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果兒坐在床邊,向著顧憶海招了招手,“我跟你說件正事!”
“有什么指示?”顧憶海緩步走到她面前,略頓了頓,就挨著她坐下了…側頭瞧著她。
也不知道為什么。
心里忽忽悠悠的…離的這么近,又是在床邊。
夜深人靜…
家里還沒外人。
顧憶海真想伸開雙臂,摟住她…
這想法越來越強烈。
以至于,竟然有些沒法控制了。
他的胳膊剛一動。
洪果兒就突兀的站起身,走到書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喝干了。
顧憶海望著她的背影直咬牙: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
洪果兒自己好像也不知道。
只覺得顧憶海坐在自己的身邊,肩膀似有意若無意的蹭著自己…好像,有點兒“鬧心”。
她索性站起身。
給自己倒了杯水。
也不知道是發燒之后的后遺癥,還是真就覺得口干舌燥…這杯清水下肚以后,她才覺得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也沒敢走回去跟顧憶海肩并肩的坐著,就反過身,依著桌子,站在他對面,“那什么,高翔送走了?”
“這不廢話嗎?”顧憶海心里有一股邪火,燒的他難受…說話的語氣自然就有點臭,“這就是你的正經話?”
“你吃槍藥了?”洪果兒不慣他包,“你能好好說話,就好好說!不能好好說?就出去!反正你媽那屋也沒人住,你上那邊去,離我遠點!”
出去?
我不出去!
顧憶海沒脾氣了,瞬間就壓低了聲音,“有事你就說唄?來啥勁啊?”
洪果兒斜睇著他,“我問你?你剛才從高翔的話里聽出啥沒?”
“聽出啥?”顧憶海目光炯炯的定格在她的臉上,“你啥意思?你不會是動那塊地的心思了吧?”
英雄所見略同。
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不累。
洪果兒挑了挑眉,“這么說,你和我想的一樣?”
精明的生意人,就是要懂得抓住商機,“你看哈,如果咱幫忙把那塊地談下來,一千五倒是小事,如果你能在農貿市場的城建工程里做點什么…”
“我早想過了!”顧憶海點了點頭,“那個農貿市場的事我也知道,心里也盤算過,還特意打聽過那個業主老曹頭,說他是釘子戶,一點都不過,那可真是軟硬不吃,要不然,拆遷辦也不能拿他沒轍…”
顧憶海如數家珍的說上了。
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現在,他已經自然而然的把心里的話,全拿出來跟媳婦兒分享,有事兒,好像也喜歡跟她商量了,“…按理說,現在的人,都應該講一種奉獻精神,自己個人的小利益,要服從國家的利益吧?”
“對啊!”
洪果兒點了點頭…80年代初,人們的觀點大都如此!
征地?
那可是為國家的建設做貢獻,在一般人的眼里來說,是件光榮的事情!哪還有不答應的?還釘子戶?
這背后肯定有故事!
果不其然!
顧憶海接著往下講,“本來,土地都應該是歸國家所有的,可老曹頭家的這塊地就特殊,曹家解放前,是縣里有名的大地主,后來,運動來了,地就被收繳了,他家里的人也因為成分問題受到了牽連,總之,輾轉這么多年下來,他家里也沒剩下什么人,今年落實政策,國家就把地又發回給他們了…”
洪果兒站在一旁沒說話。
她雖然是21世紀的人,沒經歷過那些年代和事情,可從電視,電影以至于書籍上,也看得多了…
家里也沒剩下什么人?
單憑這一句話就可以聽得出來,這里面的故事肯定很心酸。
顧憶海下面的話,更印證了她的猜想,“就連曹老頭的兒子,也受了影響!才二十歲,就高位截癱,動不了!老曹頭心里一直不平衡,正趕上這次征地,他就一再提價,大概是想把兒子送出國看病吧…反正死活不松口!無論誰找他談,他就是不妥協,完全就是一副:不給錢,我們父子倆就死在這的決心!所以,現在就僵在那了!”
洪果兒輕輕的“哦”,低著頭沒說話。
顧憶海也覺得有點喪氣,“實話實說,我本來也動過去勸他的念頭!現在一看…就連高翔過去威脅人家,都沒好使!反正就是一句話,這塊地肯定不是那么好拿的。”
洪果兒抬眼瞧著他,“哎,高翔剛才是不是說,那老頭現在在醫院呢,撞墻了?”
“嗯!是這么說的?”顧憶海納悶的瞧著媳婦兒,“你啥意思?有啥想法啊?”
“當然有想法了!”洪果兒瞇著眼睛,半真半假的一笑,“我現在是洪海建筑公司的董事長,我當然得想著怎么掙錢了!”
不再多說了,“睡覺吧!”
睡覺!
顧憶海自動自覺的站起身…倒立柜里把自己的被子都拿出來,直接就鋪到了床上。
洪果兒在一邊瞧著他,明白男人這是要名正言順的上床了。
洪果兒也沒跟他犟,更沒上去撕扯…說句實在話,上去一撕扯,自己心里有點沒底。
所以就云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哎,顧憶海…”
“嗯?”
“我有點頭疼,我記得你媽那屋,還有去疼片吧?”
“我去給你找找!”顧憶海不疑有它,快步就去了…腳剛一邁出臥室,只聽到“啪”的一聲,門從后面關上了,緊接著,清晰的可以聽到門插落戶的聲音。
顧憶海回頭推了推門,“你干嘛?”
洪果兒隨手關了房間里的燈,“反正那屋也沒人,你別在我這擠!”
顧憶海氣的雙手叉腰:這個敗家娘們,一言不合,又把我掃地出門了?
正猶豫著該不該來硬的?
