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白天,方民任肯定不會跟胡孝民見面。他現在的人設,是背叛了胡孝民。如果讓人看到他們私下接頭,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跟往常一樣,方民任開著車子接上胡孝民,一邊開車一邊匯報著情況。
方民任找了個僻靜之處,低聲問:“處座,現在怎么辦?”
仲宅西的身份已經坐實,在證明“吳之仁”新四軍身份后,仲宅西還跟他見了面,陳百魯膽子再大,也保不住他了。
胡孝民緩緩地說:“那得看陳百魯是要保還是要棄,不管是保還是棄,我們的目的都達到了。當然,如果能除掉仲宅西就更好了。”
如果陳百魯要棄仲宅西,不管是把仲宅西交給情報科還是日本人,仲宅西都廢了。如果陳百魯要保仲宅西,估計他自己都會被拉下水。
胡孝民與馮五研究了幾套方案,以應對不同的情況。無論是什么情況,都要廢掉仲宅西,并盡可能除掉他。只有除掉了仲宅西,案子才算是鐵案。
當然,如果能把陳百魯收拾掉就更好了。胡孝民估計,這次未必能把陳百魯拉下為。除掉仲宅西,等于卸了他一條胳膊。
聽著胡孝民的分析和判斷,以及各種情況之后的應對方法,方民任感覺一股寒氣從尾骨躥到后腦勺,渾身的汗毛一下豎立起來。
他很慶幸自己是胡孝民這一方的,否則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死亡和背叛之間選擇,仲宅西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然而,錢慰宗并沒有因為他答應提供情報就放了他,他帶著仲宅西到了一個地方,讓仲宅西將辦事處的情況寫下來,以及個人情況說明。
最重要的是,錢慰宗還讓他寫了一份志愿加入新四軍的申請書。
這等于是拿到了仲宅西的死穴,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新四軍的人了。
仲宅西將自己的個人簡歷,以及所知道的情況全部寫下來后,討好似地問:“吳老板,我可以走了吧?”
昨天之前,吳之仁見到他還得討好奉承。那個時候,他只是看中了吳之仁手里的錢。現在,他的命都在對方手里,就得討好巴結對方了。
錢慰宗微笑著說:“我們現在是同志了,不要再叫老板。走,我送你回去。”
仲宅西忙不迭地說:“不用,我自己會回去。”
錢慰宗說道:“你也知道,我們新四軍的經費困難。現在我們是同志了,之前送給你的錢,都得收回來。”
仲宅西躬著身子,臉上賠著笑:“應該的應該的,不僅如此,我還要略表心意。”
快到仲宅西家時,錢慰宗突然問:“你家有后門吧?”
“有的,有的。”
錢慰宗早發現有形跡可疑之人在仲宅西家門口轉悠,他之前露了面,現在再去會很危險,雖然他不怕,但這是上級的要求:“那好,我到后門等你。”
“沒問題。”
錢慰宗繞到后門,他將手槍拿到在手里,子彈上瞠,保險也打開了,隨時準備與敵人戰斗。錢慰宗可是戰斗英雄,在戰場上跟小鬼子打過遭遇戰的。他槍法好,膽子大,足智多謀臨危不亂。要不然,上級也不會派他來蘇州執行任務。
事實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同志在周圍接應,真要是發生槍戰,很快就能趕過來支援。辦事處那幫慫貨,根本不是對手。
“吳同志…”
在后門等了一會,就聽到仲宅西悄然從后門走了出來,他找不到躲在暗處的錢慰宗,輕聲呼喚著。
錢慰宗等了一會,沒見有異常后,才平靜地說道:“我在這里。”
仲宅西的話中透著驚喜:“這是一點心意,還請給組織解釋,仲某所為實在是迫不得已,內心還是愛國的,以后會跟著共產黨走,絕不反悔!”
錢慰宗意味深長地說:“看你以后的表現,只有經得起考驗,才是好同志。”
回到家后,錢慰宗才發現,今天晚上的收獲不少。仲宅西為了表示誠意,將他之前送的錢雙倍返還。給仲宅西送錢時,他很是心疼,現在很是后悔,應該多送點。
錢慰宗掏出仲宅西寫的材料:“小王,你今天去仲宅西的住處,如果發現有人闖進他家,就將這些資料扔到后門。”
這是上級給的任務,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可是要挾仲宅西的最好武器。但上級的命令,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就跟上級讓他送重禮給仲宅西一樣,當時他也想不通,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太保守了。
陳百魯在接到情報科的匯報后,恨不得把仲宅西馬上叫過來,拿著一把槍將他突突了。
自己將他當成親信,把他放到最重要的事務科,結果呢,他吃里扒外。如果跟重慶合作,或許他還能理解,給新四軍當內線,簡直愚不可及!
他現在要作出決斷,是保一下仲宅西,把他調離辦事處呢?還是徹底放棄他?保仲宅西的風險很高,說不定還會牽連到自己。如果棄仲宅西的話,壞事能變好事,他明察秋毫,早就洞悉了仲宅西的一切,只是一直隱忍不發,等著仲宅西主動暴露罷了。
最終,陳百魯選擇了對他利有利的處理方法,拋棄仲宅西。
當然,他還會給仲宅西最后一個機會,如果仲宅西能自證,讓日本人相信他與新四軍沒有任何關系,他就會保仲宅西一條命。
第二天早上,陳百魯剛到辦公到,先把方民任叫了過來。這在以前是少見的,仲宅西一般會第一個過來匯報工作。
陳百魯冷聲說道:“方科長,你去趟仲宅西家,仔細搜查,看是否有他與新四軍溝通的證據。”
方民任猶豫著說:“處座,是不是等仲科長來后先問問再說?或許另有隱情呢?”
陳百魯斷然說道:“不必!”
方民任離開陳百魯辦公室地,正好看到仲宅西。他沒有主動打招呼,只請用目光注視著仲宅西,像是個陌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