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鐘文娜立刻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般,變得懨懨了起來。
“我還沒干夠呢,我還這么年輕,我還能再賣二十年的外賣。”
“所以還是不長記性是嗎?!”
那端的嗓音立刻變得嚴肅不耐煩了起來:“還想著干二十年?行啊,你以后也別回來了,等著我下葬那天,你回來給我出殯就行了!”
這哪跟哪啊。
鐘文娜耐著性子,聲音軟軟的,含著幾分尷尬的笑容,“爸爸,我現在的生活真的挺好的,自由自在的,我不希望去挖礦是。”
“誰讓你去挖礦了?我們鐘大集團這么大的產業,你一進來,就是進管理層,給你一個總經理的位置先坐著,這樣等你有經驗了之后,我好把公司給你繼承啊,是不是?”
奈何,鐘文娜不喜歡管著別人,她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選擇離家出走,大小姐在外獨自給人送外賣了,還住在這么窄小破舊的小公寓里面,吃著昨晚上沒有水分的爛蘋果。
“爸…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還這么年輕,讓我早早進公司做什么啊?我怕我太能干,搶了你的風頭。”
“你能干?那你在外面給人家送外賣,我的臉上有光了?你看看你身邊哪個大學生,一畢業就給人家送外賣,更何況你還是我鐘天翔的女兒!”
“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要搞職業歧視好吧,再說了,我還年輕,你也說了我大學剛畢業,年輕不就是要用來揮霍的嗎。”
“你——!”
聽聽這是什么話,鐘天翔簡直要被鐘文娜的理論氣個半死,深吸了口氣,最后惡狠狠地冒出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好好好,我是朽木,我是爛泥扶不上墻,行了吧?那沒什么事情我先掛電話了啊,你也注意身體,好好休息哈。”
“喂?喂?”
聽著電話那端的忙音,鐘天翔掛斷了電話,氣得差點七竅生煙,這就是他含辛茹苦養大的好女兒啊,真是翅膀硬了。
“咚咚!”
敲門的聲音傳來,鐘天翔收斂了思緒,秘書走了進來,對臉色不太好看的鐘天翔說:“董事長,郁城集團的總經理來了,您什么時候見他?”
“這就來了嗎,讓他現在進來好了。”
“好的董事長。”
郁文卓的身旁跟著秘書,他身高腿長,走進來,氣勢很是穩重的模樣。
鐘天翔看見穿著黑色西裝,玉樹臨風的郁文卓,站了起來和他握手。
“文卓啊,你來了!”
“鐘叔叔,好久不見。”
“是啊!哈哈,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轉眼間你都長這么大了,你父親的身體怎么樣?”
“家父一切康健,謝謝鐘叔叔掛念著了。”
寒暄了幾句,鐘天翔邀請郁文卓坐了下來,和他一同商談合作的事情。
郁文卓拿出了一份合同,具體地和鐘天翔說道了起來。
他年輕,雖然平時有些吊兒郎當的,然而工作的時候是有分寸的,很是認真,長得也不錯,小伙子很帥氣。
鐘天翔時不時地點頭,不知是滿意郁文卓說的話,還是滿意郁文卓這個人。
末了。
鐘天翔撫摸著下巴,禁不住問了郁文卓一嘴:“文卓,你今年多大來著?”
“我啊,都二十八了。”
“啊…”鐘天翔繼續撫摸著下巴,那笑容更加滲透進嘴角,“不錯啊,男人二十八正是好時候。”
比他家那個臭丫頭,大了五歲。
這年頭五歲的差距很常見,鐘天翔也希望鐘文娜可以找一個比她年長的男人,不然她的性子太歡脫太隨意了,普通的男人根本鎮不住她。
“那文卓啊,你有女朋友嗎?”
