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超高層建筑在設計建造之初,都會考慮承重的問題,下層結構必然有著足夠的強度承受上層建筑的重量。
但是這個承受強度是建立在上層建筑靜止條件上的,如果上層建筑動了起來,那么它所蘊含的動能就會成倍增加,對下層主體造成毀滅性的影響。
就像曾經的雙子星大廈,被撞擊的中間兩層燃燒大火,高溫使得承重鋼結構軟化之后,上面幾十層大樓像重錘一樣砸在了下面的樓層上,再堅固的鋼結構也承受不住,從而導致了標志性建筑的倒塌。
夏爾炸塌了溫莎貴族酒店的上面幾層,數以百噸計的石塊、垃圾坍塌砸落在下面幾層上,雖然沒有幾十層重錘那么夸張的力量,但是同樣造成了相同的效果,讓整棟豪華酒店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酒店倒塌揚起了大片的霧霾煙塵,把半條街都籠罩了,巨大的聲響和震動傳遍了整個倫登城,把剛剛陷入睡眠中的幾十萬人全都驚醒了過來。
“快快快,你們這些懶貨快點升帆,如果不想沉到水里喂魚的話,就讓這艘該死的船立刻動起來.......”
倫登城港口內停泊的軍艦也被驚動了,水手們在軍官的棍棒和嘶吼之下,黑燈瞎火的奮力升帆拔錨,希望可以在盡短的時間內離開港口淺水區,進入黑暗中的大洋。
雖然八年前在瓦爾河發生的百艦沉沒事件被恩格魯人刻意自我封鎖了消息,但是軍艦內的軍官卻是被嚴厲警告過的,艦隊停泊不能集中在淺水區,盡量分散停泊在深水錨地之中。
可是誰能指望一幫子脾氣暴躁的惡棍水手,在枯燥的海上呆了數月之后,還能停泊在遠離港口的海上,岸上酒吧里的美酒它不烈嗎?舞女的大腿她不香嗎?
厄運只要不落在自己的頭上,就永遠是愚人嘲笑別人的笑料。
“鐺鐺鐺”
幾十座教堂的鐘聲同時敲響了,剛剛陷入休憩沉靜的龐大城市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喧囂了起來,家里的男人紛紛走上街頭,點燃了成千上萬的燈光、火把,在鐘聲的召集下自發的匯成燈火的河流,在城市中四處流淌,配合著治安所的巡捕仔細搜索黑夜之中隱藏的敵人。
“骯臟的野蠻人竟然學會了秩序,你們這些同袍,還真讓我感到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意外罷了。”
黑夜之中的鐘塔之上,夏爾拎著軟綿綿的浪子費奇,對著喧鬧起來的倫登城勾起了微笑。
恩格魯人是粗魯的、野蠻的,骨子里流淌著罪惡的血液,但是他們在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卻能夠做到冷靜的應對,不得不說每個王朝的崛起,都有它必然的原因。
但也只是這樣了,任何一個王朝只要被穿越者給盯上,那么他的后果可想而知。
溫莎貴族酒店就位于白金王宮的左近,在發生倒塌之后自然第一時間引起了王宮的警戒,王室騎士團的人第一時間就包圍了事故現場,數十名勇敢的戰士冒著危險進入了煙塵之中,警惕的搜尋可能沒有離開的敵人。
可是敵人沒搜到,卻遇到了互相攙扶著走出來的艾維斯和哈里特。
“不要搜了,除了我們沒有別人。”
“我們要面見國王陛下!立刻!”
兩人雖然看起來很萎靡,但是依然不失王室強者的威嚴,王室騎士團的人不敢怠慢,趕忙為這兩位大佬通傳。
兩人很快被召進了王宮,但是卻沒有得到愛德華國王的接見,而是見到了美麗的瑪德琳皇后。
雖然是在夜間緊急召見,瑪德琳皇后依然把她最喜歡的紅色皇后禮服穿戴整齊,大大的紅色裙擺從王座上鋪散在下來,蔓延在地上仿佛鮮血一般的涔涔流淌。
“哈里特,你們是不是要告訴我,溫莎酒店里發生了什么?”
身材矮壯的哈里特點點頭,悶聲說道:“是的皇后陛下,今天我和艾維斯還有費奇奉了國王的命令,一起進入溫莎酒店圍捕利茅茨兇案的兇手,但是,發生了意外.........”
瑪德琳皇后漠然的抬了抬眼皮,冷冷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制造利茅茨兇案的兇手竟然就藏在溫莎酒店里面?就藏在王宮的門外?”
