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會相信,星星會說話,石頭會開花,
穿過夏天的柵欄和冬天的風雪過后,你終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細細地聽,如河口凝神傾聽自己的源頭。
我深深地嗅嗅一朵小花直到知覺化為烏有。
我在蔚藍的空氣里溶進了無底的渴望。
當滄桑與年少在迷離中清晰,我…與愛情相戀。
我,落入深淵。
“嘶!這是情詩嗎?”
夏爾倒吸一口氣,身上有雞皮疙瘩泛起,兩輩子都沒收到過情書的他竟然得到了一種全新的體驗。
有點兒刺激,有點兒驚喜,有點兒興奮,還有點兒驚慌。
“則是碎呀?也沒留個姓名?這想回信都沒個地址…”
夏爾把信封信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八遍,也沒找到寄信人的姓名、地址、性別、畫像啥的,小興奮之余不免有些遺憾。
“咳咳!應該先看法妮的信的,罪過罪過!”
夏爾恍然間想到自己好似已經不是自由之身,趕緊進行了自我批評,拿起法妮的一沓信件讀了起來。
“夏爾,我后悔了,我后悔為什么答應你來到巴約納?”
“我剛來到巴約納的時候,這里的一切都讓我驚訝,這里每一天所出產的財富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這讓我為你感到驕傲,我很想對全世界呼喊,我的男人是你們永遠我追趕不上的天才…”
“但是我現在后悔了,我應該跟你去洛林的,我也想在落日城堡的北樓占一個房間,不求別的,只是想能在晨曦之中看到你,在夕陽之下看到你,在月色朦朧中見到你…”
“也許只有每天都能看到你,才能讓我止住心中對你的思念…”
“上個月巴約納港口進行了新一輪的招商,得到了七千四百金路易的定金,加上前兩個月的稅收、利潤,我一起在剛剛進駐巴約納的普魯斯銀行換成了匯票,你先拿去用…”
法妮開篇就是一句“我后悔了”,把正自慚愧的夏爾嚇了一個哆嗦,但等他看完后面的幾頁之后,心里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對于自己跟盧森人的這場戰爭,法妮沒有發出任何的個人見解,只是把幾個月以來巴約納的所有收入全部換成了匯票,拿過來給自己作為戰爭經費。
而在話里行間的那幾句幽怨氣惱,又讓夏爾心中的慚愧更加深重。
“這才是大婦風范!知道給男人留面子,有擔當!”
什么是“我也想在落日城堡北樓占一個房間”?那不是指明了她知道麗娜爾表姐住在夏爾樓下的事兒嗎?
“那什么是月色朦朧之中見到你?難道那天半夜麗娜爾赤著腳從我房間走出來的事情被她知道啦?這…我可什么都沒干呀?”
夏爾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和太陽穴,把一陣頭疼給壓了下去,法妮對夏爾一個字的責備都沒有,但是夏爾就是從信件上感到了無形的壓力。
“警察抓人還需要個證據呢!我啥都沒干,怕個毛線!”
夏爾把法妮剩下的幾封信快速讀完放在一邊,給自己找了個很站得住腳的理由,化解了心中所有的不適。
布特蕾.莫亞諾伯爵夫人的來信中并沒有夏爾預料的“產品推銷”,而是說自己手頭剛好有一筆閑錢想要民間放貸,詢問夏爾是否有向她借貸的意向,或者是否有多余的“戰爭股票”轉讓。
“一個一個的都搶著給我送錢,我一個大男人像是缺錢的人嗎?”
夏爾撇了撇嘴,心里卻開始盤算著該付給布特蕾.莫亞諾多少利息合適,他現在是不怎么缺錢,但是戰爭才剛剛開始,如果真的蔓延成多國混戰,那多少錢都是不嫌多的。
芙拉爾.康帕的信最短,只是跟他說自己最近可能不在納塞爾,所以夏爾如果遇到一些靈力藥劑方面的疑難可能無法給他解答,所以寫了一些詳細的筆記還有一些藥劑一并打包寄了過來,另外還祝愿夏爾贏得這場戰爭。
“夏爾,你讓我失去了一次絕好的機會,一次在戰場上成為真正騎士的機會,你以后要十倍的補償我!”
