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停歇,漫天的烏云散去,終于露出了碧藍如洗的天空。
靜海分部留在港口的人也開著幾輛快艇過來做善后了,而一艘快艇上還坐著渾身濕漉漉的柳十三,且柳十三的手中還捧著一條約有小指粗的黑色‘小蛇’。
夙離直接霸占了人家分部的一艘快艇,拎著藍淘淘就掠了上去,另一艘快艇上的柳十三見狀,立馬捧著‘小蛇’就跟了過來。
“怎的不見那位大佬呢?”柳十三抖了抖身上的水,對著一望無際地海面上探頭探腦,但在他看了好幾圈后都沒有發現軒轅天歌的身影后,只能眼巴巴地向夙離問道:“她走了嗎?”
“走什么呢,在下面呢。”夙離其實心里煩得要死,因為小六那丫頭的隱瞞,他如今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抽個空回眾神之巔去跟阿音告狀。先前情況危急,他沒顧上心煩,如今危機一解除后,只要一提到她,他就一腦門的官司,所以柳十三一問到她,他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額。”柳十三平時還是挺能看人臉色的,可眼下他心急想要見大佬,他就瞬間成為了不會看人臉色的半瞎,他伸長脖子往海里看去,疑惑地問道:“她還在海里做什么?”
藍淘淘猶如一條死狗般躺在了船上,聞言后有氣無力地為柳十三解釋道:“下面那個祭壇里面鎮壓了數都數不清的陰魂,之前祭壇被打破之后就全跑了出來。夙離老大扯了一個固定空間將那些陰魂都給關了起來,如今小六下去解決那些陰魂了。”
柳十三聞言悚然,“數都數不清的陰魂?!!!”
藍淘淘看了他一眼,“嗯,還是全被融合在一起的那種,一旦放跑了,靜海這一片的海域就會變成一個鬼域,但凡有船只經過這里,都會倒霉。”
柳十三身為靜海市的負責人,靜海海域也同樣在他的負責范圍里,他聽完這話后頓時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哆嗦,險些將他捧在手里的那條黑色‘小蛇’給抖落。
黑色‘小蛇’半死不活地在他掌心里動了動,用著一種細細的聲音提醒道:“小心點兒。”
它一出聲,快艇上的其他人頓時將目光看向了它。
夙離眉峰一挑,嘴欠地道:“喲,這位是怎么了?怎么半死不活的了?”
藍淘淘心眼小,還在記仇被惡蛟追趕的賬,立刻也忍不住開口附和:“哎呀,堂堂靜海龍君怎么變成了一條小蛇了呢,這多有損龍君您的形象啊。”
靜海龍君聞言翻了個白眼,它不跟藍淘淘計較,只是沒什么好氣地回答夙離道:“我若沒變成這種模樣,你們人類在海邊上的城市早就被巨浪給淹了。”
柳十三跟這位還算是并肩作戰過,怎么說也有了一點‘革/命友誼’在,所以趕忙開口附和道:“的確是多虧了這位兄弟,先前你們都在海底,壓根不知道上面有多危險。海嘯的級別都超標了,靜海市內城的超能防御罩根本就擋不住,若不是這位兄弟攔下了那些個滔天巨浪,我只怕是護不住身后的靜海市。”
“如今靜海市如何了?”夙離一聽,立刻正了臉色。
柳十三也正經了起來,“警報解除了,靜海軍/區的那些人也都撤離了港口,至于怎么同靜海市的市民做解釋,那就是市/政那邊的問題了。”
夙離聞言沉吟了片刻,而后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柳十三手中捧著的黑色‘小蛇’身上,“你不能留在靜海里了,待會兒隨我們一起回帝都,回去之后給你單獨開個學習班,將人間界的規矩都學一學,學完之后我會安排你留在帝都總部,至于做什么,到時候再看,你沒有意見吧?”