郁文卓搖搖頭,淡淡一笑,“鐘叔叔,我一直忙學業,忙工作,心思都鋪在公司上面,哪有時間找女朋友呢?一直是單身。”
一聽這話,鐘天翔的眼底閃過幾分暗芒。
這郁文卓長得帥,事業有成,還沒有女朋友,再加上兩家人的關系也不錯,是世交,他清楚郁文卓父親的脾氣,不是個壞人,郁文卓看著人品也不錯。
這要是能和他家那個臭丫頭在一起,也是一樁不錯的婚事呢。
郁文卓繼續說:“鐘叔叔,合同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們就簽約吧。”
鐘天翔看著合同,上下瀏覽了一番,看得并不是很仔細。
他并不擔心合同會造假,或者存在某些霸王條款。
郁家的人都是光明磊落的大戶,郁城集團是赫赫有名的大企業,要是在背地里搞這種小動作,毀的是自己的名聲,不需要做這種損人又不利己的事情。
“不用看了!只是這條約的最后面,我想著再加上一條約定。”
“什么約定?”郁文卓問。
“不瞞你說啊文卓,我的寶貝千金,今年大學剛畢業,長得那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丫頭的人品沒什么問題,就是太鬧騰不定性,喜歡咋咋呼呼的,我想著我們兩家關系好,你們年紀也相仿,要是你和我女兒能訂婚的話,那么這合同我立刻就簽字,咱倆之間也不用說這種客套話了。”
聞言,郁文卓倒是也不慌亂。
他沉默兩秒后,對著鐘天翔淡定一笑,“鐘叔叔做出這種決定,妹妹知道嗎?”
“她啊,哈哈哈你放心吧,我了解她的口味,你長得這么帥,是她喜歡的類型,她不會對你不滿意的。”
“那——”郁文卓的話鋒一轉,“鐘叔叔都這么說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訂婚的事情就這么敲定了,合同也簽訂了。
從鐘大集團出來,郁文卓的秘書跟在他的身旁,頗有狐疑看著他。
“郁總,您真的要和鐘天翔的女兒訂婚嗎?!”
“只是訂婚而已,”
郁文卓揉著額角,一副看透了的樣子,那眼神有些許的嘲諷,“這么多年,我也不是剛進社會什么都不懂的商場小白,那老頭只不過是想借這個幌子,拓寬知名度制造話題罷了,對他自己有好處。”
因為郁文卓得到內部可靠消息,鐘大集團有滯銷的貨物今天賣不出去,正好郁城集團蒸蒸日上,那么借著這個引子,也可以制造一把自己公司的話題。
聞言,秘書點點頭,卻還是有些憂心忡忡的:“可是訂婚不是小事情啊,萬一…鐘天翔是想讓您和他女兒結婚呢?”
“你見過哪種父親,把見了一次的男人,介紹給自己的女兒?更何況鐘天翔只有一個女兒,他寶貝得很,肯定不會這么魯莽。”
郁文卓一心想著,這是鐘天翔商業拓展的戰略。
和私心無關。
見郁文卓這么自信又隨意的樣子,身為秘書,他也不好說什么了。
末了,只是深深地注視著郁文卓,“郁總,我感覺您的變化很大呢。”
“怎么個大法?”郁文卓來了幾分興致。
“那我說出來,您別生氣的哈,我感覺您之前是比較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現在成熟了不少呢。”
聞言,郁文卓哼了一嗓子,繼續揉著眉心,“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你還讓我跟之前那樣吊兒郎當?怎么可能呢,終歸也得收心了。”
“那郁總,事業穩定下來,您的感情不考慮嗎?沒有喜歡的人嗎?”
