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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粥棚(三)

熊貓書庫    逍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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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祿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三天前我去城外的賭坊里玩了幾把,手風不順,身上的銀子用完了,我這個就這么一個優點,賭光身上的錢,決不會借債,輸光完事,不賭了。誰想到我剛剛走出賭坊,就被五六個混混圍上了,他們把我當成鄉巴佬,竟然硬逼著讓我借錢繼續去賭。”

  “你和他們打起來了?”沈逍并不吃驚,朱祿長著一張老實巴交的臉,而且還是個瘸子,不修邊幅,明明從不缺錢,可是身上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找來的,又破又舊,皺皺巴巴,被混混們盯上也是正常。

  朱祿無奈地說道:“若是在京城里,我是真不敢和他們打架,你不知道,華大小姐現在還讓人盯著我,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是不是閑得。可是出了城我還真不怕,不就是幾個混混嗎?難道我還怕他們嗎?”

  沈逍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朱祿身后。

  朱祿那曬成古銅色的后背上,橫七豎八幾道傷痕,深可見骨。

  “你和幾個混混動手了,可是你卻受傷了。”沈逍嘲諷地說道。

  朱祿厚皮厚臉,可是也有點撐不住了,只好辯解道:“是我走眼了,這群混混有點來頭,決不會是真的混混,其中有兩個還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差點丟了性命,若不是我計上心頭,跳進冰窟窿里,這條老命也不保了。

  朱祿是水匪,他敢往冰窟窿里,借著水下逃走,可是那些混混卻沒有這個本事,更不會也跟著跳進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水遁而去。

  “有高手?”沈逍問道。

  朱祿點點頭,說道:“不僅那兩個是高手,另外幾個也不弱,全都是練家子,而且那出招一看就是刀尖上滾過來的,招招是往致命的地方招呼,我從河里出來,已經沒有力氣回城了,只好躲到城外的一家野寮子里養了三天,今天恢復了氣力,這才能來請岳神醫診治。”

  “按你所說,這三天你全都在城外?除你自己,還有誰能證明?”沈逍問道。

  朱祿咽了口唾沫,有點難為情地說道:“這三天都是小紅在侍候我,她能證明。”

  “小紅?是個丫鬟?”沈逍不解地問道。

  “什么丫鬟啊,他不是說了,這三天他都是住在野寮子里,那小紅八成是野寮子里的姐兒,這小子受了傷還不忘風流快活。”岳離合上藥箱,站起身來。

  沈逍這下明白了,原來野寮子是那種地方。

  他頓時覺得屋里有股難聞的味道,不是藥味,這就是朱祿身上的味道。

  去哪種地方沾染來的。

  沈逍掏出一條雪白的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對于他這些動作,無論是岳離還是朱祿,都是司空見慣了,沈四公子的帕子只用一次,一次就扔,以前是四個丫鬟給他做帕子,現在回到府里,針線房里做了上百條帕子送過來。

  隔著帕子,沈逍對朱祿說道:“那天和你打架的幾個人里,有一個死了,死因是內傷。那天你們打架,或許被人看到了,有人向順天府告密,眼下順天府正在找你。”

  順天府找人有輕有重,若只是找人來問一問,倒也就罷了。可是朱祿原本就是朝廷輯命的犯人,若是他被順天府找到,就只能伏法了。

  “什么?還有這事?四公子,我是冤枉的,那天我被逼得只能跳進冰窟窿了,哪里還有還手之力,別說把人打死,那個時候我能逃走已是萬幸。”朱祿沒忘記為自己辯解。

  沈逍沒有在朱祿眼中看到心虛,便道:“如果你沒有打傷那個人,那么這件事上你是著了別人的算計。”

  “算計?”朱祿吃了一驚,在此之前,他已經強迫自己忘記被人打得去跳冰窟窿的這件事,這樣丟面子的事,自是不能記在心里,否則不但累,而且失去自信。

  朱祿一向是個自信的人。

  “你不是也已經懷疑了嗎?”沈逍說道。

  朱祿的確起了疑心,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街上的混混打架了,從小打到大,可是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身手這么好的混混。

  那些人不是混混,他們來找他麻煩是別有居心。

  可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別人圖謀的呢?

  朱祿三省吾身:高否?富否?帥否?

  答曰:否!

  那么為何還會有人圖謀他,是圖謀他身上的破衣裳還是他那個通緝犯的身份?

  對,就是身份,他是通緝犯,所以只管把案子一股腦推到他的身上。

  各個衙門抓他抓了這么久仍然一無所獲,若是他從此杳無音信,那么這案子扣在他頭上,便成了死案,也成了懸案,最終因為抓不到他,這案子便不了了之。

  可若是他被衙門抓到了呢?像他這種人,虱子多了不覺咬,說不定還會認為這是英雄行為,為自己而自豪,砍頭前高聲呼喊: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汗。

  想來想去,朱祿全都覺得自己很可憐,很委屈,他比那戲臺上的竇娥還要冤。

  沈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稍后我會讓人過來,你把那幾個混混的相貌畫出來,記得多少就畫多少。”

  “好吧,你讓來畫畫的人,可不可靠,不會把我的事捅出去吧?”朱祿委屈巴巴地問道。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沈逍冷冷地說道。

  “好吧。”朱祿認命。

  華靜瑤正在書鋪里翻看剛送過來的話本子,便聽說平安喜樂過來了。

  華靜瑤蹙起眉頭,她向尹捕頭提起朱祿,沈逍八成是急了,來找她算帳。

  華靜瑤轉頭看看后院里的那塊大石頭,算帳就算帳,誰怕誰?

  可是來的人只有平安喜樂,沈逍沒來。

  平安喜樂一臉的與人為善,恭敬謙和得讓人挑不出毛病。

  “華大小姐,前陣子聽大皇子說,您手下有人擅長畫人像,畫得比官府下發的通緝令還要逼真,大皇子私底下可沒少夸獎您,就連我家四公子也說華大小姐手下人才濟濟,華大小姐您更是一位少有的伯樂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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