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
葉小樓有些懵,沈闊給她寫信?還讓朱瑛轉交?這什么意思?
朱瑛見葉小樓這般看她,她也一臉的情非得已道:“葉姐姐”
她也不想這樣啊,你說要是男未婚女未嫁,她當個紅娘傳個信也就罷了。
可葉姐姐都成親了,這叫什么事兒啊?
可是沈闊那可是一尊殺神啊,鐵血無情的一個家伙,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自己不去送,非讓自己來送這信,你說尷尬不尷尬?
這要是一般情況下,這簡直是紅杏出墻的鐵證啊,好在葉小樓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她更關注的是,為什么沈闊沒有去找她,或者為什么不讓下人送來。
雖然她跟朱家女眷關系不錯,可也沒好到鴻雁傳書的地步。
然而事已如此,葉小樓也沒在追究,反而大大方方的將信打了開來。
偌大一張信箋,只有寥寥兩個大字,“等我。”
葉小樓一看,整個人一頓,而一旁一臉好奇的朱瑛抬頭正好也看了個正著,隨后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你們”
“葉,葉姐姐”
這下真把朱瑛嚇壞了,本來接到信之后,她就有些心神不寧,這下就更六神無主了。
此刻也顧不得吃,緊緊的抓住葉小樓的胳膊,一臉驚恐的道:“葉姐姐,可使不得啊。”
“自古,聘則為妻,奔者為妾,葉姐姐,你可千萬別犯傻。”
“雖然沈大人一表人才,官拜五品,家世了得,可是,你只要給崔公子時間,他也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跟著崔公子,你好歹對他有恩,雖然是沖喜新娘,可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他家人對你也十分認可,但是,你要真跟沈大人走了,那這輩子可就完了。”
“沈家絕對不會同意自家嫡子娶一位農女,還是一個成過親,又跟人私奔的女子啊。”
朱瑛都要哭了,而葉小樓整個人都不好了。
直直的看著朱瑛道:“你想什么呢?”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我要說,我跟沈闊什么也沒有,你信不信?”
顯然,在朱瑛滿臉的不信,葉小樓一臉的無語,郁悶將信箋往案幾上一摔,“這個沈闊,真真是害人不淺。”
朱瑛聞言,小心翼翼的拉過葉小樓的手道:“葉姐姐,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啊?”
“你還讓我信你,可你將他的名字竟叫的這般熟絡。”
“你可知,男子的名只有至親和極近之人,才可叫得?”
“葉姐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可你也別滿著我,最起碼有我在也有個商量的人不是?”
葉小樓聞言一愣,“阿瑛,你這話什么意思?”
朱瑛見此,臉色有些發白的道:“葉姐姐,我,我們雖然相處時日尚淺,但是,我是真心把你當姐姐的,真的,你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你,就覺得特別親切,你放心,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的。”
葉小樓聞言臉色一冷,“不是,不是這句,上一句。”
“啊???”
朱瑛直接愣了,而葉小樓皺著眉頭道:“你說,男子的名只有至親和極近之人才可叫?”
“這是什么道理?”
朱瑛聞言一愣,隨后大大的吐了一口氣,隨后有些詫異的道:“葉姐姐,這些,你竟不知嗎?”
葉小樓皺著眉頭,“我一個農女,你想讓我知道什么?”
朱瑛一聽,也是哦,隨后馬上道:“儀禮有云,冠而字之,敬其名也。自謙稱名,他人則稱字也。”
“也就是說,及冠之后,長者會賜下表字,而喚對方表字,則為表示尊重,哪怕極好的朋友,也是不可僭越,除非關系極差,或者兩人有仇怨者,才會直呼其名。”
“而只有長輩和極其親近的夫妻之間,才可喚其名字表達親近之意。”
越說到最后,聲音越小,而葉小樓的臉色越發難看。
當初自己喚崔元衡大名,每一次他都板著臉讓自己喚他相公,她原本以為這是古代的傳統。
如今看來,不是不可以叫,而且,關系還不夠親近。
也是,那時候倆人還不熟,這樣貿然的喚其名,怕是崔元衡以為自己是對他的一種挑釁吧?
