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上熊浩和齊茵,陳舟便出發去銀行了。
轉賬的過程,倒是還算順利。
畢竟,這張支票的出處,銀行那邊十分清楚。
而前來辦理轉賬的這人,也幾乎沒有人不認識。
唯一就是,為陳舟辦理業務的銀行經理,倒是有些興奮加激動。
以至于很多業務術語,都說錯了。
這也不能怪這位銀行經理,誰能想到這位當今學術界,連續打破歷史記錄,最炙手可熱的學者,居然親自來辦理業務。
而且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的,就這么突兀的來了。
自然的,這位銀行經理也是極為的熱情。
說起來,現在的陳舟,已經快被自己所遇到的這些人,那過分的熱情,給沖昏了。
他不禁懷疑,是不是里約熱內盧人民的熱情,從國際數學家大會上,傳遞到了全世界…
辦理完這百萬美金的轉賬后,陳舟便帶著熊浩和齊茵,直接去了麻省理工。
路上,陳舟還順帶著買了一些禮品。
來到麻省理工后,陳舟倒沒有直接去找張一凡,而是徑直走到了弗里德曼教授的辦公室。
跟熊浩齊茵兩人說了聲“在外面等我”,陳舟便敲響了弗里德曼教授辦公室的門。
對于弗里德曼教授和阿廷教授,陳舟有著發自內心的尊重。
這一次故地重游,于情于理都應該來看望一下這兩位老教授。
聽到一聲“請進”后,陳舟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辦公室里,只有弗里德曼教授一人。
在來找弗里德曼教授之前,陳舟也通過科伊爾這位還未畢業的老學長,確定了弗里德曼教授是不是在辦公室里。
只不過,陳舟沒想到,科伊爾這位老學長,居然不在這里。
按理說,這位老學長,現在應該正一臉愁容的坐在辦公室里,為自己的博士畢業論文薅著頭發才對。
越過空蕩蕩桌椅,陳舟的目光,落在那位頭發已經全白的老人身上。
和他第一次來到這間辦公室時相比,這里基本上沒有任何變化。
弗里德曼教授的辦公桌上,還是只有紙和筆。
現代化的辦公用品,一個也沒有。
而弗里德曼教授,也如陳舟第一次所見那般,正聚精會神的拿著筆,在草稿紙上進行著演算。
以至于陳舟走到身邊,他都沒有抬頭看一下。
陳舟估摸著,這位老教授在喊出那聲“請進”之后,就又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之中了。
見到這一幕的陳舟,自然也沒有出聲。
就像他初來到麻省理工,第一次找弗里德曼教授報到時一樣。
他悄悄退到了一旁,恭敬的等候著。
不過,與第一次見到弗里德曼教授認真的模樣,所產生的感覺,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
這一次,陳舟的心里除了敬意之外,更多的是一絲開心。
他很慶幸,弗里德曼教授在這個年紀,還能從事自己熱愛的工作,還能投入進去。
這是一件十分令人喜悅的事情。
事實上,不止是對弗里德曼教授,陳舟有著這樣的心情。
當看到那些堅持在科研工作第一線的,白發蒼蒼的老研究人員時,陳舟都是這樣的心情。
這樣的科研人員,華國也有很多。
對于這樣的科研人員來說,能夠從始至終,都在自己熱愛的研究中度過,這是幸運且幸福的一件事。
這一次,弗里德曼教授倒是沒有讓陳舟等的太久。
畢竟年齡大了,思維沒有以前活躍,很容易受到限制。
在解決了一個想法后,后面的內容,他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尋找到新的思路。
因此,弗里德曼教授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筆。
注意到弗里德曼教授停筆的陳舟,也默默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弗里德曼教授的身邊。
陳舟輕聲喚道:“教授,我來看您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弗里德曼教授,下意識的扭頭望去。
當陳舟帶著微笑的面孔映入眼簾時,弗里德曼教授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好像是聽到了敲門聲,好像還說了一聲“請進”…
想到這的弗里德曼教授,不禁笑著說道:“怎么不喊我一聲,這可是你第二次站在這等我了…”
陳舟跟著笑道:“教授,我看您那么專注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打擾,萬一把一項偉大的研究成果,給喊跑了,那可就罪過大了,索性就站在一旁等著唄…”
“你小子…”弗里德曼教授聞言,笑著指了指陳舟,旋即看了看桌上的紙張,邊整理,邊說道,“偉大的研究成果,倒是很難做出來咯,年齡大了,思維也就跟不上了,只能想到哪,研究到哪…”
陳舟沉默了一下,才說到底:“教授,思維的力量,也不全提現在研究成果上,也許就是那一個想法,會啟發到后來的人們。”
看了看陳舟,弗里德曼教授輕聲笑了笑,道:“行啦,不用安慰老頭子,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能夠繼續從事研究工作,我也已經滿足了。”
頓了頓,弗里德曼教授又問道:“倒是你小子,膽子挺大的啊?現在的米國,還敢來領獎?”
