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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0 宣平侯打臉

熊貓書庫    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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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燕眨了眨眼,第一反應是自己看錯了。

  第二反應才確定眼前的一幕是真實存在的。

  她絕沒料到自己會在黑風騎的營地里看見這個男人。

  兒子變兒子他爹,這驚嚇有點大。

  宣平侯的反應比上官燕好不了多少,他也沒想過時隔二十年,自己還能再看見這個被他親手“埋掉”的女人。

  ——主要是來之前莊太后也沒說。

  沒有驚天動地的爭吵,沒有雞飛狗跳的打鬧,二人的重逢出乎意料的平靜。

  上官燕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忘了說話。

  宣平侯捏著手中的兵力布防圖,薄唇緊抿,儼然也沒想好第一句該說什么話。

  要說沒認出對方是不可能的,好歹相處了那么久,又好歹…有過一個孩子。

  只不過歲月變遷,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初年少青澀的模樣,他年少不負,輕狂尚在,只是到底多了幾分成年男子的內斂與沉穩。

  她亦不再是那個被人關在籠子里、如小獸一般掙扎反抗的小女奴。

  她換上了尊貴的太女蟒袍。

  是的了,她是阿珩的親娘。

  阿珩是大燕皇長孫,她可不就是大燕皇太女?

  若不是親生經歷,誰能想象他陰差陽錯從地下武場贖回來的小女奴居然是一只落難的小鳳凰?

  宣平侯的心情忽然有點兒復雜。

  莊太后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說上官燕會來這里,故意讓他措手不及。

  真是好狠一太后,報了在海上的一劫之仇。

  宣平侯素來是個不要臉的,可此情此景他居然也有些沒轍。

  “那個…”

  還是上官燕先開了口,奈何還沒說上兩句,唐岳山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他掀開簾子,大笑一聲道:“老蕭!出去干一票啊!軍營待了這么久,屁股都要長草了!干完了就去那什么風月樓喝一杯!你上回不還說那兒的姑娘好看么?”

  宣平侯:你能不能給老子住嘴!

  想到了什么,唐岳山將大刀扛在肩上,無比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剛聽說了一件事,你那老相好要來了,你可別讓她發現你去喝花酒,女人嫉妒起來很可怕的!放心我不會說!”

  宣平侯:你特么還有什么沒有說?

  “最重要的是。”唐岳山壓低了音量,“你得把褚飛蓬藏好了,別叫你老相好發現,別人要你能不給,她要的話,我怕你遭不住。”

  從來只有自己賣別人的宣平侯,被唐岳山賣了個干干凈凈,連底褲都沒剩下。

  有道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唐岳山說罷,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帳篷內的氣氛不對勁,他往簾子后望了望,結果就看見了一身寶藍色蟒袍的皇太女。

  唐岳山原地懵圈了三秒:“好像有人叫我,我先走了!”

  說罷,捅了馬蜂窩的唐大元帥果斷從大型社死現場撤離了!

  帳篷里的氣氛較之先前更詭異了。

  上官燕原本還想為自己當年的不辭而別道聲歉,眼神卻突然間變得危險:“干一票?是要出去打劫我大燕子民嗎?還要睡我大燕的姑娘?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蕭戟,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

  宣平侯冤枉。

  來曲陽后,他可從沒說過去城中打劫之類的話,逛青樓更是無稽之談,什么風月樓的姑娘好看,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講過這句話。

  打仗生死存亡,旦夕禍福,誰有心思惦記那種事?

  “別聽老唐的。”宣平侯頭疼地說道,“我沒那么想過,是他自己想去。”

  上官燕:“呵,你愛去不去,干我什么事?我和你也不過是生了一個兒子,你別是指望我這么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吧?”

  宣平侯:…這似乎是本侯的臺詞。

  上官燕到底是太女,沒那么沉溺兒女私情,什么我兒子他爹要去逛青樓了,我這個舊相好要喝一壇子醋云云,不存在的。

  她心里,兒子第一,第二江山社稷。

  男人都是浮云。

  上官燕緊抓重點,怒用姑婆的宮斗精髓,惡人先發難:“褚飛蓬又是怎么一回事?聽你同伴的口氣,他似乎沒死。蕭戟啊蕭戟,虧我這些年一直覺得虧欠你,原來你也不過是處心積慮地算計我而已。”

  宣平侯被懟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什么招,讓他有點兒不好接。

  想來想去,都是唐岳山惹的禍。

  他咬牙扶住額頭。

  唐岳山,老子當初怎么沒殺了你!