葉小樓雖然理解,可是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一種把自己排除在外之感油然而生。
而讓她十分郁悶的是,崔元衡不讓叫,這個沈闊又是幾個意思?
她一個農女不懂也就罷了,難不成沈闊這個土生土長,又進士及第封了官的人也不懂嗎?
照朱瑛這么一說,葉小樓都覺得,她倆有貓膩了,可問題是,真的沒有啊。
你說郁悶不郁悶?
而一旁的朱瑛見葉小樓的臉色青了白,白了青的,便小心翼翼的問道:“葉姐姐”
“你當真不知嗎?”
葉小樓回神瞪了她一眼道:“你覺得我像知道的人嗎?”
“我雖然出身鄉野,很多規矩不懂,可是好歹知道自己是嫁了人的,搞婚外情這種齷齪之事,我才不屑為之。”
“我要是不想跟崔元衡好了,大不了和離,我至于把自己至于這種尷尬的境地嗎?”
“更重要的是,這算是私事兒吧?我有病才會弄的人盡皆知。”
朱瑛想了想,點頭道:“也是哦。”
“那葉姐姐,你若是跟沈大人無意,為何,還會叫的,這么,親熱?”
這話一落,葉小樓就燥了,“親熱???”
“叫個名字就親熱嗎?起名字就不是讓人叫的嗎?”
朱瑛一臉鴨子聽雷的看著她,而葉小樓一臉不耐的道:“算了,說你也聽不懂。”
“反正,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而且,我也搞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干什么。”
這邊倆人在討論的時候,而正主早已來到了府城。
這些時日,他每當找機會想見葉小樓一面的時候,總會出現各種變故,讓他望而逐步。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是事不過三。
沈闊又不傻,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卡。
不愿意自己跟葉小樓見面的恐怕只有崔元衡這么一個人了,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動用的是自己外祖父的勢力?
可看著不像啊。
一次次過后,他開始警覺,也開始反偵察的釣魚。
他總覺得崔元衡的出身不簡單,如今經過多番刺探之后,總算有了收獲。
只是一想到這個人的出身,沈闊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
而且禍不單行,京城那邊傳來消息,他怕的時間不多了,他要盡快回去阻止他娘亂點鴛鴦譜。
要是之前,他還沒當回事兒,他老娘擔心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給她找個妻子傳宗接代這種想法也由來已久。
可是卻沒有像今日這般焦急,想來是崔元衡那邊動的手腳。
而他自然也不是一個束手就擒的人,很快開始了反擊,倆人斗智斗勇,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忽然接到葉小樓要去府城的消息。
沈闊頓時坐不住了,只要一想到兩個人朝夕相處,他就完全忍不了。
而更可氣的是,葉小樓身邊被崔元衡的人圍的水泄不通,他總不好撕破臉皮,畢竟現在還不到公開的時候,因此只好圍魏救趙,請朱家的人幫忙了。
而他自己此刻正坐在一家十分清雅的茶樓喝茶,對面則坐著一身白袍的崔元衡。
對于沈闊查他,崔元衡自然也知道。
如今寧安府變動在即,他的身份早晚都要暴露,因此,也不許在意,此刻他面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神卻漆黑透亮,聲音依舊寡淡清冷,將手中的茶碗一放。
看著對方開口道:“沈公子約我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事到如今,話不許多說,崔元衡面色雖平淡,可是眼中卻藏著熾烈的火焰。
而沈闊同樣臉色冷硬,抬眉,眸光似箭。
“放她離開。”
崔元衡聞言,直接嗤笑一聲,聲音越發清冷,“沈公子莫非是吃醉了?大白日的,說什么夢話?”
沈闊依舊沉著臉,一臉認真的道:“是不是夢話,你心理明白。”
這話一落,崔元衡目光如劍的射了過去,針鋒相對的道:“我還真不明白。”
“沈闊,你這是何意?”
