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的考卷成功地炸出了不少朝中大佬。
三相六尚書齊至鳳臺,他們也不說什么,就在背后默默地盯著。
鳳臺中的閱卷考官們感覺壓力山大。
好在這屆考生大多數還是很識大體的,刺頭不多。
雖然沒什么亮點,但也沒什么毛病,你好我好大家好,都挺好。
有多數,那自然就有少數,批閱到少數的考官那是如坐針氈。
不能說他寫得不好,畢竟挺一針見血的,但是朝堂的同僚怎么看?
也不能說他寫的好,畢竟有些激進了,但是圣上又怎么看?
他錯了,他當初就應該堅決推辭,拒不當考官,他不當考官,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左右為難的時候。
在經過內心的掙扎,與激烈的討論后,考官們擬定的前十名新鮮出爐了。
從第一名到第十名依次是李熹、趙普…薛潛、宋杰、班輸、岳鋒、鄧錦。
要不是因為鄧錦是會元,怕圣上看不到她的卷子會問起,他們甚至都不想將鄧錦列入前十。其實還有一部分原因,那就是主考官林延賢的據理力爭。
試卷批閱完后,會有內侍去通知皇帝,皇帝可以選擇來看一下,也可以直接選擇不來,按考官排的定下名次。
呂琤會給林延賢第二次破會她和諧朝堂的機會嗎?并不!
所以呂琤一接到內侍的通知就拋棄了剛剝好的葡萄去了鳳臺。
呂琤進入鳳臺一看,呦,這人還挺多。
“宰執和尚書們這是…”果然朕和和諧朝廷已經岌岌可危了嗎。
“臣等為圣上監督復查,以免遺漏了英才。”我們得監督著點,殿試十問已經夠爆炸的了。要求不多,也就是讓前三甲常規點。
“卿等真是辛苦了。”朕覺得你們可以放松一點,朕真的不搞事情了。
“為了圣上,為了大周,臣等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誓言什么的都是吹出來的,值錢嗎?并不!
呂琤簡單地翻看了一下前十名的試卷然后點出了一份試卷說道:“吾覺得此人有狀元之才。”
鳳臺群臣心中一緊不會是那份試卷吧?
呂琤繼續說道:“這名叫薛潛的學子文章寫得簡明扼要,深得吾心。”
呂琤點了薛潛主要還是甲方心里在作祟,其實考官們排的榜還算是合心意。
但是呂琤想:朕都來了,怎么能不變動下名次呢!正好,薛潛的文章并不算激進,寫得簡單明了頗合朕心,就點她了。
鳳臺群臣高高抬起的心落了下去,還好,不是她。
魯迅先生有句話是這么講的:人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愿意開窗了。
群臣原本想的是呂琤要拆屋頂,打算來個集體反對的,但是最后發現呂琤只是想開個窗,那還是遂了呂琤的意吧。
行吧,只要是不拆屋頂,你想開窗就開窗吧!
最后呂琤也只是動了薛潛一個人的名字,在薛潛前面的每人名次下降一名,在薛潛后面的,名次不變。
最后薛潛為狀元,李熹為榜眼,趙普為探花。
三月十八,大吉,金榜放。
所有人都前去觀榜。其實進了貢士榜,只要不出意外必然會上金榜。只是名次會因為殿試成績的好壞而有所變動罷了。
金榜放,長生元年的恩科,只差在太極殿外謝圣恩一項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金榜放有人歡喜,有人愁。總有些人幸運地前進幾名,跨入二甲。有人名次上升,那自然就有人名次下降,不行下降至三甲的人總是不免長吁短嘆的。
鄧錦看到自己的名次落到了第十名不算驚訝。其實不錯了,她敢那么寫她就做好了名次驟降的準備,現在看來,果然還是有人在保她,不然第十名她都保不住。
三月二十,殿外謝恩的日子。
禁衛領著學子們至太極殿外等候。
學子們看著巍峨的宮殿,內心不僅洶涌澎湃,雖然這次恩科是坑了點,但是完全影響不了學子們即將踏入官場的激動。
他們終于推開了官場的大門,走上新路,官途至此始,青云猶可期。
內侍從太極殿中出來,他的手中拿著一份名冊。
內侍緩緩打開了名冊,高呼道:“長生元年共取進士三百人。其中一甲進士三人,二甲進士一百九十七人,三甲進士一百人。”
“貢士薛潛,長生元年一甲第一名,博覽群書可為新科狀元——”
太極殿外兩側的禁衛齊聲高呼了三遍。
薛潛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反復地通傳,此情此景她激動地漲紅了臉。
至今薛潛仍然有一種喝醉酒的不真實感,她是新科狀元?
