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慧英在剛得知胡孝民要抓捕共產黨,還是中共中央派來的共產黨時,確實很緊張。為此還試探過胡孝民,差點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發現胡孝民與馮五、馮香蓮、張記裁縫店之間的某種關系后,她對胡孝民的真正身份,有了極大的好奇心。
胡孝民晚上住在辦公室,指揮抓捕共產黨時,她反而不擔心了。最后的結果,也如她所料,鴻安里9號根本就沒有共產黨,興勢動眾,差點把鴻安里翻個底朝天,結果連共產黨的影子都沒找到。
某人真是好手段,把特工總部的人耍得團團轉,最后頂包的卻成了許均鶴。堂堂二大隊的大隊長,就這樣被打入冷宮。
海社只是特工總部的外圍組織,社長由趙仕君兼任,許均鶴這個副社長,看似職務還升了那么一點點,可實權是一點也沒有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慧英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她覺得,自己之前對胡孝民的看法,必須全部改變。還有馮香蓮和馮五,甚至還有經常來家里的溜一眼和有一手,他們這些人,不正是共產黨發展的對象嗎?
馮香蓮在客廳接過顧慧英的鞋子時,問:“太太,先生今天又不回來嗎?”
顧慧英不以為意地說:“他晚上有酒局。”
自己試探過馮香蓮幾次,這個小丫頭片子,回應得滴水不漏。要么是訓練有素,要么是對胡孝民有絕對的信心。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抓共產黨,只要與胡孝民有關,馮香蓮是一點也不著急的,顯得異常的鎮定。
馮香蓮沒再多問,應了一句:“哦。”
顧慧英換靯的時候,在馮香蓮耳邊突然說了一句:“香蓮,知道嗎,今天我們差點抓到了一個共產黨。”
馮香蓮知道顧慧英是試探自己,裝作沒聽懂,轉而問:“太太,晚上要吃什么點心?”
胡孝民晚上在滬西大旅館陪許均鶴喝酒,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吳世強和葉耀先、夏忠民。陸實聲去南京還沒回來,他們幾兄弟一起安慰許均鶴。
胡孝民給許均鶴倒了杯酒,安慰道:“大哥,去海社未必是壞事。”
許均鶴將酒一口喝掉,沉聲說:“去海社我沒意外,但被柳娜梅那個騷婊子算計,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他是不是共產黨,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母親姓陳,這也成了共黨嫌疑的證據?跟共產黨對著干了十幾年,手里不知道死過多少中共,現在她一句話,自己就成了“釘子”?
夏忠民也安慰道:“柳娜梅就沒干一件好事,就不定她才是釘子呢?”
趙仕君作出決議前,他們幾天都去力挺許均鶴。可柳娜梅有日本人的支持,趙仕君頂不住壓力,雖沒說治許均鶴的罪,但將他從二大隊長的位子上擼了下來。
許均鶴憤憤不平地說:“柳娜梅對付軍統的馬寧一,哪次不是損兵折將?想拿青浦工委的名單,又搞了一個釘子。這個女人就是個禍根,只要有她參與的事情,就沒有一件好事!”
胡孝民鄭重其事地說:“只要有機會,我會找到那個真正的釘子,給你洗清冤情。”
許均鶴斬釘截鐵地說:“我可以負責任地說,特工總部根本就沒有這個‘釘子’,柳娜梅上了共產黨的當,在內部抓共產黨。想當初76號成立時,我們睜大眼睛,千防萬防,防的就是共產黨。重慶的人可能會進來,但延安的人,想都別想!”
胡孝民誠懇地說:“其實這件事我跟大哥的想法一樣,釘子如果真的這么重要,怎么會由青浦工委掌握呢?釘子是去年四月打入特工總部,當時有青浦工委嗎?十幾年共產黨,江蘇省委都沒幾個,他們舍得放在我們這里?”
許均鶴感慨地說:“還是六弟看明白了,要不是有幾位兄弟,我真的心灰意冷了。”
這些兄弟中,胡孝民對他最好,是真心將他當成大哥。這次抓捕共產黨,主動提供情報,原本先找到情報,又讓給二大隊。只不過他辜負了胡孝民的一片心意,沒能抓到那個蒂。
夏忠民也附和道:“所有的檔案都毀了,唯獨剩下這份最重要的,明顯看著就有假嘛。”
胡孝民說道:“四哥,這件事你還真得跟岡村隊長說說,我們中了共產黨的計不要緊,讓大哥受了委屈,影響到特工總部的工作,那就得不償失了。”
夏忠民說道:“日本人就算知道犯了錯,也不會承認,更不會改正。大哥就暫時在海社待著,就當休息一段時間,等候東山再起。”
吳世強突然問:“大哥,二大隊交給誰?”
許均鶴說道:“暫時由姜曙東負責,估計不是他就是吳震明。”
姜曙東是二大隊的副大隊長,他離開后,讓姜曙東臨時負責理所應當。吳震明則是許均鶴之前的得力干將,是二大隊一隊長,也是原來中統上海區的行動科副科長。
吳世強搖了搖頭:“這兩個人都不適合擔任二大隊長。”
他雖然沒讀過什么書,但76號成立后,卻成為趙仕君最信任的手下。除了因為他經常跟在趙仕君身邊,對他言聽計從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對趙仕君忠心耿耿。
趙仕君的行蹤,趙仕君的老婆有時候都得問吳世強。
許均鶴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二大隊的大隊長了,這件事與我再沒關系。”
他現在對二大隊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如果二大隊出了事,他才高興呢。
喝得差不多的時候,葉耀先突然站起來:“各位兄弟,我還得去趟霞飛路,只能先走一步。”
吳世強不滿地說:“五弟,你再急,也不能置兄弟們不顧吧?”
葉耀先連連拱手:“與過軍長約好了,不走不行。”
胡孝民心里一動,連忙說:“五哥你喝多了,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葉耀先一說“過軍長”,他馬上想到了一個人:“偽和平建國軍第二軍軍長過輝光”。
葉耀先隨口說道:“不用,就在瑞福里,我自己開車過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