陳舟嘿嘿笑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嘛,再說了,我可是一大幫人的眼睛,一起過來的…”
弗里德曼教授聽到這話,雙眼微微一亮,但卻也并未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么,轉而說道:“克雷數學研究所的百萬美金獎勵,已經領到了?”
陳舟微微躬身,拎起放在地上的禮品,努了努嘴,道:“吶,這就是剛領的獎金買的…”
弗里德曼教授看了一眼陳舟手中的禮品,輕聲說道:“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禮物,哪里還需要再帶禮物來呢…”
陳舟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弗里德曼教授的意思。
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研究成果,確實是學生送給老師,最好的禮物。
明白了這層意思后的陳舟,看了弗里德曼教授一眼。
弗里德曼教授也正看著陳舟。
兩人相視一笑。
師徒情誼,盡在其中。
在弗里德曼教授這里,陳舟并未待太久。
除了聊一些學術上的問題外,陳舟主要就是關心這位年近90的老教授的身體狀況。
不過,從剛才的狀態來看,弗里德曼教授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應該都很不錯。
對于這位算是真正意義上,將自己領入高能物理領域的老教授,陳舟的內心,是帶著一份感激之情的。
離開了弗里德曼教授的辦公室后,陳舟便又拐到了阿廷教授的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里,陳舟還沒來得及跟阿廷教授打招呼。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有阿廷教授的助手,也有阿廷教授再次破例帶的研究生們,便已經齊刷刷的驚呼道:“陳舟教授!”
然后,這些人便是整齊劃一的站了起來,對陳舟呈現出了包圍之勢。
“陳教授,您怎么到這來了?”
“陳教授,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一下?”
“陳教授,能麻煩您指導一下我的博士畢業論文嗎?”
陳舟無奈的笑道:“大家好,大家好,我是來看望阿廷教授的,大家有話慢慢說,一個一個來…”
見到這一幕的阿廷教授,倒是并沒有阻止自己的助理和學生。
他只是一臉笑意的看著陳舟。
他也沒想到,當初只是因為自己感興趣,以及麻省理工校方的建議,才破例收下的研究生。
居然能夠給自己帶來這么多的驚喜。
更沒有想到,陳舟如今已經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菲爾茲獎得主。
當得知陳舟接連解決了極小模型綱領,以及楊米爾斯規范場存在性與質量間隔假設問題時。
阿廷教授是既欣慰,又震驚的。
雖然在之前就對陳舟的研究效率,有著一定的認識。
可再怎么有著認識,也肯定想不到,這小子能夠這么有效率。
在那時,阿廷教授也就知道,陳舟這個年輕人,勢必將成為數學史上的一個奇跡。
這種想法,就算是在陳舟解決了哥德巴赫猜想時,阿廷教授也是沒有的。
畢竟,很多年輕的數學家,可能沉浸在榮譽之中,再也無法做出突破。
亦或者是,自己被自己所束縛,永遠也跳不出自己的舒適圈。
但是現在,阿廷教授見到了陳舟的不一樣。
是完全的不一樣的奇跡一面。
又看了一會忙于應付的陳舟,阿廷教授這才開口說道:“大家先別鬧了,讓我們的陳舟教授,也歇一會,喝口咖啡。”
聽到阿廷教授的聲音,他的助理和學生們,這才意識到,只顧著自己的興奮勁,卻忘了給這位陳舟大佬搬椅子,也忘了去泡杯咖啡。
隨即,搬椅子的搬椅子,燒水泡咖啡的泡咖啡。
沒有搶到活干的,則是老老實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用帶著小星星的眼睛,望著陳舟。
陳舟沖他們笑了笑后,終于走到了阿廷教授的面前。
“領完克雷數學研究所的千禧年大獎了?”阿廷教授看了看陳舟,出聲問道。
陳舟點了點頭,真誠的說道:“頒獎儀式剛結束,所以來看望一下您老人家。”
阿廷教授笑了笑,說道:“有心了,不過老頭子一個,沒什么好看的。”
陳舟也跟著笑了笑,然后借用一句古話道:“教授,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怎么能說沒什么好看的呢?”
