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本來已經準備吃晚餐了,但是接到了“藍山關試驗開拓區”的第一宗“糾紛投訴申請”,本來就是應該讓管家羅伊派個人處理一下的事兒,但是知道糾紛的雙方之后只好親自出馬,畢竟這兩邊的人跟自己都有比較親近的關系,要是偏頗了任何一方都是很麻煩的。
但是當夏爾來到了雙方發生糾紛的地方,卻又忍不住又好氣又無奈。
“薇若妮卡,這么寬的河流,這么大的水流量,你們也要爭個上游下游嗎?”
騎在馬上的美少女騎士撅著尖尖的下巴,傲嬌的說道:“這可不僅僅是上游下游的問題,而是牽扯到了貴族的臉面。”
原來紅山村附近有一條十幾米寬的河流自東南方溜過來,穿過這片土地往西北方流淌而去,剛好把薇若妮卡選中的“戰利品分紅”土地和麗娜爾委托的商人們的土地給分隔開來。
周圍的土地雖然荒蕪已久,但是土質優良地勢平坦,河流水流充足,只要有充足的人力開發,架設水利設施之后灌溉荒地,必然是好大一片良田沃土。
但是現在問題就出現在這水利設施上,薇若妮卡和麗娜爾一方的人全都選中了一段河道準備攔壩蓄水,既利于灌溉自家田地又可以驅動磨坊等等。
爭執沖突由此而來。
薇若妮卡的走狗:“你在我家的領地內筑壩蓄水,眼瞎啦?不知道這水是我家的嗎?”
麗娜爾的走狗:“MLGB這河分明是我家的,你眼珠子不好使怎么滴?要我給你挖出來使勁擦擦不?”
豪門走狗的脾氣都不咋滴,一番爭執之后就動了槍火,雙方的槍法還都很不錯,一死三重傷。
在藍山關實驗開拓區剛剛開始試點的這個節骨眼兒上,這是典型的大案要案,按律是要嚴肅處理,然后通告批評的。
但是夏爾是真的沒有那么多的精力來替這兩家分斷個是非曲直責任劃分,兩群老虎在這里撲騰撲騰的干架就是獅子也不愿意上來沾一身毛不是?
“薇若妮卡,我覺得你們作為鄰居,還是以和為貴,大家既然都看中了這片河段,那就共同建筑水壩嘛!這條和完全可以滿足兩家的取水、用水需求。”
“誰愿意跟他們一群商人共同筑壩用水?要么讓他們去下游筑壩去,要么讓他們開個價錢,這整條河我買了!”薇若妮卡看著河對面一群商人護衛隊模樣的人嫌棄的說道。
貴族的驕傲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身體因子,就算薇若妮卡現在做的事情跟商人一般無二,但也還是把自己跟純粹的商人給區分了開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河對面的那群商人只是頂在前面的白手套,后面的那尊大佛比她還驕傲呢!
夏爾覺得有些難辦,轉頭向河對面表姐家的那些走狗看去,卻意外的發現一個剛剛騎馬過來的男人。
伊洛蒂.托瓦尼,這個看起來的人畜無害的家伙夏爾可是見過好幾次的,當初在奉了麗娜爾表姐的命令在自家門口潛伏觀察,后來在麗娜爾悄悄搜集“那位閣下”的遺稿的時候他也在身邊,明顯是表姐的心腹人物。
夏爾看向伊洛蒂.托瓦尼,后者也微笑著看向他。
夏爾敏銳的視力掃視這片土地,看到了紅色山崖下剛剛落成的那棟山間野居后,下顎連續揚了幾下,向伊洛蒂.托瓦尼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伊洛蒂.托瓦尼微笑著點了點頭。
“臥槽!”
“好了,我以藍山關最高行政長官的身份來處理這件事情,這條河流的歸屬權歸藍山關行政區所有,我會親自負責修建水壩以及附屬的水利設施,你們兩家可以免費取水、用水。”
“至于受傷以及死亡的人員,雙方互賠給對方,傷者五十路易,死者一百路易,這是最終判決,如若不服,那就.......重新更換領地,明白了嗎?”
薇若妮卡有些不服,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小聲的問道:“你有難處?”
“嗯,有點兒!”夏爾回答的非常誠實。
“你會親自來修建水壩?”