  顧嬌去了傷兵營,探望了程富貴等人,叮囑他們好好養傷,隨后她又去了沐輕塵那邊。

  只不過,沐輕塵并不在自己的營帳。

  聽騎兵說,他去營地外圍練劍了。

  他曾經因為第一次殺人而感到不適,扶住樹身一陣干嘔。

  如今還是那棵大樹下,他沒再為殺人而困擾,而是再為如何殺掉更多敵人而努力。

  他一劍一劍地刺出去,練習著一擊即中的殺招。

  他的白衣可以是溫潤的玉,也可以是滅殺的刃。

  顧嬌沒打攪他,靜靜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朝廷大軍還在城中,暫時沒到軍營,而上官燕又未宣揚身份,因此顧嬌并不清楚她來了營地。

  她路過唐岳山的帳篷時聽見里頭傳來淅淅索索的動靜,這么晚了,唐岳山在做什么?

  她疑惑地走過去,挑開簾子往里頭一瞧,就見唐岳山正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東西。

  她唔了一聲,問道:“你要去哪里?”

  才來幾天,不會就要走了吧?

  唐岳山抓了幾罐金瘡藥與一點干糧裝進包袱:“我去蒲城找老顧躲幾天。”

  顧嬌歪頭,古怪地看著他:“干嘛要躲?”

  唐岳山倒也不怕沒面子,直言道:“我把老蕭賣了,不躲,老蕭可能會殺我。”

  顧嬌:“…”

  唐岳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將營帳里的事兒說了:“…也不能全怪我,我又不知道他老相好來了,我這不是尋思著他老相好是太女,來軍營總得有點兒動靜,誰知道一來就迫不及待去找他,還不讓人通傳,這不是擺明了要和他——”

  后面的話他就沒說了。

  唐岳山在宣平侯面前嘴巴可以不把門兒,顧嬌是姑娘家,他還是知道不能污了她耳朵的。

  顧嬌:“哦,太女來了。”

  那朝廷大軍應當也入城了。

  至于說為何沒通傳,直接去找了宣平侯,顧嬌倒是沒多想。

  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不干涉。

  顧嬌摸了摸下巴:“梁國大軍已不成氣候,反撲的可能性不大,接下來就是將梁國大軍徹底逐出燕門關,并收回南宮家占領的新城。曲陽城暫時沒什么危險了,我和你一起去蒲城。”

  唐岳山問道:“你也去?你不待在這里嗎?”

  顧嬌道:“這里暫時用不到我。”

  黑風騎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短時間內不會再次迎戰。

  顧嬌說道:“蒲城的情報很重要,多去幾個人更好。”

  “嗯。”關于這一點,唐岳山深以為然。

  晉國本就是六國之中底蘊最深厚的上國,他們不論是兵力還是財力都遠勝梁國,他們帶來的將領是公孫羽,這家伙比褚飛蓬棘手太多。

  “那行,我們去找老顧!”

  順便,他也很想看看老顧與小丫頭“相認”的場景,一定很精彩。

  唐岳山使壞,故意沒告訴顧嬌她的身份早已在顧潮面前掉了馬,他就等著瞧這倆人的好戲。

  顧嬌皺眉看著他:“我感覺你在憋壞事。”

  這么明顯嗎?

  唐岳山一本正經道:“我沒有,別亂說。”

  顧嬌也回營帳收拾了一點藥材與作案工具,帶上急救包與一套夜行衣。

  此時上官燕仍在宣平侯的營帳中,燭燈換了地方,在營帳上照不出人影了。

  顧嬌想了想,還是沒進去打擾他們。

  她去和胡師爺交代了一聲,讓他轉告太女與他“爹”,她和老唐去蒲城刺探軍情,估摸著三五日回。

  “您不等覲見完太女再去嗎?”胡師爺是在替顧嬌著想,這可是在太女面前露臉的大好時機,太女一定會狠記自家大人一功。

  可若是大人離開曲陽的這段日子,朝廷大軍或是邊關守軍也立下軍功,自家大人的光環可能會被分走一點。

  胡師爺多慮了,蕭統帥可是太女的親親兒媳,啥功勞不功勞的?誰能越過顧嬌去?