惡蛟自然沒有意見,它如今在海底的老巢都給毀了,再加上它實在有些不敢惹這群人,所以十分痛快地點頭:“沒問題。”
它是沒問題了,可藍淘淘這條小心眼的魚卻還是有點兒問題,她不太痛快地瞅著惡蛟,故意問道:“都要進入咱們六道了,我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難道你還想要我們所有人都稱呼你一聲龍君不成?”
藍淘淘故意將‘龍君’二字咬得很重,饒是惡蛟這會兒是條渾身漆黑的‘小蛇’都聽得覺得臉皮臊得慌。
它目光躲閃地道:“我沒有名字,從出生之后就一直在這片海底。”
“沒有名字可辦不了身份證。”藍淘淘哼了一聲,有些惡意地道:“不如我給你取一個怎么樣?”
惡蛟哪里看不出藍淘淘的針對,讓這個鮫人給自己取名字,鬼知道會被她取一個什么亂七八糟的諢名,它干巴巴地拒絕道:“不必了,我自己想想。”
藍淘淘遭到拒絕后也不生氣,只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后分外傲嬌地扭過了頭。
不過......
“咦————?”藍淘淘瞧著平靜的海面,一雙杏仁眼倏地瞪大,驚訝道:“你們看那是什么?怎么那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
漩渦?
快艇上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那方平靜的海面上,不知在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當漩渦不斷擴大之后,在漩渦的中心突然泛出了無數的金色光點。
夙離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似看出了什么般,道:“不用驚慌,是小六那個丫頭。”
果然。
隨著夙離的話音一落,只見那個泛著金光點點的漩渦中,軒轅天歌踏著一柱水浪慢慢地從海底升了出來。
而她的手中,還抱著一個有著西瓜大小的黑色水球。
軒轅天歌踏水而來,直到她回到快艇上后,藍淘淘和柳十三二人頓時擠了過去,二人先是齊齊盯住她手中的黑色水球打量了片刻,方才同時抬眸看向她,問道:“這是什么?”
軒轅天歌正要開口解釋,只見方才那個漩渦里,又有著一個人冒了出來。
祁淵的臉色不太好,剛一出水面就一個閃身回到了快艇上,他直接伸手將軒轅天歌手中捧著的黑色水球撈了過去,也不見他有什么別的動作,黑色水球剛落入他的手中后就消失不見了。
祁淵瞥了一眼軒轅天歌,聲音冷抽抽地道:“是那些被融合在一起的陰魂。”
藍淘淘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祁淵,神色錯愕。
夙離則是眉峰一挑,笑了:“你什么時候來的?”
“就在剛才!”祁淵冷著聲音回答道,還不忘又冷幽幽地看了一眼軒轅天歌。
天知道他從鬼域一路趕來的時候有多心急,結果好不容易等他循著氣息找到人后,他才發現事情已經結束了。方才在海底的時候他不是不想找軒轅天歌算賬,可那會兒她正在動手聚集那一大片的陰魂,所以他只能生生忍著,就怕打擾到了她。
如今終于出了海底,祁淵可算是能跟軒轅天歌算賬了,但他到底還記得那句‘人前教子,人后教妻’的老話,所以祁淵將心里憋著的那口怒氣直接懟向了夙離,“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沒有聯系我?”
無辜被懟的夙離頓時一臉的懵逼,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冤枉’兩個大字,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然后也怒道:“我聯系你?我特么聯系得上你嗎?!!!!你丫給了我聯系你的東西嗎?!!!”
夙離憤怒地看向軒轅天歌,當初他可是一直在提議讓這丫頭聯系祁淵這個畜生來的,是這個丫頭非不聽啊!
然而,夙離更加憤怒地發現,當自己看向她的時候,軒轅天歌居然默默地將自己的臉給撇到了另一邊。
這明顯是不準備幫忙,還想要甩鍋給他的節奏啊!!!
夙離:“......”
這令人糟心的兩口子!!!!
然而祁淵不僅令人糟心,他還十分的不講道理,哪怕明知道夙離無辜,他還是將一腔怒火噴了夙離滿頭滿臉,“堂堂青丘少君,就想不到別的辦法聯系我了嗎?要你有何用!”