但是她當然沒有喝醉,她清醒得很。
三聲通傳后,薛潛穩穩當當地出列,行大禮,謝圣恩:“學生薛潛,承蒙圣恩,不勝榮幸,無以為報,唯有一片丹心贈予圣上,以謝圣上隆恩。”
通傳還在繼續。
“貢士李熹,長生元年一甲第二名,博通古今可為新科榜眼。”
太極殿外兩側的禁衛又齊聲高呼了三遍。
李熹松了口氣,還好名列一甲,不然阿翁的臉往哪里放。
李熹出列開始了常規謝恩:“學生李熹…”
“貢士趙普,長生元年一甲第三名,學富五車可為新科榜眼。”
趙普其實不算滿意的,他本以為能至少進一名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薛潛。狀元之位既不是黑馬鄧錦,也不是李宰執長孫,老實講,薛潛壓他一頭,他是有些不服氣的。
但是不服氣又能怎么樣呢,既成事實,無從更改。趙普只能接受出列謝恩:“學生趙普…”
“貢士鐘穎,長生元年二甲第一名,學識淵博可為新科傳臚。”
“學生鐘穎…”
“一甲進士三人進殿再謝皇恩,傳臚鐘穎,且上前接過名冊,余下貢士由傳臚代為唱名”
薛潛在前帶領著三人一步一步地走上太極殿。
傳臚鐘穎停在了殿外,接過了內侍手中的名冊。
薛潛、李熹和趙普則是由著內侍帶領走進了殿內。
呂琤早早地等在太極殿內了。
三人當面向呂琤謝恩。
禮畢呂琤請了三人坐下,呂琤先看向了她親自點的狀元:“薛潛,卿字為何?”
“回圣上,學生字玉隱。”
“玉隱?好字,卿可知,卿的狀元之位可是吾親點的?”朕做好事從來都是要留名的,快來感激朕,朕要收獲一波好感值。
果然就像呂琤所預料的那樣,薛潛面露感激:“學生,學生不知…”
“那現在知道了,吾喜歡卿的文風,卿當繼續努力,一以貫之。”
“諾,學生謹遵圣意,必將文風一以貫之。”薛潛好像懂了,所以她賭對了,圣上果然是喜歡通俗易懂的文章啊!
“其實吾一直以為只有上至清流,下至庶民,讓所有人接明其意文章的才是真正的美文。歷數各朝各代能做到如此還沒有,吾認為卿可為第一人,卿很有潛力!。”
薛潛一聽,更是激動。她一定會繼續努力的,簡明加通俗,讓所有人皆明其意又不失美好!
呂琤也不能光顧著跟她的狀元聊,她也得跟榜眼和探花聊一聊。
“李熹,卿可是字如晦?”
“回圣上,學生確實字如晦,字乃學生阿翁所賜。”
“李相公滿腹經綸,這字自然是取得及妙的。卿實肖李相公啊!”
“學生學識淺薄,如何能與阿翁相提并論?圣上謬贊了。”
呂琤卻笑了:“瞧瞧,跟你阿翁一個模樣。”
接著呂琤將目光投放到新科探花身上,這容貌好像還真襯不起探花,普普通通。她記得她在監殿試的時候,匆匆掃過一眼,容貌佳于趙普的還真不少。
呂琤覺得她有點對不起京都期待的百姓們。探花一直以來形貌昳麗的形象要破滅了。
朕取實才,朕取實才,朕取實才!
如此反復三遍,呂琤才堪堪壓下想要更換探花的想法:“趙普?”
“是,圣上。學生字鶴鳴。”不知道為什么,趙普總覺得呂琤對他有點不滿,是因為什么?
“望卿克儉克勤,堅守初心。”
“諾。學生謹遵圣上教誨。”趙普越發感覺他的直覺沒有錯,要不然怎么到了他這兒就剩下了八個字?莫不是圣上不滿他答得試卷?
唉,終究是道不同啊…
呂琤召見的時間并不長,畢竟一會兒所有的新科進士都要跨馬游街,此等榮譽加身的時刻怎么呢耽誤呢?
京都的百姓早早就在進士游街的兩側等著一睹新科進士的風采了。
薛潛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期間無數人感慨這新科狀元的年輕與才華,也有無數人將手中新折的春花拋向她。
在薛潛后面的自然就是李熹了,李熹的正是大好年華,身姿挺拔如修竹,氣質溫潤如玉,惹得京都無數的未嫁小娘子將香囊和春花拋向他。
接著就是京都百姓最為期待的探花了,但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發。
好吧,跟往年相比,今年的探花確實是讓人大失所望,再加上,今年取的進士都偏向年輕,美姿儀的不少,比如第十名的鄧錦,總而言之,探花是讓京都百姓失望了。
有多期待,就有多失落,最后,頭一次探花收獲的春花沒有狀元和榜眼多。
嗯,趙普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底還是有些芥蒂的。既然去此,你們又何苦與我搶名次,探花讓給你們啊!
總體來講,京都百姓也算是大飽了眼福,今年的進士真年輕,真俊俏啊!
新科進士也大都沉迷于全城為其瘋狂的這一刻,這滋味,足以銘記一輩子。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感覺,古人誠我不欺!
此刻的榮耀,必將成為新科進士一生中的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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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她是啟明白話的先鋒。
她是長生元年的狀元。
她是編纂律法的奇葩。
她就是薛潛,薛玉隱!
——全國中小學生作文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