“是的,皇后陛下。”
瑪德琳皇后語氣轉而凌厲起來,“那么也就是說,也許我和國王出門的時候就會跟威爾斯一樣,被他抓起來玩些刑訊的花樣嗎?”
哈里特和艾維斯都不吱聲了,讓一個這么危險的家伙躲在了白金王宮的門口附近,威脅到了國王和皇后的安全,確實是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失職。
“那么兇手呢?抓到了嗎?”
哈里特無奈的搖搖頭:“我們追蹤到了那個兇手的蹤跡,但是他太強了,也太狡猾了,我們三個人都受了傷,費奇.......被抓走了。”
“一個都沒抓到?”
哈里特閉嘴不說話,旁邊的艾維斯硬著頭皮答道:“兇手只有一個人。”
“呵!”
瑪德琳皇后笑了,冷冷的笑意讓兩名強大的超凡者都心里發寒。
“三位中位階的超凡者,竟然被一個兇傷了,還被人抓了一個俘虜,這真是個非常好笑的笑話,那個兇手難道是哪位高位階的冕下嗎?”
哈里特和艾維斯對望了一眼,猶豫著說道:“我們懷疑,他是獵人騎士。”
瑪德琳皇后臉上的譏諷笑容不見了,精致絕美的臉龐陰沉的可怕。
“獵人騎士?這可不是個好笑的笑話。”
“我們沒有開玩笑,皇后陛下,我曾經跟布爾曼.謝瓦利埃交過手,熟悉獵人騎士的戰斗技巧,今天我們碰到的那個人,比布爾曼.謝瓦利埃還要厲害得多。”
“真是該死,他是為他父親來報仇的嗎?”
瑪德琳皇后猛然從王座上站了起來,在王座周圍走來走去,長長的紅色裙擺在地上拖來拖去,攪出了血紅色的波浪。
“真是好笑,一個國王陛下,竟然會做出這種罪惡的勾當.......”
“真是大膽,謝瓦利埃家族的人都是瘋子,我們既然能殺死他的父親,也能讓他也.......”
“咳咳!瑪德琳,你錯了,我們沒有殺死任何一位獵人騎士。”
溫和平靜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了進來,隨后就有一個身材碩長的男人走進了宮殿。
艾維斯和哈里特連忙向男人躬身行禮。
“國王陛下!”
“陛下圣安!”
瑪德琳皇后嘆了口氣,“愛德華,你的身體不好,這些瑣事我來處理就好了,我會讓那個輕狂的年輕人付出代價的。”
“年輕人?什么年輕人?”
愛德華國王溫和的笑著說道:“請注意,利茅茨兇案的兇手是強盜杰克.斯派洛。”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什么獵人騎士,我們只是在抓捕強盜杰克.斯派洛,明白了嗎?我們必須要讓罪惡的強盜永遠的留在恩格魯。”
瑪德琳皇后、哈里特、艾維斯三人默默的點頭。
雖然愛德華國王一番話說的正氣凜然,但是三人卻都聽出了心虛的味道。
伊洛站在遠離溫莎貴族酒店的地方,默默的看著遠方那燦爛的焰火、漫天的煙塵。
良久之后,他雙膝跪地,雙掌手指交叉合攏在胸前,默默的開始禱告。
“無所不能的圣光之神啊!我遵循了您的意志去抓捕那個人,但是他比狐貍還要狡猾,他比豺狼還要殘忍,他甚至比傳說中的巨龍還要兇猛.......”
“您的仆人已經盡力了,卻無法完成您的意愿,將他擒獲到您的面前.......偉大的神啊!請您賜予神罰,讓夏爾.謝瓦利埃直接灰飛煙滅吧!”
伊洛虔誠的重復祈禱了幾遍,然后就在默默的等待回應。
幾秒鐘之后,炙熱的光輝籠罩了伊洛的全身。
但這光輝只持續了不足半秒鐘,伊洛整個人就仿佛被暴雷直接擊中一樣跳了起來,然后從空中無力的跌落到地上,不斷的抽搐著好似一名癲癇病患者。
“饒恕我吧!無所不能的神,我會遵循您的旨意,捕殺杰克.斯派洛,而不是.......那個人.......”
炙熱的光輝迅速的散去,好似有些嫌棄伊洛,又好似在懼怕著什么。
直到很久之后,抽搐痙攣導致渾身都濕透了的伊洛才恢復了過來,滿臉苦澀的無意識低語:“曦光女神,就那么可怕嗎?”
