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什么是我？”
聽到陳舟的問題，德利涅沒有絲毫猶豫，便說道：“因為你的經歷。”
“我的經歷？”
陳舟不是很明白。
他為世人所知的經歷，也不過就是近兩年的經歷而已。
就算再怎么仔細算的話，也最多是從高考結束，拿下理科狀元那會開始。
這段經歷，唯一可能吸引德利涅的，或者說令德利涅感興趣的。
也就只有自己這恐怖的成長速度，以及在數學上展現的天賦了。
陳舟覺得，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包括他自己。
能夠想到他會取得如今的成就。
而這一切，全因為系統所帶來的改變…
看著眼前迷惑的陳舟，德利涅輕聲解釋道：“你的經歷，和舒爾茨、陶哲軒這些自小便是天才，便收獲無數掌聲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是從困境之中，通過改變自己，然后走出來的。你明白通過怎樣的努力，可以達到怎樣的效果。這也是你身上最大的潛質。”
“我相信這也是你對待學術研究的態度，如果你選擇標準猜想，一定會努力下去，尋找到最終的結果。”
“我也相信依靠這樣的潛質，你在未來的成就，不會低于任何人。”
德利涅的這番夸獎，也算是坐實了陳舟的猜測。
不過，能聽到這樣的數學大佬，如此的夸獎自己。
陳舟的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只是，對于德利涅所說的這件事，陳舟卻有著自己的看法。
“德利涅教授，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投入到標準猜想的研究，但不會是現在。現在的我…”
說到這里，陳舟輕聲笑了笑，才繼續說道：“你也知道的，我現在在研究哥德巴赫猜想。至少在這個問題解決之前，我是不會轉移愛好的。”
聽到陳舟的話，德利涅也笑了笑，出聲調侃道：“如果照你這么說的話，那我很快就能和你一起研究標準猜想了呀，畢竟按照你這速度，不出三個月，應該就能解決哥德巴赫猜想了吧？”
陳舟干咳一聲，面色略顯囧字。
看來之前的速度，確實是太快了，現在的人，都在等著自己哥猜的研究結果呢。
而且還都以為自己就要解決了…
看到陳舟的表情，德利涅笑的更歡了。
端起桌上侍者剛加的咖啡，德利涅輕抿了一口，目光隨之落在玻璃窗外。
這個季節，樹葉已經開始掉落。
就如人一樣。
德利涅并不喜歡初冬。
陳舟和德利涅就這樣坐了一會，最終德利涅再次認真的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我剛才的話。”
陳舟輕輕點頭：“我會的。”
頓了頓，陳舟補充道：“不過，我也有一句話，想要告訴您。”
德利涅輕聲道：“請說。”
陳舟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緩緩說道：“我覺得數學并不是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數學，數學是所有數學家的數學。而數學界的這些未解命題，也是需要所有數學家去努力解決的。”
“或許在某種意義上，數學的發展是因為一個人的智慧。但是整個數學的繁榮，卻永遠不是一個人推動的…”
德利涅靜靜的聽著陳舟說完這番話，但他并未對此做出什么評價。
直到和陳舟分開后，德利涅才默默的說道：“終有一天，你會改變這個看法的…”
陳舟這會正朝酒店的方向行進。
今天下午聽完了德利涅教授的講座，明天還有一場朗蘭茲教授的講座，便算是功德圓滿了。
而且這次AMS舉辦的學術交流會議，也會在明晚拉下帷幕。
走在路上的陳舟，情不自禁的又回想起了德利涅的話。
不管怎么說，標準猜想的問題，陳舟是避不開的。
只是時間上的遲早問題。
而且德利涅說的很對的一點是，一旦陳舟開始研究標準猜想的話。
那他一定會是全力以赴的狀態。
“從格羅滕迪克到德利涅…”
陳舟回想著兩人的生平，也回想著代數幾何的波瀾壯闊。
不知不覺間，陳舟已經走回了酒店。
“哎，這大佬的整理數學筆記，真能買到？”
“聽說是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再說。”