夏爾想了想,自己在土木規劃這方面的能力還真是不賴,點點頭道:“應該是吧!我比較擅長這些,初期會來看一下。”
“那.......行吧!”
“那我過去安撫一下那些個商人了哈!你們的槍法真狠,竟然打死了一個。”夏爾打馬就往河流的下游奔去,那邊有一處木橋可以過河。
“喂......”
薇若妮卡訕訕的喊了半句,蚊子哼哼一般的音量。
“這么晚了,也不知道邀請一位女士吃晚餐!”
夏爾進了紅色山崖下的山間野居之后,果然在那處原木搭建的露臺上看到了窈窕的身影,桌子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晚餐、餐具。
“咦!今天有火鍋啊!”夏爾眼睛一亮,食欲大開。
他自來熟般的走過去坐了下來,拿起夾子就往火鍋里添菜,對于桌子上明晃晃的一具大號望遠鏡視若不見。
以他中位階獵人的空間想象能力可以推測出,從這個位置如果用高倍望遠鏡往山下看的話,可以清晰的窺見剛才河邊的一幕。
“你也知道這是火鍋?”
“知道啊!以前聽父親說起過,這又是姑媽教給你的吧?”
麗娜爾點了點頭,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媽媽說,這是她一位最敬重的老師的發明作品,可以讓一群陌生的人拉近心靈上的距離,成為至朋好友的神器。”
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夏爾的動作停滯了一瞬,腦海中閃過好些個跟往日好友聚餐的場景,喧喧鬧鬧好不熱鬧,但是那些死黨狐友的面容已經有了模糊的跡象。
“你跟薇若妮卡很熟嗎?”
也許看到夏爾有些漠然,麗娜爾問了一個讓夏爾非常提神的問題。
“嗯!同學,見過幾次,好像是勃良公爵家的獨生女,挺驕傲的一姑娘,跟我的一個商業伙伴還是表姐妹的關系。”
麗娜爾的眼角上翹,瞇縫起來充滿了笑意,“那她跟你很熟嘛!剛才她可是打死了我的人呢!”
夏爾瞥了麗娜爾一眼沒說話,抄起長長的公筷,撈起火鍋中已經泛白的羊肉片、青菜,面無表情的把麗娜爾的碗給撈滿,然后給自己撈了一碗低下頭開始吃。
麗娜爾沒吃,眼角上翹的更厲害,臉色的笑意更濃、更冷,“被人家打死了手下還要賠錢妥協,我可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
“啪!”
夏爾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帶著怨氣憤憤然道:“好些天沒見了,能好好吃頓飯不?”
寂靜!
足足三分鐘的寂靜,就連底下隨時準備等待傳喚上菜的廚子侍女都憋了三分鐘的呼吸。
“稀罕你跟我一起吃飯嗎?”
麗娜爾幽怨的說了一句,低下頭開始吃自己碗里的肉菜,雖然有些涼了,但她吃的很快。
吃完了之后還給夏爾撈了一筷子菜惡狠狠的甩到他的碗里。
餐桌上的氣氛很詭異的恢復了正常,下面的仆人、廚師們也都松了口氣。
“你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不看著蒸汽機的研發了?”
“前些天蒸汽機的試運行成功了,雖然還有些問題需待解決,但我已經對它失去了興趣,所以出來尋找一些感興趣的事情。”
夏爾看著麗娜爾眨巴眨巴眼,“你尋找感興趣的事情.......看著我干嘛?”
麗娜爾燦爛的笑了,紅色眼眸閃過一道光彩,夏爾立刻低下頭吃飯,心跳頻率紊亂了十幾秒才恢復了正常。
“她的魅惑之術這是晉階了?”夏爾暗中嘀咕了起來,他是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抵抗免疫力會下降的。
“你給我的信我收到了,你現在需要尼蘭地區的軍事力量情報?”
“嗯!我需要評估斯拜亞和恩格魯直接插手這場戰爭的可能性,如果他們真的插手進來,又會派出多少軍隊?這場戰爭會不會蔓延成斯拜亞之戰那種大型的會戰戰役?”
“他們是肯定會插手進來的,恩格魯的薩克森騎士團已經到達尼蘭和盧森的邊境線上,只要盧森大公爵一點頭,他們就會以雇傭軍的形式進入盧森公國境內幫助他作戰。”
“薩克森騎士團嗎?我倒是很期待.......”
