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干,有機會的!”老何笑著拍了拍顧嬌的肩膀。
開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會有機會?
這小子算是自己帶進場的,不吹不黑,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賣命一點,七八十名還是有點兒希望的。
但給人畫餅這種事嘛,又不少塊肉!
老何見年輕小伙子一副拼勁十足的樣子,還想對她說,若是當上榜首并不止有供奉這么簡單,可惜不等他開口,顧嬌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找自己的比武臺了。
擂臺是隨機安排的,并沒有哪個擂臺是專屬擂臺一說。
她被安排在了西擂臺。
顧嬌第一次來地下武場時,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西擂臺上的決斗,打得那叫一個血腥殘暴,顧嬌嚴重懷疑那個赤膊漢子將對方活活打死了。
顧嬌先上的臺。
地下武場的規矩,上臺時會有人在擂臺的兩旁如同升旗一般升上兩塊方形匾額,上頭掛著決斗者的姓名與等級——一般都用的是稱號或化名。
譬如顧嬌這塊匾額上就寫著——雄霸天,未有級別。
原本顧嬌是打算叫龍傲天,但老何說龍這一字與天子相沖,于是顧嬌退而求其次,報了個雄霸天。
看到這個名字時,老何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幾秒。
雄霸天的名字取得不錯,眾人都以為是個五大三粗、滿臉胡須的摳腳大漢,結果一上來是個干干凈凈的小少年。
顧嬌的個子在女人中算高挑的,在遍地是壯漢的地下武場就略顯嬌小了。
眾人再一看,級別都沒有,新手啊。
興趣頓時少了一半,紛紛轉向別的擂臺。
這種狀況在顧嬌對手的匾額被升上來時發生了改變,方方正正的匾額上掛著——刀山客,二級高手。
走掉的人又唰唰唰地回來了。
顧嬌疑惑地唔了一聲,南擂臺上有四級比斗者呢,怎么他們卻為一個小小的二級駐足了?
很快,刀山客上來了,顧嬌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這個刀山客正是她上次在西擂臺上見到的赤膊壯漢,暴力得不行,每一拳下去,都引起現場一片尖叫。
來這里看得就是刺激,什么死不死的,能看得人腎上腺素飆升就是好的。
老何在看到刀山客的一霎,臉色瞬間變了:“怎么回事?怎么是他?不是說好的也是個新手嗎!”
“姓朱的!你給我出來!”
老何沖進賬房去找姓朱的青年。
朱允正在記賬,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老何氣得渾身發抖:“你…你說話不算話!你怎么能給他排這個人?說好了排個新手!你銀子都收了!”
朱允慢悠悠地說道:“先糾正一點,銀子是交給武場了,我可沒中飽私囊,再者,三級以內都可以相互比斗,我沒有違背武場的規矩。”
老何捏緊了拳頭:“但你說好了…”
朱允無辜道:“我是說了,可那個人臨時有事不來了,他放了我鴿子我又有什么辦法?這會子能頂上的只有刀山客了。你若是擔心他輸,就讓他麻溜兒地跳下臺,刀山客總不會下臺去追著人打,武場會制止他。”
武場的一切比斗只能發生在擂臺上,一旦下了擂臺,不論是何緣故比斗都將終止,并宣布留在臺上的一方勝利。
事已至此,老何再惱怒朱允也沒辦法與他爭執下去,他得趕緊去提醒顧小公子,別真與刀山客對上。
趕緊認輸得了!
輸掉的銀子他來掏!
沒錯,與泰和武館不同的是,這里的決斗者贏了有分賬,輸了也是有罰錢的。
罰錢從最初的押金里扣,扣完后將失去來武場決斗的資格。
顧嬌的押金是老何給的,老何沒打算找顧嬌要。
要說老何為何如此緊張,還得從刀山客的實力說起,他是上個月來地下武場的,短短一個月的功夫便打敗了二十多位高手。
他只差最后一場便能往上晉升一級了。
可想而知,這一場他會打得多兇猛了。
刀山客人氣太旺,將西擂臺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所有人情緒高漲,老何費了老大的力也死活擠不進去。
他急壞了,在人群中蹦起來朝顧嬌揮手。
顧嬌看見了他,也沖他揮了揮手。
“下來!”老何改為招手,見顧嬌不懂,他指了指刀山客,又指了指顧嬌,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意思是——他會殺了你的!趕緊下來!
顧嬌哦了一聲,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趕緊ko掉這個刀山客,趕下一場。
好,她懂的。
老何沒看懂這是啥手勢,但顧嬌沖他點頭了,這應該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鑼鼓聲響起,對決開始!
所有人都發出了狂熱的吶喊:“刀山客!刀山客!刀山客!”
刀山客動了動脖子,捏響拳頭,輕蔑地朝顧嬌走來。
老何急了:“怎么還不下來?你下來呀!下來!快下來——”
怎么這么著急啊?
好叭,如你所愿。
顧嬌足尖一點,身子如鴻雁一般輕盈掠起,一拳朝刀山客砸了下去!
刀山客也亮出了自己鐵錘般的拳頭——
就聽得嘭的一聲,有人倒地了!
吶喊聲戛然而止,場下一片倒抽涼氣!
倒地的不是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年,而是威猛雄壯的刀山客!
一拳…
他只打了一拳!
刀山客倒下,顧嬌的身子也輕盈地落下,單膝跪地,拳頭抵住擂臺地板,落在了刀山客的身旁。
擂臺四周鴉雀無聲,就連老何都啞巴了。
是、是不是他看錯了?
倒下的人其實是顧小公子吧?