“行吧，先去看看。”
陳舟被身旁經過的路人聲音，拉回了思緒。
陳舟神情困惑的看著這兩個走進酒店的人。
這是啥意思？
啥數學筆記？
酒店里有大佬？
這位大佬還在賣數學筆記？
想了想，陳舟快步跟上這兩人，打算去看看情況。
要是這大佬賣的數學筆記好的話，他也打算搞一本看看。
“好像就在前面了…”
只見陳舟跟著的這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凈是期待。
反倒是跟著兩人的陳舟，這會開始納悶起來。
這樓層，這房間號，簡直不要太熟悉了呀…
可他沒聽說過這里有什么數學大佬呀？
又走了一會，前面的兩人在一個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陳舟定睛一看，這兩人是鬧哪樣？
這房間不是劉茂聲和曾子固的房間嗎？
這兩位師兄啥時候成數學大佬了？
又是啥時候搞得數學筆記來賣了？
陳舟疑惑間，前面兩人已經敲響了房間的門。
沒一會，劉茂聲就來打開了房門。
這兩人見到劉茂聲的第一反應就是激動。
激動的直接把劉茂聲圍了起來。
而劉茂聲見到兩人的第一反應，卻是無奈。
沒等兩人說話，劉茂聲就直接說道：“你們是不是也是來問數學筆記的？我跟你們說，那都是謠言，沒有大佬在賣筆記，你們還是趕緊哪來的哪回吧…”
那兩人卻說道：“不可能，我們明明聽說你這里在賣今天德利涅教授的講座筆記，而且還是這屆柯爾數論獎得主，陳舟大佬的親筆筆記，你別想糊我們。”
劉茂聲揉了揉腦袋，干脆說道：“跟你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們怎么不信呢？趕快走趕快走！”
這兩人被劉茂聲連推帶拽趕出了房門。
隨后便是“嘭”的一聲，劉茂聲把房門緊閉。
“淦，又被騙了…”
“別讓我再碰見這人，碰見一次，打一次！”
這兩人則是罵罵咧咧的朝電梯口走去。
陳舟看著這兩人的背影，表情有些古怪。
但他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經過。
應該就是自己在講座上，和劉茂聲兩人的對話，被周圍的人給傳開了。
所以，現在有這么多聽到傳言的人，開始找上門來，希望從劉茂聲和曾子固的手里，拿到自己整理的講座內容。
想到這，陳舟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講座一結束，他就被德利涅給喊走了，哪有時間去整理講座的內容呀…
微微搖了搖頭，陳舟走到劉茂聲和曾子固的房間門口。
伸手，敲門。
沒等來劉茂聲和曾子固的開門，卻等來了劉茂聲的大喊：“誰啊？沒事別亂敲門！我跟你們說了，這里沒什么大佬筆記，你們真要大佬筆記，就去隔壁，去隔壁找陳舟自己要！”
陳舟聽到這話，再次伸手敲了敲門。
“哎，我說你們怎么說不聽呢？”
隨著聲音的由遠及近，陳舟跟前的房門，被劉茂聲打開了。
“你們是不是非要…”當看到眼前的人是陳舟時，劉茂聲后半句話，也咽了回去。
陳舟輕笑著問道：“劉師兄，非要什么啊？”
劉茂聲尷尬的笑了笑：“沒，沒什么…你怎么才回來啊？吃飯了沒？”
陳舟沒搭理劉茂聲的話，而是走進了他們的房間，邊走邊說道：“那個，我也要份大佬筆記，有嗎？”
看著進來的陳舟，聽到對方說的話，曾子固立馬從床上坐起來，說道：“陳舟，你可別誤會啊…”
劉茂聲也立馬說道：“陳舟，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們可沒在外面說要賣整理的講座內容，這不知道是哪個龜兒子搞出來的謠言！”
陳舟輕聲笑了笑：“逗你們倆呢，這什么情況啊？”
曾子固搖搖頭：“不知道，從我們回酒店，就這樣了。”
劉茂聲則是不確定的說道：“我們可能是被誤解了。”
陳舟疑惑道：“被誤解？”
劉茂聲點點頭：“在你被德利涅教授喊走之后，外面的人就開始圍著我和老曾，硬是想要從我們這要一份你整理的講座內容。”
“我們最后實在沒辦法，就答應了他們。等你整理好講座內容，可以讓他們來復印一份。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外面就傳成了我們在賣你整理的講座內容了…”
劉茂聲的表情略顯苦澀。