原來,神靈也有懼怕的時候,殺死一名極度受寵的曦光神眷者,這頂黑鍋竟然誰也不愿意戴在自己的頭上。
就連神靈,也一樣。
恩格魯的夏天要比海峽南岸地區來的晚一些,夜晚的泰浯河邊,還吹著讓人發涼的冷風。
夏爾坐在一處隱秘的河堤上,嘴中的雪茄時明時滅,吞吐出一團團的煙氣,夾雜在風中飄向遠方。
“怎么樣,還是不肯說嗎?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哈!別逼我,我可不是好人。”
夏爾是在跟浪子費奇說話,失去了金色頭發的浪子就躺在夏爾的腳邊,只不過現在的他有些狼狽,渾身濕漉漉的不說,身上還滿是煙灰。
沒錯,夏爾就是把他當人形煙灰缸使用了。
費奇咬牙切齒的看著夏爾,恨不得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把他全身的血都吸干。
但是此時的他除了能開口說話之外,其余所有的行動能力都缺失了,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要一瓶什么樣的靈力藥劑,才會把自己這個中位階超凡者給麻痹成這樣?
看到費奇不說話,夏爾又把雪茄放到他的臉上彈了彈煙灰,雖然沒什么傷害,但是侮辱性那是剛剛的。
“你怎么不說話呢?是不是你身上的汗臭味兒沒洗干凈啊?要不,再給你洗洗?”
夏爾咧開嘴笑了,滿口的白牙看在費奇的眼里,就是傳說中惡龍那兇狠的獠牙。
就在剛才,夏爾給他換了一身裙子,畫了個女妝,扔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之中。
然后,滿城搜索兇手的倫登男人發現了他,再然后........
夏爾用一根繩子綁住了費奇,直接扔到泰浯河中清洗,但是泰浯河的河水已經被污染了,又怎么能洗得干凈?
就算身體上的污漬能洗干凈,心靈上的創傷要怎么修復?
同樣類似的事情在貴族圈中玩起來,那叫多人活動情趣,但是被一群渾身臭烘烘的粗魯憨貨給玩了,那叫意志磨練。
費奇是一個身上多了一點疤痕都要悔恨半天的人,這種意志磨練,他根本就經受不起。
“噗通!”
夏爾沒等到費奇的回答,就自作主張的再次把他扔到河里,像遛魚一樣耍了一會兒才把他拉上來。
“哎哎呀!又有人來了,我趕緊給你換身新裙子,再給你畫個漂亮的妝容......”
“我說,既然你想死,我就告訴你。”
浪子費奇呆呆的望著天上的繁星,一雙美麗的眼睛之中全是了無生趣的灰敗之色。
片刻之后,夏爾氣急敗壞的喊了起來。
“在白金王宮之中?看來你是還沒玩夠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件神物就是公認的禍害,誰也不會冒著隨時丟掉性命的危險把它留在自己身邊。”
“呵呵!你怕了嗎?”死氣沉沉的費奇看到夏爾氣急的樣子,反而有了一絲生氣。
夏爾的感知力已經釋放到了最大,但還是沒有發覺費奇撒謊的跡象。
但是別人不知道女王的手指有多厲害,他可是知道的。
用形象的說法來解釋,那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核彈,就算可以用信仰之力把它暫時封禁,但誰也不敢保證它會不會突然暴走。暴走之后的神之手指可是能隨意殺戮掉任何超凡強者的。
所以夏爾在來恩格魯之前,認為女王的手指最可能保存的地方,就是在恩格魯的偏遠城市,就像斯特丹城的圣塔那樣,利用市民的信仰力牽制封禁。
把女王的手指放在白金王宮之中,那愛德華國王是嫌活的命長了?
“看來,我要對你采取更深一步的措施了。”
夏爾一把掐住費奇的脖子,雙眼死死的盯住了他的瞳孔,強行建立了精神聯系。
片刻之后,夏爾一把扔掉費奇的身體,扭頭對著泰浯河的河水開始干嘔。
“嘔”
“嘔”
“口味......真獨特啊!”
在費奇的腦海記憶中,最活躍的那一部分竟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隱秘,而是無數讓夏爾無法接受的香艷場景。
“鐺”
一聲突兀的鐘聲突然在距離夏爾不遠的街區教堂響了起來。
夏爾猛然抬起頭,看向頭頂漫天的繁星,感知到了一股不易察覺的浩然氣息,緩緩的把整個倫登城包裹住,隔絕了某些意識的傳播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