聞言,一抹轉瞬即逝的憂傷從郁文卓的眼底閃了過去,速度很快。
在秘書還沒來得及捕捉,他就嘆了口氣,凝視著遠方的車水馬龍。
“我也想考慮,難!我喜歡的人,人家不喜歡我,出現的我都不喜歡,再說吧。”
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結婚吧。
因為,他沒有想要結婚的欲望,而且覺得沒意思。
另一邊。
另一當事人,鐘文娜小姐,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被訂婚”的事情。
她已經找到了新的一家送外賣的餐廳,對方看她年紀小,騎著小電驢腿腳麻利,所以收留了她,聘用她做長期本店外賣員。
中午是送餐點的高峰,老板將外賣訂單遞到了鐘文娜的手里。
“好好干,可別讓客戶投訴你。”
“放心吧老板,我這個人辦事特別靠譜,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鐘文娜一拍胸脯,鄭重其事說道。
然后就騎上她的白色小電驢,出發去送外賣了。
此時此刻,廣場上的LED顯示屏上面,正在滾動著一條新聞。
郁城集團的太子爺郁文卓,和鐘大集團的千金小姐,鐘文娜閃速訂婚。
奈何鐘文娜一心看路,想著送外賣的事情,并未注意到這滾動的大屏幕。
同一時間,濘城的江安和徐西這對夫婦,也看到了郁文卓要訂婚的消息。
短短的時間,回到朝城的郁文卓就火速訂婚了,讓江安和徐西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腦婆,我剛剛已經給蚊子打過電話了,他說是真的,但是他還說,商場上的事情,真真假假的,不作數。讓我不用放在心上呢。”
徐西“哦”了一聲,她也覺得郁文卓不會這么快就放下喻青橙才對吧。
還是說因為想通了,所以要自暴自棄了?
“腦婆,你說呢?蚊子這訂婚,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徐西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敲了一下江安的腦袋,“江總,商場的訂婚,你問我?”
“可是…現在你也是徐總啊。”
“額…說的也是。”徐西后知后覺。
江安在心里面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一孕傻三年,果然不假。
但是這種話,他是不會當著徐西的面說出來的,他又不傻啊好不好。
“那我們就看看吧,若是那個鐘家的小姐也喜歡蚊子,我覺得蚊子結婚也是好事情。”
“嗯。”
鐘文娜送了一天的外賣,累了的時候,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倒頭就睡。
但是晚上她著涼了,第二天醒來就打噴嚏,頭暈腦脹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還有點熱。
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本來,想著今天就不送外賣了,然而餐廳老板卻打電話給她,說有郁城集團的單子。
“郁城集團的位置有點遠,你看看你去送嗎?你不送的話,我讓別人去。”
“不不,老板,這單一定要留給我,我要去!”她趕忙說道。
不容易啊。
好死不死的,竟然讓她再次接到了郁城集團的單子。
若是這次再看見那個薅她頭發,給她投訴的男人,呵呵呵,她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什么是人間疾苦。
雖然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今年多大,不過看那身西裝革履的行頭,價值不菲的,應該是總經理差不多吧。
事不宜遲,那就出發吧!
鐘文娜也顧不上自己身體不舒服,隨意套了一件外套戴上了帽子就出門了,騎著她的電驢子,那一路上迎面吹著風。
大風呼呼的,吹得她的頭愈發的混沌了,特別想睡覺。
不行不行,她不能倒下。
她一定要撐住才行。
勝利就在前面了,很快了,就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郁城集團。
鐘文娜要上去送外賣,好死不死的,有一臺電梯上面寫著正在維修,那么只能走樓梯。
天吶!她現在不舒服,走樓梯是走不動了的!
鐘文娜想要做旁邊的總裁電梯,前臺卻趕忙走了過來,“哎哎不行,那是總裁專用電梯,你是不能坐的,請走樓梯吧!”
“唔——這位美麗的姐姐,我現在身體不太舒服,不可以讓我坐電梯嗎?”鐘文娜拿出了她的殺手锏撒嬌大法。
這招對女人沒什么用處,前臺搖搖頭,“不行的,我們郁總會生氣的,你還是走樓梯吧,不然你就給客戶打電話,讓他自己下來拿。”
“算了,還是我上去吧!”
訂餐的樓層在第29樓,鐘文娜爬到了第15層的時候,實在是不行了,兩條腿直接顫抖了站不穩了,那頭也跟著搖搖欲墜的,下一秒就要暈倒在丟地上了。
這特么的,這個破公司,怎么這么無語啊。
為什么總裁專用電梯,就只能總裁坐?都不懂得變通的嗎?
砰的一聲。
她的腦袋朝著前面栽去,冷不丁撞到了一個人,只嗅到一股清冽的薄荷草木香氣。
鐘文娜徹底失去了意識,倒在這個懷抱之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