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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兄弟

熊貓書庫    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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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婆!嬌娘!我來啦!我想死你們啦!”

  馮林一邊叫著,一邊飛奔進了院子。

  正在書房給小凈空改作業的蕭六郎手一抖,卟的一聲在小凈空的作業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墨跡。

  今天天氣晴好,老太太在后院的藤椅上優哉游哉曬太陽,不時抓一把瓜子,嘎嘣嘎嘣地嗑。

  顧嬌在灶屋做飯。

  蕭六郎在書房等著,等了半晌也不見馮林來找他。

  當初那個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傻小子…終于是跟丟了!

  馮林和老太太打完招呼后便去灶屋找顧嬌,和顧嬌說了一路上的心路歷程,他走水路回了一趟松縣,見到了年邁的爹娘,也見到了已嫁做人婦的姐姐和即將出嫁的妹妹。

  當初姐妹倆為了供他念書,一個嫁給了鰥夫做填房,一個許給了年過半百的茶商。

  已經嫁的馮林沒轍,何況那個鰥夫對他姐姐也不錯,他姐姐肚子里懷上了對方的孩子,夫妻倆的小日子過得挺好,很孝敬爹娘。

  “妹妹的親事…我給退掉了!”

  馮林嘟噥說。

  “哦?”顧嬌打開鍋蓋,往里頭添了一瓢水。

  馮林十分嫻熟地往灶膛加了一把柴火。

  在門外看著這一幕的蕭六郎太陽穴突突直跳,小子,你給嬌嬌燒火的手法倒是比我還熟練了!!!

  “那個茶商不是好人!年紀那么大了,兒子比我還大!而且名聲極差,聽說他打房里人,我不想讓妹妹嫁過去遭罪,把彩禮錢還給他,把親事退了。”

  若是以前的馮林,這門親事定是退不掉的,茶商與當地官府沆瀣一氣,誰能得罪他?

  可馮林中舉了。

  他是舉人老爺了,不僅如此,他還得了國子監的名額要去京城念書了。

  馮林和那個茶商說,今日你退親,算我馮林欠你一份人情,不然日后我馮林出人頭地了,回頭第一個治的就是你!

  茶商被馮林的話嚇到了,斟酌再三后終于把親事退了。

  “嚴格說來,我得感謝六郎,不是他我八成考不上。”自己幾斤幾兩馮林心里還是有數的,他和林成業一樣,都不屬于有天分的學生,成績都是后天努力來的,勤奮固然是一方面,好的老師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蕭六郎給林成業補習時馮林旁聽了不少,受益匪淺。

  “還有國子監的名額,我真沒料到六郎會讓給我,他就不怕自己考不上解元嗎?多冒險啊…”

  馮林不知是名額的真相是劉管事橫插一腳弄巧成拙,還以為是蕭六郎直接告訴縣太爺,把名額相讓的。

  蕭六郎倒是想讓,可他如今的身份還買通不了縣太爺干這個,多虧劉管事出手。

  蕭六郎在門外,眼刀子嗖嗖的!

  你倒是來感激我呀,有感激我感激到我媳婦兒那兒去的嗎?

  馮林喋喋不休地講著,突然感覺后背有點兒涼,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啦!

  顧小順與顧琰出去了。

  小凈空看著院子里的日晷上的指針,往常他倆都只出去半個時辰(小凈空規定的),今天卻超出了一刻鐘。

  小凈空的強迫癥又犯了!

  他嚴肅地皺了皺眉。

  玩這么久,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小凈空決定去把兩個貪玩的哥哥找回來。

  他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是集市附近的一個果園,進去不要錢,可若是摘他家的果子就得按斤買,他家果子新鮮,價錢也不貴。

  前些天的柚子挺不錯,他倆應該是又去摘柚子了。

  小凈空去了果園的柚子樹那里,果不其然看見了顧琰,顧琰坐在高高的樹枝上,雙手死死抱住面前的樹干。

  卻不見顧小順。

  小凈空揚起小腦袋,望著樹枝上的顧琰:“琰哥哥,你怎么爬到樹上去啦?”

  顧琰涼颼颼地說道:“因為我比較厲害?”

  小凈空目前還不具備鑒別反話與嘲諷的能力,他理解對話都是從字面意義上來的。

  “可你明明不厲害。”他嚴謹地說。

  顧琰:“…”

  “小順哥哥呢?”小凈空又問。

  “他爬不上來,去拿梯子了!”顧琰才不會承認是自己下不來,所以顧小順去拿梯子和繩子幫他下來了。

  小凈空道:“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家了,下來吧!”