突然…
面前的門又開了。
顧憶海欣喜若狂的往上走了一步,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自己的一床大被,就被洪果兒扔出來了,正好扔進了懷里。
顧憶海伸手接住了,他反應也快,右腳往前一蹭,一下子就把門頂住了…洪果兒再想關門,就關不上了。
洪果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干脆伸出五指,照著他的臉上虛晃一撓,顧憶海“識趣”的往后一退,洪果兒順勢一推他的胸口…隨手就把門又插上了。
顧憶海在門外低吼,“洪果兒,你屬貓的,你還撓我?這家是我的!你把門給我開開!”
話雖然這么說。
可他也沒用強!
實際上…
他一抬腳就能把門踹開,如果他想跟媳婦兒來硬的,別說是進屋了,上床也沒問題…可他是男人,覺得夫妻間這種事兒,還是要互相喜歡才有趣,洪果兒不愿意,自己就慢慢哄唄。
不強迫!
低頭再看了看手里的被,雖然人站在門外呢,心里卻是暖的…
自己安慰自己:
不管怎么樣吧,媳婦兒還是心疼我的,知道我有潔癖,不愿意蓋別人的被,雖然把我攆出屋了,還是怕我凍著,又把被給“送”出來了。
顧憶海抿著嘴笑。
把臉埋在了被里…心里覺得:幸福的日子,好像不會遠了。
第二天一早…
洪果兒早早起來,出了臥室一看…客廳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人,餐桌上倒是擺好了早點,兩根油條,一碗豆漿,還有兩碟小拌菜,都用一個紗罩罩著。
她一瞄對面的臥室…門是開著的,床上的被子依舊是如常的疊成了小方塊。
顧憶海沒在家。
洪果兒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吃過了早飯,這就直接奔著飯店去了…畢竟幾天沒開店,心里總是惦記著。
到了飯店門口一看。
大門是開著的。
雖然沒營業。
可卻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走動,好像是顧憶海正在店里打掃衛生呢。
洪果兒剛要走過去。
遠遠的…
只見顧憶梅推著輪椅上的季冬陽,緩緩的進了小食店…
顧憶海起初以為是媳婦兒來了呢,聽到了響動,笑瞇瞇的回頭,“吃完早飯…”
一看到輪椅上的季冬陽,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順勢瞪了一眼顧憶梅…也沒客氣,直接就嗆,“你怎么把他帶進來了?你把我說話當耳邊風了?”
顧憶梅訕訕的,“哥,咱們不都是一家人嗎?爸爸是失去記憶了,過去的事情都不是他的本意,你就別再斤斤計較了!”
斤斤計較?
“閉嘴!”顧憶海聲音提高了,用手點著妹妹,“你給我出去!”
顧思誠在一邊插話了,“大海,你別跟二梅來勁,是我逼著她來的,我聽說昨晚你回縣了,就想著,第一時間過來看看你!有幾句話,我必須跟你說,可你不見我,那就只能我來見你了!”
“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顧憶海直視著他的臉,“該說的話,我那天在機場都跟你說完了!你把我媽扔下12年,明明知道你在這里也許還有一個家,卻還是再婚了,一句誤會就完啦?就想闔家團聚?老老少少都圍著你轉?哪有那么容易?”
顧憶梅在旁邊打圓場,“哥,你別激動!爸爸雖然在法律上再婚了,可他現在正試著改正錯誤,他已經找律師和那個姓竇的辦離婚手續了!我以為,人雖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反正,我把爸送過來了,你們倆平心靜氣的好好談一談。”
也不再多說了。
想給他們制造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我好幾天沒回家了,回去取幾件衣服!哥,你們慢慢聊,一會我再來接爸!”
轉身就出了飯店。
剛走到巷口,正好看見洪果兒。
顧憶梅馬上停住了腳步,“嫂子,你怎么站在這兒?嗯?正好有幾句話我跟你說!”
緩步走上來,親熱的拉住了洪果兒的手,“…我哥脾氣倔,油鹽不進,誰說的話,他都不聽,可他總要聽你的吧?你是他媳婦兒,你吹點枕邊風,肯定好用的!”
洪果兒斜睇著她,“什么枕邊風兒?”
“我爸啊!”顧憶梅回答的理直氣壯,“你看啊,咱家的日子一直過得挺窮,雖然這半年,生活好像稍微好一些了,可說句實在話,你和我哥不都是掙的辛苦錢?起早貪黑的,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我的意思是,你勸勸我哥,趕緊認了我爸吧,這樣才可以背靠大樹好乘涼,只要我爸稍微手頭松一松,就夠我哥安安穩穩花半輩子的了,你丈夫有錢,你也自然就有好日子過了。”
干脆又加了一句,“還有啊,嫂子,我今天還有一件事,你看哈,爸現在身邊離不開人,我得照顧他,所以,賣盒飯的工作我就只能辭了,你另找旁人吧!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才跟你說!”
“沒啥不好意思的!”
洪果兒早就料到了:這個顧憶梅,總也找不準自己人生的路。
以前,她是把一輩子的幸福,全搭在了孫延平的身上。
現在,又靠上了季冬陽。
她大概還要摔幾個跟頭,才能學會長大。
洪果兒本來不想多說。
抬腿就要走,想了想,還是頓住了腳步,“顧憶梅…”
“嗯?”
“我跟你說句話,女人呢,靠天靠地也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掙的錢,花起來才仗勢!”
與此同時…
飯店里。
顧家父子幾乎正在進行著相同的對話。
季冬陽望著兒子,“大海,我虧欠你們母子的太多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補償!不管怎么樣,我始終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對你的關心是永遠改不了的!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志氣的男人,男人就要成功,不如這樣吧,你到我的公司來,咱們父子一起打拼天下,早早晚晚,我的公司和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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