刀山客怎么會倒下呢?他還沒打呢,他、他、他不出來了,老何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直冒。
他終于接受刀山客被顧嬌一拳擊倒的事實了。
他趁著所有人愣神的功夫,擠進人群,來到擂臺邊兒上,對打鑼的武判道:“還不快敲鑼?贏了!贏了!”
老何擔心刀山客只是馬前失蹄,一會兒爬起來會把顧嬌揍趴下,趕緊結束比斗,這樣刀山客就不能再動手了。
事實證明老何多慮了。
武判敲鑼后怎么也叫不醒刀山客,最終還是叫來了兩個武場的伙計把人抬下去的。
老何渾身被冷汗濕透了。
這也太刺激了。
這之后,顧嬌又打了兩場,對上的對手實力不如刀山客,贏得相當輕松。
一個人一天三場是武場的極限,顧嬌不能再打了,只得嘆息一聲下了臺。
她倒不是好斗,只是這是目前恢復前世實力的最佳方式,再者也能順道掙點銀子。
這次押注她的人少,賠率很高,但由于她級別低,分賬少,所以到手也就才十兩銀子而已。
顧嬌不著急。
她將銀子收好,扶了扶臉上的面具,轉身出了賬房。
“這小子不錯。”朱允笑著說。
顧嬌沒打算在武場多做逗留,她早上答應了小凈空,下午去國子監接他放學。
她邁步往武場外走去,快走到門口時,一個護衛打扮的年輕男子來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雄…”
他約莫是想叫雄霸天,卻又羞恥地覺得這名字叫不出口。
他咬咬牙,道:“雄公子,我家公子有請。”
顧嬌剛想說不去,話到唇邊記起自己小啞巴的人設,無奈掏出小本本。
這時候她就開始眼饞顧承風的變聲技能了,要是自己也能學男子說話,豈不是省事多了?
不過,就這么一耽擱的功夫,顧嬌改變了注意。
她唰唰唰地寫道:“銀子。”
護衛一愣。
顧嬌特別認真地寫道:“不給銀子,不去,出場費,十兩。”
護衛:“…”
主子有令,必須把人請到,護衛肉痛地掏出十兩。
顧嬌揣上銀子,很給面子地去了。
不曾料到竟然又是一間掛了葫蘆的屋子。
顧嬌已經打聽過了,這種掛了葫蘆的屋子一般都屬于榜上前三十的高手,當然了,這些屋子是可以通過某些特殊手段獲得的。
譬如買下那名高手,同樣也能獲得這間屋子的使用權。
顧嬌想到了顧長卿,不知他是屬于哪一種。
顧嬌進了屋,屋內的男人一襲褐色錦衣,戴著一張玉質面具。
這種面具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沉,打架容易掉下來。
看來這個男人不是來武場打架的,這間屋子十有八九是他通過買下高手的方式獲得的。
“雄少俠,請坐。”男子客氣地指了指自己下首處的椅子。
他一開口,顧嬌就聽出他是誰了。
沒想到這個地下武場如此藏龍臥虎,侯府世子顧長卿來,昭國皇子秦楚寒也來。
秦楚寒就是寧王。
顧嬌認出了寧王,寧王卻暫時沒認出顧嬌。
顧嬌不動聲色地坐下。
“雄少俠是喝酒還是喝茶?”寧王客氣而不失清貴地問。
顧嬌拿出小本本,認真地寫道:“我還小,不能喝酒。”
寧王一愣,你還小,就能來這么危險的地方比武打斗?
寧王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這種小孩子他還應付得了,他笑道:“好,上茶!”
一個下人給顧嬌上了茶。
很快顧嬌發現一個問題,這個面具是沒露出嘴巴的,也就是說,她要喝茶就得摘面具。
等等。
這個寧王在和她講客氣還是在試探她摘面具?
顧嬌寫道:“我不喜歡喝這種茶。”
寧王笑了笑:“不知雄少俠喜歡什么茶?”
大概是覺得不論顧嬌說出多名貴的茶,他這里都拿得出來。
顧嬌面無表情地寫道:“折、耳、根。”
寧王:“…”
“是我招待不周,下次一定讓人準備…”寧王看了看那三個字,有點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種叫做折耳根的東西。
他表情恢復得極快,溫和地說道:“雄少俠是第一天上擂臺?打得不錯,我很欣賞雄少俠,想和雄少俠交個朋友。忘記說了,我姓楚。”
顧嬌:我信你才有鬼了。
寧王語氣隨和,表情溫和:“不知雄少俠可是京城本地人?”
顧嬌挑了挑眉,唰唰唰地寫道:“怎么?不是的話,你要給我買宅子嗎?”
寧王又給結結實實噎了一下。
雖說一座宅子他不至于送不起,但被人這么開口…弄得他很尷尬啊。
寧王喝了一口茶,垂眸笑了下:“若是雄…霸天少俠…”這名字他真叫不出口,“沒地方住,倒是可以先到我府上來。”
顧嬌寫道:“我不寄人籬下。”
寧王笑了笑:“這怎么是寄人籬下呢?雄少俠若是愿意,可以做我的護衛,那便是我府上的人了,我會給你置一套單獨的別院。我府上風景很好,雄少俠不妨考慮一二。”
能做寧王府的侍衛是多少人求之不來的,況且侍衛也有等級之分,一來就獨院而居的從前根本沒有過。
寧王等著顧嬌來問他的身份。
但是…是錯覺嗎?
他怎么感覺對方的眼神有點小嫌棄?
顧嬌撇了撇嘴兒,搞了半天才只給一個小別院。
仁壽宮暢睡無阻,誰稀罕你的寧王府?
顧嬌起身離開。
護衛攔住顧嬌:“我家公子的話還沒說完!”
顧嬌大手一揮,唰唰唰寫道:“十兩銀子的時間到了,再聽他說話,得加價!”“首輔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