  顧琰道:“我不下來!”

  小凈空叉腰:“你為什么不下來?今天已經玩超時了!我要扣你明天出去玩的時間啦!”

  顧琰沖小凈空吐舌頭:“不下來就不下來!有本事你上來抓我呀!”

  小凈空對于顧琰哥哥的頑皮行徑著實不能理解,他才三歲多,但他都已經不爬樹了,更不會沖人做鬼臉,他是一個成熟的小孩子了,顧琰哥哥儼然還沒長大,還是個寶寶!

  “你不會是不敢下來吧?”小凈空大膽猜測。

  “才、才沒有咧!”顧琰堅決否認!

  據小凈空的嚴密觀察,琰哥哥只要一撒謊就會左顧右盼、兩眼望天,不敢與人直視。

  這三條他都中了!

  “你就是不敢下來!”

  “我沒有!是你不敢上來!”

  “我為什么要上來?”

  顧琰被噎得不輕。

  偏顧小順去找梯子,也不知找到哪里去了。

  顧琰的力氣其實快用光了,他感覺自己要抱不住了,顧小順再不來他只怕得直接摔下來。

  就在氣氛尷尬又焦灼之際,打附近路過的顧長卿聽見了小凈空的聲音。

  倒不是他刻意往這邊走,而是這里是從軍營到定安侯府的必經之路,若非如此,他上一回也不會碰到小凈空。

  他聽小凈空的聲音似乎有些著急,像是在與誰爭執,他頓了一下,策馬走了過去。

  “你在干什么?”他的駿馬停在了小凈空身后。

  小凈空抬起頭,烏溜溜的大眼睛一亮:“大哥哥是你呀!我們又見面啦!”

  “嗯。”顧長卿淡淡點頭,“你在和人吵架嗎?”

  小凈空嘆氣道:“沒有啦,是我家的一個哥哥,爬到樹上下不來啦,愁死我啦!”

  這話活脫脫就像“還不是我家那不懂事的娃,爬樹爬得下不來啦,愁死個人啦”!

  三歲的年紀,操著三十歲的心,顧長卿感覺自己的眼皮子都跳了一下。

  他抬頭看了看樹上的顧琰,二話不說飛身而上,將顧琰拎了下來。

  顧琰原本就快脫力了,倒也好拎,而且顧琰很輕,顧長卿幾乎感覺不到手中人兒的重量。

  顧琰這頭天旋地轉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等回過神人已經在地上了。

  “嗯?”他古怪地眨了眨眼,看著面前高大威猛的男人,一時間有些怔怔,“你、你是誰呀?”

  小凈空解釋道:“他是大哥哥!上回救了我,然后還送了我一只鳥的大哥哥!”

  “哦。”那只兇巴巴的小雛鷹是這個大家伙送的呀!

  “琰哥哥,你的臉怎么啦?”小凈空問。

  “什么啊?”顧琰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一摸,手感似乎不太對。

  小凈空從小兜兜里掏出一個小桃木銅鏡,往顧琰面前一放:“你自己看!”

  顧琰看著鏡子里滿臉疹子還紅腫不堪的臉,嚇得險些暈過去!

  “我我我、我的臉怎么會這樣啊?”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的盛世美顏沒有了!

  “可能是被樹上的蟲子咬了,得趕緊看大夫。”顧長卿說著,想起那個小姑娘就是大夫,他道,“趕緊回去吧。”

  顧琰低頭看著自己腫起來的腳踝:“我、我的腳!”

  顧長卿頓了頓,道:“我送你回去。”

  “嗯?”顧琰一愣。

  小凈空點頭道:“那就多謝大哥哥啦!你先送琰哥哥回去,我在這里等小順哥哥!免得一會兒過來了找不到人!”

  顧長卿看向小凈空道:“你自己可以嗎?”

  小凈空拍拍小胸脯:“可以的!我對這里都很熟悉啦!不會走丟噠!”