最后一封信是夏爾的親妹妹奧莉芙的,信件的篇幅很長,絮絮叨叨的埋怨著夏爾不允許她上戰場,卻讓她留在后方處理著沒完沒了的瑣事。
“英俊的洛林侯爵閣下,因為有太多的女子慕名給你寄來太多的情書,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您與法妮郡主殿下的深厚感情,所以您親愛的妹妹已經替你把那些信件處理掉了。”
小丫頭在信件的最后給夏爾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讓夏爾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夏爾看完信件,拿起一份物品清單,上面是拜托阿麗亞娜給他捎帶物品的明細,零零散散的竟然有上百件之多。
法妮郡主給夏爾寄來了幾件衣服,款式新穎做工精致,看那細密的針腳,夏爾甚至能夠想象得出她縫納衣服時候的賢惠模樣。
芙拉爾.康帕給夏爾帶來了一小箱靈力藥劑、書籍和筆記,看靈力藥劑的數量,竟然已經是一筆很客觀的財富。
布特蕾.莫亞諾給夏爾寄來了十幾瓶紅酒,就算夏爾再不識貨,但瓶口的純金鑲口還是能夠讓他明白其價值的。
小丫頭寄來了幾雙小牛皮的靴子,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她的親手作品。
還有落日城堡的仆人、侍女等等都一起給夏爾寄來了祝福平安的禮物,雖然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件,但夏爾還是蠻感動的。
“好吧!最富有的麗娜爾表姐,卻是最摳門的那個,連毛都沒給我一根。”
跟其他人比起來,財大氣粗的麗娜爾表姐就很缺情商,信件也沒有,禮物也沒有。
“咦?”
夏爾在半屋子的禮物中看到了一個長條箱子,打開之后頓時感到一股活躍的靈氣波動。
“嚯!”
“祝福盔甲?竟然有這種品級的祝福盔甲,誰這么大方?”
夏爾伸手拿起了躺在箱子中的一副盔甲,感受著冰冷潤滑的金屬質感,還有上面那氤氳綿綿的光明祝福之力,心中不禁感嘆于這個世界的煉金之美。
“這件盔甲......還滿意嗎?”一個平和渾厚的聲音忽然在夏爾耳后響起。
夏爾愣了千分之一瞬的時間,整個人虛幻的抖動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墻角,拔出了腰間從不離身的騎士黃昏。
“唔!果然不錯,怪不得那么多人會那么看重你。”
一個灰袍男子靜靜的站在屋子中間,一雙清亮的眼睛平靜的看著夏爾,略帶著點胡須的臉龐上有些微微的驚訝,好似看到了一些令他意外的東西。
但就是那平靜的眼神,卻讓夏爾毛骨悚然如墜冰窟,差一點就要當場召喚自家女王前來救命。
夏爾成為了中位階的超凡戰士之后,感知力就提高到了不被斯芬托斯這種強者悄悄的近身的水平,在前幾天成為狩魔獵人之后,對危險的感知力更是強化到了難以捉摸的地步,他現在自付如果是斯芬托斯再來,隔著上百米就能感知到他的強大氣息。
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中年男子是怎么回事?
難道他是高位階的“圣者”嗎?圣級強者怎么會跟自己產生交集?這劇本不對吧?我這豬腳可還沒成長起來呢?你丫上場太早了吧?
“你對這件祝福盔甲還滿意嗎?”灰袍男子再次問了一句。
夏爾雙手握緊了騎士黃昏的長長劍柄,戰士體天賦、獵人天賦都激發到了最強狀態,一呼一吸之間都有強烈的靈力擾動,就如一只炸起了全身骨刺的刺猬,隨時準備把強大的敵人扎一手血。
灰袍男子終于不悅了,看著夏爾沉聲說道:“我連續問了你兩次,難道你都不屑于回答我的問題嗎?”
“這盔甲的好壞.......關你什么事?”
夏爾緊張的說了一句,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在這種緊張的狀況之下,說話也是會影響到他的臨戰狀態的,他現在把全部的力量和精神都化成了一股氣,一泄之下就可以爆發出最強的戰力,萬一一口氣泄了,他怕拼死一搏都沒有機會。
“因為這件盔甲是我做的!”