夙離簡直出離的憤怒,要不是真打不過,他這會兒說什么也要跟這個不講道理的牲口打一架了。
但祁淵懟是懟,他懟完之后還十分不要臉,就跟看不見夙離想要自己約架似的,憑空拿出了一塊玉令丟給夙離,然后再次抄起了他端方君子的人設,沖著臉都氣綠了的夙離,溫文爾雅地道:“收好,再次可別說我沒有給你聯系用的東西了。”
夙離抓著那塊玉令的手都在哆嗦,十分想要將玉令丟回去砸這個鬼見愁的熊玩意兒一臉,但他將手來來回回地舉了好幾次之后,最終還是低咒了一聲,罵罵咧咧地將玉令給收了起來。
他才剛把玉令收好,祁淵又突然朝他丟了一個東西過來,這一次祁淵的準頭不太好,若不是夙離自己反應快,差點都砸夙離的鼻子上了。
夙離這下是真忍不住了,青面獠牙地盯住了祁淵。
但祁淵卻沖他微微一笑,一句話就打消了夙離想要跟他同歸于盡的想法。
祁淵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自己手里抓著的東西,“我聽說你的舊傷一直沒好徹底,這次我難得回去了一趟,想著或許這個東西對你有用,所以就給帶了回來,你回去后試試看吧。”
夙離那副要跟人同歸于盡的神色頓時僵在了臉上,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鬼見愁的熊玩意兒說了什么,忙不迭地垂眸看向自己手里抓著的東西。
然后夙離才瞧見,被他抓在手里的東西是一塊拇指大小的黑色水晶,質地冰涼且仔細感應的話,能從里面感應到一股勃勃生機。
夙離的雙眼登時就亮了,也顧不上跟祁淵這個熊玩意兒生氣了,他有些欣喜地抬頭看著祁淵問道:“好強的生機,這是什么東西?”
別說,就連軒轅天歌還有藍淘淘等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祁淵嫌棄地瞥了夙離一眼,哼笑道:“好東西!千萬年來才凝了三塊出來,說是鬼族的鎮族之寶都不為過。”
鬼族的鎮住之寶?
夙離悚然一驚,他不懷疑祁淵會騙自己這個,雖然這家伙是牲口了一點兒,也時常不做人,可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誆人。倘若他說著這么一塊小玩意是鬼族的鎮族之寶的話,那就肯定是了。
倒是軒轅天歌因為擁有混天鳳凰的記憶所以見識比別人多廣,她在細細打量了那塊黑色水晶片刻后,將之給認了出來。
軒轅天歌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一臉淡淡的祁淵,驚訝道:“這是冥神的本源之力!!!”
祁淵雖然生氣她遇到棘手的事情還瞞著自己的舉動,但終究不舍得同她生氣太久,如今見她主動跟自己說話了,他也就立刻順著臺階下來了。
不僅順著臺階下來了,還當著夙離等人面得寸進尺地伸手牽住了軒轅天歌,方才微笑道:“嗯,這千萬年來老頭子只凝了三塊出來,這次回去后趁著他沒注意,我順了一塊出來。”
軒轅天歌一臉不知道說什么好的看著他,“你就不擔心你爹他錘死你嗎?”
冥神雖為鬼族之主,可他的本源之力卻是源源不斷的生機,還是從死氣中衍生出來的生機,所以這種生機之力不僅能夠讓人起生回生,更是能夠治愈一些十分嚴重的創傷。
當年夙離神魂差點被神罰給劈散,雖然最后因為一枚生死輪回果給救了回來,但到底還是傷了根本,須得用最好的天材地寶,再花上數萬年之久才能慢慢養回來。
如今有了這塊冥神的本源之力凝出來的生機水晶,只要夙離能夠盡快煉化并吸收,最多半年,夙離就能夠恢復到巔峰狀態,甚至機緣好的話,還會更上一層樓。
夙離這會兒已經樂得見牙不見眼了,他也不跟祁淵客氣,直接收起了那塊水晶,笑吟吟地對祁淵道:“謝了啊。”
祁淵挑眉看了他一眼,輕輕地笑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