  “那好。”顧長卿翻身上馬,將手伸給顧琰。

  顧琰愣著沒動。

  顧長卿索性抓住顧琰,直接將人放到了馬鞍上,坐在他身前,然后他雙手拽緊韁繩,將顧琰圈在自己的懷里。

  顧琰記事后便沒與人如此親近過了,除了顧嬌。

  可顧嬌是他姐姐,他們是龍鳳胎,沒出生就在一起了。

  顧琰怪不自在,想下去,然而嘴里呵斥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被對方的氣勢震懾了,還是腳上和臉上的狀況確實把他嚇懵了。

  顧琰像只小鵪鶉乖乖地坐在馬鞍上,努力往前與顧長卿拉開距離,可馬鞍就那么大,顧琰的脊背不時便會撞上顧長卿的胸膛。

  顧琰疼得倒抽涼氣,小聲哼唧道:“鐵打的嗎,這么硬?”

  這段路并不長,很快就到了他們家,顧長卿先翻身下馬,隨后看著一臉幽怨的顧琰:“能下來嗎?”

  顧琰拿袖子擋住自己的豬頭臉。

  丑成這樣,太丟人了!

  “你轉過去,我自己下來!”他說道。

  顧長卿沒動,就那么冷幽幽地看著顧琰。

  顧琰被看得一陣炸毛,從袖子后面探出半顆小腦袋:“說了讓你轉過去!”

  顧長卿直接上手把人抱了下來。

  這傻小子能下來,他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顧琰內心咆哮:啊!我親哥都沒這么抱過我!你放我下來!

  顧長卿把人抱進院子,放在了藤椅上。

  顧琰氣得頭頂冒煙。

  若在以往,他怎么生氣都好看,偏今日臉腫成了豬頭,現在再一冒煙,簡直就成了煮熟的小豬頭。

  還自帶死亡凝視小眼神!

  不茍言笑的顧長卿一個沒忍住,笑了。

  顧琰打不過也罵不動,眼刀子嗖嗖的!

  顧長卿突然瞇了瞇眼,惡趣味地探出手指,在顧琰的大腦門兒上彈了一下。

  顧琰像個坐不穩的寶寶,直接被彈倒了!

  顧寶寶懵了!

  顧長卿這回直接笑出了聲。

  若是軍營的人見到這副場景,只怕得嚇尿,素有鐵面閻羅之稱的顧長卿,居然也會逗孩子么?還把自己都逗笑了?

  軍營里流傳著一句話:閻羅一笑,閻王殿開。

  顧長卿只有在殺人時才會笑,而見過他笑的人都死了。

  顧琰哼唧哼唧地背過身,甩了顧長卿一個大屁股!

  顧長卿去了一趟果園,看見小凈空與一個另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在一塊兒,那少年想必就是他口中的小順哥哥了。

  顧長卿沒現身,策馬去了軍營。

  轉眼到了國子監考試的日子。

  蒙學的考試原本與國子監是同一天,然而因為種種緣故蒙學提前了兩天,也就是二十五號考試。

  一共考兩場,一場算術,一場填詩詞,聽著簡單,題目卻很難,題量也十分巨大。

  蕭六郎與顧嬌將小凈空送去考場。

  “別緊張。”蕭六郎對小家伙說。

  小凈空揚起小下巴道:“我又不是你,我才不會緊張!”

  顧嬌蹲下身來,又檢查了一遍他的小書袋:“就像平日在家里做題一樣,注意把字寫工整一點,不用太趕時間。”

  之所以刻意強調這個,就是因為小凈空唯一的缺點是寫字太慢,顧嬌擔心一旦題量大了,他會著急焦慮。

  小凈空拍拍小胸脯:“放心吧嬌嬌!我現在的字已經寫得很快很好啦!”

  蕭六郎看他那臭屁的小樣子,呵呵道:“這么厲害,打算考第幾啊?”

  小凈空正色道:“我肯定考第一!”

  來考試的孩子多是六到八歲,小凈空是最小的一個,如果不是考試費高達一兩銀子,顧嬌懷疑他們壓根兒不會允許這么小的孩子去考試。

  小凈空拿著考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是最小的考生沒錯,卻也是最淡定從容的一個。

  蒙學的考試并不是一人一個考棚,而是幾十個孩子坐在一間大的課室,前后左右的距離都很大。

  鐘聲一響,各個考場的監考官們開始發放試卷。

  前幾頁的小凈空填起來毫無壓力,可到了最后三頁,他就傻眼了。

  這些稀奇古怪的鬼畫符是什么呀?

  它們分別是齊國民謠一首、陳國五言八韻詩二首、趙國七言絕句三首,都是以各國的文字出的題。

  考場外的顧嬌與蕭六郎得知了考場的消息,聽說今年居然考了三國語言時,二人心里一陣心虛!

  失策了,忘了給小凈空補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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