夏爾一口氣泄了大半,節節拔高的戰意頓時不再那么純粹。
“既然是閣下您的作品,它又為什么出現在我的房間里?”
灰袍男子大大方方的說道:“阿麗亞娜跟我討要一件防護最好的男式盔甲,說是要送給一個朋友,我很好奇........她是要送給誰?”
“她是要送給......我嗎?”
夏爾也有些茫然,這件事他到現在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阿麗亞娜不聲不響的扔下一堆東西走了,這個強大的男人又不聲不響的出現了........
“我去,那封情書不會是........”
夏爾驚出了一身的汗,他剛才看到小丫頭奧莉芙的信,還以為那封沒頭沒尾的信是某個不知名的愛慕“洛林侯爵”的花癡寫的呢!現在看來.......
有可能嗎?阿麗亞娜是那么的木訥低情商。
“他難道不是送給你嗎?”
也許是夏爾的樣子有些囧,灰袍男子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位閣下,阿麗亞娜是不是要把這件盔甲送給我,跟您有關系嗎?”
“有關系!”
灰袍男子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夏爾深吸一口氣,試探著問道:“您是伊斯梅爾冕下?”
“呵呵!我看不透你的底細,你竟然猜到了我的身份,有趣,有趣。”
“廢話,你身上的光明之力都濃郁的化不開了,當我眼瞎呀?”情緒穩定下來的夏爾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
夏爾靜下心來之后,發現伊斯梅爾身上有濃郁的光明之力,那肯定是幾大教會的超高層人物,而跟阿麗亞娜關系密切的好像就只有他的生身父親,曦光教會的教宗,伊斯梅爾冕下了。
“但是他為什么說看不透我的底細?他這個級別的圣者會看不透什么呢?女王陛下給了我什么?”
伊斯梅爾微笑著伸手點了點夏爾,“你身上有秘密,有了不起的秘密,我想這就是阿黛勒和羅瑟夫護著你的原因所在吧!”
“我.......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帥了一點點!”
既然伊斯梅爾已經提到了阿黛勒姑媽的名頭,夏爾懸著的心落下了大半,不看僧面看佛面,阿黛勒姑媽同樣也是可以冠以“冕下”的存在,是有資格跟伊斯梅爾這種級別的圣者直接對話的。
“你確實很帥,但是壞就壞在太帥了,我現在正在考慮是不是把你劈死,免得阿麗亞娜以后苦悶傷心。”
臥槽尼瑪!
夏爾右手握起了拳頭,手指撫娑著那枚黑色的戒指,只要他心念一動,無盡的黑夜應該就會降臨,把這一小片空間與世隔離。
然后......就是真神之力登場的時候了,你一個真神的仆人,還真能翻起多少浪花來,聞聞你身上的味道,必然是有高品質的神性物品,分分鐘就是一舉數得的事兒。
伊斯梅爾忽然背起了手,往前俯了俯身子,看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的說道:“我去跟羅瑟夫談一談,讓你解除跟那個什么郡主的婚約怎么樣?”
“為什么?”
“你說呢?”伊斯梅爾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祝福盔甲,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封信件。
“呵呵......呵呵!”
夏爾笑的很尷尬。
他自己長得帥自己知道,但是“帥”真的就是一切嗎?
也許阿麗亞娜、法妮甚至麗娜爾這種沒怎么跟男人接觸的女孩兒會被一個男孩子的“帥”給迷倒,但是你伊斯梅爾這種老狐貍會是這么膚淺的人嗎?
自己身上的秘密才是讓你們做出這種決定的原因吧?
“看來你不愿意,非常好,我會去告訴阿麗亞娜的,你這個小家伙就是個惹禍精,誰若是嫁了你,算是瞎了眼倒了霉了。”
一轉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夏爾一個人,好似伊斯梅爾根本就沒出現過,一切都是夏爾的一場癔夢一樣。
沉寂了良久之后,夏爾忽然破口大罵,聲震十里。
“你才瞎了眼倒了霉呢!你們全家人都倒了八輩子血霉!”
“啐!阿麗亞娜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