  “不用了,我走了。”

  顧嬌到營帳旁,黑風王已經醒了,正精神抖擻地等著她。

  其實顧嬌是不打算帶黑風王去的,她想讓它多歇息幾天,可黑風王早已褪去一身疲憊,進入了戰斗狀態。

  這是鐵了心要與顧嬌同行。

  顧嬌拍了拍它的脖子:“好,我們一起出發。”

  唐岳山騎著自己分到的黑風騎走過來,黑風騎是六國中最厲害的戰馬,騎了它們便再也瞧不上別的戰馬了。

  黑風騎都這么厲害了,不知黑風王騎起來是什么感覺。

  唐岳山輕咳一聲,道:“丫頭,打個商量,把你的馬給我騎騎唄。”

  顧嬌說道:“那把你的弓給我用用?”

  唐岳山趕忙反手護住北上的唐家弓,警惕地說道:“唐家弓只有我們唐家繼承人才有資格碰,你不可以!”

  顧嬌不理他,翻身上馬。

  黑風王突然朝唐岳山的馬發難,它揚起前蹄,嚇得那匹黑風騎鬃毛一炸,馬蹄子險些劈了!

  “喂!”唐岳山趕忙彎身去勒緊韁繩,安撫受驚的黑風騎。

  顧嬌優雅地抬起手來,輕而易舉地在他背上的唐家弓上摸了兩下。

  喏,摸到啦。

  唐岳山:“…”

  一大一小馳入夜色,連夜出了曲陽城城,往蒲城的方向而去。

  顧嬌知道一條近路,能天亮之前抵達蒲城。

  只不過,蒲城被晉軍占領,想要混進去并不容易。

  二人得喬裝打扮一番,兩匹馬也一樣,至少不能讓人看出是擁有強大戰力的黑風王與黑風騎。

  “丫頭,這樣真的能行嗎?”

  城門附近的一處林子里,唐岳山在顧嬌的指揮下往兩匹馬的身上抹泥巴。

  顧嬌正忙著給黑風王梳理鬃毛,當然是要梳得越亂越好,他們看起來要像是從附近的城池逃出來的樣子。

  隨后顧嬌給自己與唐岳山易了容。

  “是父女嗎?”唐岳山問。

  顧嬌睨了他一眼,說道:“是少爺與啞奴。”

  唐岳山:“…”

  一切準備就緒時,天也亮了。

  狼狽不堪的二人騎著臟兮兮的、身上還流著“血”的馬,來到了蒲城門口。

  唐岳山又不像宣平侯,有個燕國老相好,他不會說燕國話。

  因此啞奴的人設十分適合他。

  城門口已有不少排隊的人,這些人里一部分是晉軍從周邊抓來的壯丁,一部分是為晉軍販賣蔬菜與糧草的村民,他們都將以十分低廉的價錢將辛苦種出來的作物賤賣出去。

  另外還有些不怕死的江湖人、返城的百姓。

  唐岳山小聲道:“咱們從別的城池逃過去,這理由會不會有點不可信啊?誰會逃去晉軍的地盤?”

  “叛國賊咯。”顧嬌說。

  呃…這也行?

  “我、我是來投靠晉國大軍的!我爹是燕國人,我娘是梁國人,只因兩國交戰,他們便把我娘拖出去殘忍殺害了!他們還要殺我!說我是梁國的孽種!我不服!憑什么!”

  城門口,一個要進城的年輕人崩潰大哭。

  唐岳山嘴角一抽,還真有這樣兒的?

  快輪到顧嬌二人時,顧嬌的荷包忽然掉了。

  她打算下馬去撿,這時,一只白白凈凈的手將她的荷包拾起來遞給了她。

  “小兄弟,你東西掉了。”

  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顧嬌接過荷包:“多謝。”

  這是臨走前姑婆送給她的生辰禮物,她一直隨身帶在身上。

  少年笑了笑。

  在一群狼狽不堪的入城人員里,少年的衣著干凈到令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顧嬌的目光追著他。

  只見他來到一輛馬車前,隔著車窗道:“公子,沒買到你想吃的糖葫蘆,那個老婆婆今天也沒出來擺攤。”

  說明不是第一次來買糖葫蘆了。

  戰火連天,那個老婆婆怕是不敢來了,可這位公子竟然還執著地每日都來等。

  少年小廝坐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入城門。

  這人與自己沒什么關系,顧嬌打算移開實現了,然而就在此時,一陣西風吹來,車窗的簾布被掀開。

  顧嬌看見了馬車內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她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

  相公?

  不對,蕭珩東上去蒼雪關了,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那個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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