夏爾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吃菜。
他在穿越之初的時候就被薩克森騎士團的人追著跑,最后伯恩小隊付出了幾十條人命的代價才結束了那場追逐戰,這份仇怨老早就結下了。
夏爾也并不會對這場戰爭失去信心,但是如果恩格魯和斯拜亞派出大量正規軍參戰的話,他也就只能引進其他勢力進來了,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就會慢慢的從自己手中移交到更強大的勢力手中。
“其實這種結果不但我知道,我相信你們的羅瑟夫國王也知道,但是我認為大家都不會以恩格魯、佛倫斯的名義參戰,而是有限的支援你和盧森公爵,打一場特別的貴族戰爭。”
麗娜爾歪著頭看向夏爾,調侃的說道:“你不要緊張,我作為‘戰爭股票’的持有者,可是有資格派雇傭軍上場為你助威的哦!你只要付出一點點的報酬就可以了!”
夏爾抬起頭,做出很驚訝的樣子:“蒸汽機還沒最后定型,你又看上什么啦?”
麗娜爾臉色一紅,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副畫軸,對著夏爾徐徐展開。
“我媽媽派人送來的,問你能不能跟我們進行下一階段的合作?”
夏爾定睛一看,畫面上的東西很大,整體呈紡錘形,兩側有一對小翼,尾部有方向舵,下面有吊艙,吊艙后部有一對螺旋槳。
夏爾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最后點了點頭。
“飛艇而已,我聽父親說過,可以研究,但是有很多的困難,很難!”
夏爾在遇到斯芬托斯之后就開始考慮,自己還是否可以走一條與世無爭的道路。
答案是否定的,從夏爾.謝瓦利埃出生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就不是平坦的。
既然已經被暗中的力量推上了一條特殊的命運軌跡,那么有限的顯露自己的實力,也許可以試探出一些隱秘來,看看是否能掌握一點命運的主動權。
餐桌上的氣氛又開始變得不正常,夏爾悶頭吃菜,麗娜爾問幾句他才回答一句,眼看著慢慢冷場。
“聽說南希城的那個新主教最近經常找你?”
“沒有,一共找過我兩次,一次是她跟霍尼崴主教交接職權的時候,另一次是她路過藍山關,給我帶來了很多人的信件,有法妮的,有奧莉芙的,有我同學的,還有生意伙伴的........”
麗娜爾:“”
她以前只要問起跟夏爾親近的女子,夏爾必然會緊張的解釋,場面就會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這次他解釋的那么詳細,但自己怎么有些心虛呢?
這是在責怪我沒有給他寫信嗎?
“她順路經過這里?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為了追查上一次暗夜侵襲事件的事情吧!好像有幾個暗夜教徒逃到了盧森公國境內。”
夏爾信口胡謅了個理由,把火鍋里最后一撈子肉吃完,然后起身告辭。
看著夏爾遠去的背影,麗娜爾默默的坐了許久。
“混蛋,我怎么就把這幅畫拿出來了?我應該.........拿這些!”
小桌子的下面,麗娜爾的腳邊擺著一排排的酒瓶子,看那架勢擺明了就是要灌醉一個人的節奏。
麗娜爾又拿出幾張信箋,看著上面母親大人熟悉的字跡,最后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媽媽!您說的這些我真的做不到呀.......”
盧森城,盧森公國境內唯一一座人口超五萬的城市,歷經幾百年的風風雨雨,勉強撐起了一個“國都”的名頭。
夜半三更,盧森城城東的一條小巷里忽然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輕飄飄的走路不帶一絲聲音,透著陰森的詭異。
人影來到了小巷的盡頭位置,輕輕的叩向了最靠里的一扇大門。
他的手指明顯碰觸到了門板,但是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大門很快開了,人影飄身入內,小巷又恢復了空無一人的寂靜。
“昨天諾曼光明教會的特使剛剛到了盧森,今天怎么會緊急集會?難道不知道這樣會非常的危險嗎?”
“這你要問神使大人,我也不知道。”
“神使大人?他不是回歸黑暗了嗎?”
最后入門的模糊黑影驚訝的出聲,露出了一張戴著面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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