他知道陳舟不會介意，但這件事多少還是會對陳舟造成一些影響的。
要是再被有心人造謠成陳舟自己在賣自己整理的數學筆記。
那，就真的是太毀陳舟的形象了。
陳舟看了看劉茂聲，又看了看曾子固，輕聲笑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沒關系，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會把整理的講座內容，復印多份，有需要的，可以自行領取。”
聽到陳舟的話，劉茂聲和曾子固同時愣了一下。
但很快，兩人就明白了陳舟的用意。
既然外面在傳他在賣筆記，那干脆就借著這股謠言，把筆記送出去好了。
一來，可以使謠言不攻之破。
二樓，也算是與這些學生和年輕學者，結個善緣。
“可以啊，小學弟，你這一招，實在是高！”
“小學弟，這一手是不是叫做以進為退？”
想通之后，劉茂聲和曾子固兩人頓時拍起了陳舟的馬屁。
今天的講座內容，已經讓他們體會到了跟著陳舟混的好處。
現在面對這么多的隱藏小弟，他們得趕緊加固自己的地位才行。
陳舟笑著搖了搖頭，丟下一句“我先去吃飯了”，便離開了兩人的房間。
事實上，對于劉茂聲和曾子固的表現，陳舟還是挺滿意的。
畢竟兩人是完全沒有把自己的筆記，當做資源來賣的想法的。
在酒店里簡單解決了晚飯，陳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開始整理進入德利涅教授的講座內容。
當然，陳舟整理內容的習慣，可不單單是回顧這么簡單。
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思考。
思辨的學習，才能更高效的進步。
直到夜里12點多，陳舟才熄燈睡覺。
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餐廳吃早飯時，陳舟把自己整理的講座內容，帶給了劉茂聲。
劉茂聲屁顛屁顛的就拿去找酒店的前臺小姐姐復印去了。
至于份數，有多少人要，那就復印多少份。
劉茂聲相信，一旦這個消息傳開來。
作為新科柯爾數論獎得主的陳舟，他的親筆筆記，一定會吸引來，遠比昨天聽傳聞而來買筆記的多的多的人。
結果也和劉茂聲猜測的一樣，當這個消息傳出去后，這家作為AMS接待本次參加學術交流會議人員的專用酒店，很快便被人們擠的水泄不通。
因為劉茂聲把第二份復印件留在了酒店前臺，并囑咐前臺小姐姐，有需要的人來復印的話，是可以給他們復印的，但是不用顧忌情面，紙張和墨的費用，還是要出的。
對此，陳舟倒是沒什么意見。
以至于，這家普羅維登斯酒店，在后來還引以為豪的說，他們的酒店曾經因為陳舟的手稿，而被數學家踏破過門檻！
朗蘭茲教授的講座咋在上午十一點左右結束。
相比于德利涅教授那帶著個人情緒宣泄般的講座，朗蘭茲教授的講座則要溫和很多。
講座的過程中也會和大家互動一下。
對于一些年輕學者沒有搞明白的問題或者步驟，也會耐心的解釋。
只不過，那些內容經過解釋后，依然有很多人聽不懂就是了。
但對陳舟而言，朗蘭茲的講座內容，就要比德利涅的簡單了一些。
也因此，陳舟開始了一心二用。
“朗蘭茲綱領…”
“標準猜想的Motive理論…”
“朗蘭茲綱領的互反猜想，最一般的猜測是Motive理論等價于相當一部分自守形式…”
陳舟在接收朗蘭茲教授的講座內容時，思維也在不斷的發散。
而這些，都是他的數學藍圖上的內容。
雖然是兩場不一樣的講座，但是德利涅和朗蘭茲的講座，都給了陳舟很多很深刻的認知。
隨著朗蘭茲宣布講座結束，陳舟這次的柯爾獎之旅，也算是正式結束了。
雖然晚上的閉幕式，依舊很精彩。
AMS的主席邁克萊恩再一次帶來了一場欲揚先抑的演講，只不過，這次的演講，不單單是為了陳舟。
還有明年即將辦法的柯爾代數獎。
閉幕式上，陳舟就很克制自己了。
僅僅喝了兩杯酒后，便再不喝一口酒了。
開幕式還有楊依依照顧他，可現在閉幕式，可沒人了。
當然，對于那個中途找到自己得諾特學姐，陳舟還是有些害怕的。
更不要說，讓對方照顧醉酒的自己了。
閉幕式結束后，第二天一早，陳舟就和劉茂聲、曾子固一起，開車原路返回了。
天才一秒：m.lingdiank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