“沈家與王家之恩怨,不用我說,你作為沈家幼子,應當比我更清楚,難不成當叛徒還不能令你過癮,非要覬覦他人之妻,做個齷齪之小人,才能讓你得以滿足?”
崔元衡話畢,瞇著眼睛看向他,而沈闊被說的也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眼神帶著憤怒道:“崔元衡,我沈家無愧于心。”
“嗤,無愧于心?哼,有愧于世人而已對吧?”
沈闊氣的額頭青筋暴起,而對面白袍少年依舊風輕云淡,只是眼中卻藏不住的蕭殺之色。
敢覬覦他的人,該殺 要不是因為他是老師的親外孫,崔元衡恨不得現在就將此人碎尸萬段。
而沈闊過了好一會兒,平靜下來之后道:“我沈家如何,不許你來評說,是與對錯自在人心。”
“我今日來找你,不是跟你討論此事的。”
“我來,是讓你放手的。”
“說吧,只要你寫放妻書,什么條件,隨你開。”
這話一落,嗖的一聲,隨后就見一只箭羽飛射而來,沈闊瞬間向后一仰,還沒等他站起,另一只箭羽直對他的面門。
沈闊武功了得,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崔元衡一個書生,居然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并且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一連射了七八只箭,如箭雨一般落下,沈闊雖然沒有受傷,可是卻躲的十分狼狽,直到接到最后一支箭,才站起身,冷冷的看著一身白袍,手拿巨弓,箭搭在弦上的少年,疾聲道:“你這是何意?”
而回答他的又是冰冷的一箭,只是這一箭沒有射向他的身上,而是直接射在了他的腳邊,隨后聲音清冷如冰刃道:“開戰。”
沈闊被堵的心緒翻滾,隨后直接大聲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爹在哪兒嗎?”
崔元衡聞言一愣,隨后雙目冰寒的看著他,而沈闊將接在手中的箭羽一把扔在了地上,隨后抬起頭,直直的看向崔元衡道:“你真不想知道你爹的下落?”
“用你爹的下落,換一本放妻書如何?”
崔元衡雖然站的筆直,可是他的手卻僅僅的握著巨弓,手上青筋扎起,過了好一會,冷冷的撇了對方一眼,轉身抬腳就走。
而沈闊則大聲道:“你知道的,這絕不會誆騙你。”
“對于你來講,暗中探查你父親的下落,力有不逮,可是我不一樣。”
“我沈家好歹是當朝重臣,手中人脈不淺,尋個人而已,崔元衡,不,我應該換你一聲崔七郎,可對?”
原本已經大步而去的崔元衡,腳步瞬間停了下落,慢慢轉身看著沈闊,一個一身白袍,一個一身玄衣,兩兩相望。
眼中火花四濺。
一個是親生父親,孝道為先,一個是沖喜新娘,沒有家世沒有背景,就算有幾分喜歡,可是面對至親之人之時,總是要力有不逮。
如何選擇,是個人都知道。
而崔元衡就這么看著他,看著一身玄衣,英武不凡的沈闊,過了好一會兒,艱難的擠出兩個道:“為何???”
就算在喜歡一個女子,也斷不會如此無所顧忌,先不說崔元衡和他家的淵源,就說正常人也不會這般明目張膽的與人結怨,而且還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
可是沈闊就這么做了。
此刻被崔元衡一問,沈闊的雙手不由得緊了又緊,松了又松,最后雙眼直直的看著崔元衡,鏗鏘有力的道:“為何???”
“因為,她是我沈某人的未婚妻。”
這話簡直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而崔元衡聽完整個人也愣住了,隨后臉色刷就變的十分難看。
未婚妻?
未婚妻?
葉小樓怎么可能是他的未婚妻?
而沈闊既然開了口,說起來也就順了,只見他一步一步的走來,離崔元衡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眼神兇狠的他道:“葉小樓就是我尋找多年的未婚妻。”
“舊太子與戚氏太子妃生的唯一獨女。”
崔元衡被最后一條信息震得直接退后了半步,原本蒼白的臉,原發的瓷白了,眼神更是從未有過的駭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