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武重白天對胡孝民印象不錯,不僅是因為胡孝民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更是因為胡孝民拍的馬屁,總能擊中他的心靈。
青木武重是一個高傲自大的人,一般的中國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為了保護他,也一定待見。
比如說錢民新,他就不太喜歡。特工總部虹口區的工作,就從來沒放在眼里過。
晚上與胡孝民在豐陽館新館遇到后,青木武重又發現了胡孝民一個優點:大方。
豐陽館新館是虹口區的一流的交際場所,除了可以吃飯、住宿外,還有舞池、賭場和一家小的電影院。這里的消費很高,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這也無形中排除了很多人。
而青木武重碰到胡孝民后,他在豐陽館新館的所有消費,全部由胡孝民買單。甚至,胡孝民還到豐陽館新館開了個戶,存了五百日元。以后只要青木武重報他的名字,賬單都算到胡孝民頭上。
青木武重一曲跳罷,走回座位,拿起酒杯與胡孝民碰了一下,微笑著說:“胡處長,感謝你的款待,今天玩得很高興。”
胡孝民坐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謙遜地說:“青木君高興,是我最大的榮幸。”
青木武重笑了笑:“你很會講話,如果我們接觸的時間長了,一定會成為朋友。”
胡孝民站了起來,朝青木武重鞠了一躬,誠懇地說:“能與青木君成為朋友,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與青木武重成為朋友還敵人,青木武重是活著還是死去,他其實都還不知道。一旦青木武重拒絕他的提議,或許幾天之后,青木武重就會死于軍統的暗殺。
青木武重也不是傻子,他能得到海軍的重用,智商還是在線的:“我知道中國人做事都有目的性,你來找我,不僅僅是為了保護我吧?”
胡孝民坐下后,給青木武重一邊倒著酒一邊說道:“我聽說海軍正在開辟一條新的航線?”
青木武重一聽,馬上知道了胡孝民的來意:“那是德國人的生意,你們插不上手。”
胡孝民很聰明,為了接近自己,找了一個令自己無法拒絕的理由。
胡孝民拿出一個信封,里面裝著一千日元,推到了青木武重面前:“我有一個德國朋友,手里正好有兩條輪船,他的生意不太好,想找一條新的航線。”
青木武重拿起信封,看了看里面的錢后,將信封收進了口袋:“這件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我就是一個經辦人,需要福本將軍點頭才行。”
不管事情能不能辦成,這筆錢他是沒打算吐出來了。
胡孝民輕聲說道:“福本將軍點不點頭,還不是青木君說了算?如果我的朋友那兩條船能加入這個到張家港和護漕港的航線,每個月都會有這樣的一個信封送給青木君。”
青木武重眼睛亮了,黝黑的臉上泛著光:“每個月都有?”
胡孝民微笑著說:“每個月一號準時送到。”
青木武重點了點對:“明天我向福本將軍報告,五條船確實少了點。”
他就喜歡長期得利,只要搞定了這兩條船,以后就有了長期飯票啊。剛才信封里的錢雖沒數,可粗略看一眼,就知道應該在一千日元左右。
想想每個月都能額外拿到一千日元,他就莫名激動起來。
胡孝民說道:“如果福本將軍答應,他那份也是不會少的。至于其他還有什么規矩,我那朋友也都會遵守。”
開辟到張家港和護漕港的航線,最重要的是給日本海軍“創收”。他們是眼紅陸軍在滬寧鐵路能隨意敲詐,以后開辟了航線,海軍對坐船的人和貨主,也可以隨意伸手。
胡孝民高興地說:“我等著青木君的好消息。”
青木武重是負責開辟航線的經辦人,他如果要多弄兩條船,福本沒理由反對的。胡孝民回去后,覺得這件事應該差不多成了。
到家前,他用公共電話給耿生炳打了個電話:“阿炳,你的事情很難辦啊,今天晚上跟青木武重見了面,費盡口舌,還塞了個大紅包,人家才答應去試試。”
耿生炳在電話那邊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真的?我就說嘛,有胡處長出馬,哪有什么事辦不好的?”
胡孝民說道:“辦不辦得好,還得看福本將軍的意思。你準備點經費,我今天出大血了。”
打電話給耿生炳,還是在外面打電話,除了想讓耿生炳趕緊送錢來外,也不想讓顧慧英知道。
張家港和護漕港,都是什么地方?已經在根據地邊緣,從上海運過去的人和貨,像布匹、顏料、煤油、西藥之類的貨物,最后都會流入根據地。
這一點,日本人知道。可他們還是愿意大開方便之門,因為就算沒有海上這條線,通過陸地,以及其他航線,中共根據地一樣能有這樣的貨物流入。
與其讓陸軍賺得盆滿缽滿,不如自己與分一杯羹。
但這件事,胡孝民不想讓顧慧英知道。否則,她怕是又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與中共又有什么關系。
上午,胡孝民在九風茶樓,見到了一臉興奮的耿生炳。
耿生炳進來后,朝胡孝民欠了欠身,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胡處長辛苦了。”
胡孝民沒好氣地說:“要不是為了你的那點破事,我才不想去虹口區。”
這樣的笑容,胡孝民也經常會有,特別是面對日本人時,更是經常性的標志。
耿生炳趕緊拿出一個錦盒,雙手遞給胡孝民:“知道知道。”
胡孝民打開一看,里面放著兩根金條,另外還有一沓美元。
胡孝民把錦盒蓋上,淡淡地說:“阿炳,你這魄力還是不足啊。”
現在一千美元,可以換四至五千日元,再加上兩根金條,總的來說,胡孝民還是賺了。
耿生炳小心翼翼地說:“請胡處長指教。”
胡孝民說道:“昨天晚上,我在豐陽館新館花了五千日元,另外,還送給青木武重一千日元。”
他其實只存了五百日元,到耿生炳這里,馬上就乘以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