阿廷教授笑著指了指陳舟:“你小子,現在倒會打趣老師了…”
陳舟嘿嘿笑著,卻沒有再多說什么。
這時,那位搬椅子的同學,也把椅子搬到了陳舟面前。
陳舟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這位同學卻立馬說道:“陳教授,您不用客氣,你快請坐!剛才是我們不對,您別介意。”
說著,他還沖陳舟鞠了一躬。
陳舟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這位同學,哪里還有剛才的興奮勁?
擺了擺手,陳舟對這位同學說道:“沒事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等到這位同學回到自己座位,陳舟才又看向阿廷教授,他有些疑惑的問道:“教授,我記得先前,您是不準備再帶學生的,怎么現在?”
阿廷教授看了看那些,時不時偷看下的學生,笑著說道:“我這不是希望再出一個你嗎?”
陳舟微微一愣,旋即笑道:“那我就提前恭喜教授您了!”
阿廷教授搖了搖頭,雙眼緊盯著陳舟,道:“不,我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優秀的學生了!”
阿廷教授并不介意自己的話,被他的學生們聽到。
因為,這既是對陳舟的一種肯定,也是對其他人的一種激烈。
如果他的其他學生們,無法正視前面的陳舟。
那這些人,注定也不可能超過陳舟。
聽到這話的陳舟,謙虛的說道:“教授,謝謝您的稱贊,您這樣說的話,我的壓力可就大咯…”
阿廷教授搖了搖頭,顯然并不贊同陳舟的話。
他輕聲說道:“你的許多成就,已經是很多數學家,一輩子也無法達到的高度。所以,對你而言,你真正的壓力,只有你自己!”
陳舟看了看阿廷教授,只見對方也正看著自己。
兩人對視了一眼。
陳舟注意到,阿廷教授的眼里,有著更多的期許。
從阿廷教授這里離開時,是下午四點鐘左右。
因為還有事,陳舟也就拒絕了阿廷教授,邀請他去家里吃飯的提議。
走出辦公室,把門關上后,陳舟回頭又看了一眼辦公室。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還會再來這里。
與弗里德曼教授,與阿廷教授的見面,可能這就會是最后一次了。
收回目光,陳舟不再多想。
他與熊浩和齊茵匯合后,便準備去實驗室,找張一凡和他的實驗團隊了。
隨著約定時間的到來,張一凡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這還是陳舟第一次來到這里。
盡管張一凡已經提前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實驗室,也跟每個人交代了一番。
可張一凡,還是很怕自己哪方面做的不好,令陳舟感到失望。
畢竟,陳舟在自己身上所花費的心血,張一凡是很清楚的。
他不希望讓自己的老同學老朋友,感到一絲的失望。
就在張一凡胡思亂想之際,陳舟來到了實驗室門口。
接到電話的張一凡,就準備組織團隊人員,去迎接陳舟。
可是,還沒走兩步的他,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最終,他并沒有喊停那些團隊人員正在進行的實驗。
只是他一個人,出去迎接陳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