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趕我走。”
謝知言嘆氣，摸了摸頭，覺得身上受傷的地方更疼了。
他伸手在她頭上重重敲了一下，看著她捂著頭的委屈臉。
“在胡思亂想我還敲，作業做完了？做作業去！”
“哦。”
比起溫柔的勸哄，顯然這種直接進入兩人的相處模式更加讓江橙橙安心。
她抱起地板上的書包，滿腦子的哀愁恐懼都不見了，撇撇嘴回房間做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