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衍坐下后,隨便點了幾個菜,利用這等待的時間,他和問店家閑聊了起來,連帶著詢問對面鄭員外家的怪事。
“店家,你可知道對面的鄭員外家的來歷?”
鋪子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聽到葉衍的詢問,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最后還是男主人開口講述了起來。
“這鄭員外是東極城本地人,祖上以前是做皮毛錦緞生意的,家財萬貫,是本地頗有名氣的富豪。”
葉衍問道:“既然如此,理應很氣派才對,為什么我剛才從他們家門前經過的時候,見到其朱門緊閉,一副不敢示人的樣子呢?”
女主人心直口快:“還不是因為暗中做了虧心事,遭了鬼敲…”
“噓!別亂說話。”
男主人急忙制止。
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可就麻煩大了,鄭家可不是他們這種小生意人能得罪得起的。
他端來飯菜,小心地向外張望了兩眼,低聲說道:“不好意思,客官,有些事我們不能說。”
“喲,老盧你還瞞著呢?現在誰不知道他家出了那檔子破事情?”
說話的正是鋪子里唯一的食客,一個壯漢,大冬天的還剃了光頭,穿著打扮和市井潑皮差不多,坐姿也是極為粗俗奔放。
這人名為李二彪,是附近有名的小潑皮,整天游手好閑,口無遮攔。
有點身份的人都瞧不上他,他也不敢得罪,只能靠欺負欺負一些小商戶、老實人過過日子。
“他不說我說。那人,只要你替我付了飯錢酒錢,我便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里面有不少隱秘的內容呢。”
李二彪雙目圓瞪,看向葉衍,似是商討,眼里卻帶著一份淡淡的恐嚇,配上其魁梧的身材和兇惡的表情,委實能鎮住不少人。
“李爺…”
男主人的表情變得難堪起來,卻又苦于李二彪潑皮身份,不敢直接阻攔,只能低三下四的哀求。
“砰!”
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伴隨著一陣碗筷叮咚脆響,在男主人慌亂的眼神中,李二彪身前食案里的酒碗中瞬間激起一圈圈的水浪。
李二彪挺直腰板,大馬金刀地坐好,惡狠狠地看向店家說道:“你這老狗,真是多嘴!要我不說也可以,這桌飯菜你給免了!”
“這…”
男主人面露難色。
那李二彪面前的食案里可是七七八八的擺了好幾道硬菜,真要免了,今天一天就算是白忙活了。
“店家莫急,這頓我請了。”
葉衍嘴角含笑,一點也不介意這漢子的無禮,他拱拱手,說道:“煩請這位大哥講述一二。”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爽快的人打交道。”
李二彪咧嘴笑了起來:“不過我還沒吃飽,還得再點幾個菜。”
他轉過頭,眉頭一豎,表情煞是得意地瞥了一眼男主人,安排道:
“老盧,聽見沒有,這位客人說他請客,還不立刻去給我上幾個大菜,再搬一壇你們店里最好的酒過來,順便再弄幾斤牛肉驢肉給我帶回去當宵夜!”
“李爺,您這…”
男主人面色仍然是猶豫不決。
李二彪的臉色冷不丁的黑了下來,他大聲叫罵道:“你是耳朵聾了嗎,沒聽到老子的話?還不快點滾去廚房?”
男主人被這突然的大嗓門嚇得身體一抖,他面露苦色,求助地看向葉衍。
像他這種普普通通的小本生意人,哪里敢得罪李二彪這樣橫行無忌的潑皮?
葉衍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就按這位大哥吩咐的去辦,我既然說了請客,自然不會短缺你的飯錢,你只消去做就行。”
“哎。”
男主人這才應了一聲,往廚房方向走去。
葉衍端起自己的食案,順勢坐到了李二彪的旁邊說道:“這下可以給小弟講講了吧?”
“哈哈哈,好!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
李二彪大大咧咧地說了起來,沒有半點替鄭員外家遮丑的意思。
“這事說起來一點也不復雜,就是那鄭府的小女兒被邪祟給沖撞了魂,據說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說完,他自顧自地端起酒碗,猛吞了一口,開始吃菜。
“還有呢?”
“全都講完了啊!”
“…”
葉衍醒悟過來,自己這是被人擺了一道呀,這破皮哪有什么隱秘的內容?
就這李二彪報出的信息,全都是皮毛,沒有一點關鍵的要素。出了這里,隨便找一個附近的人問一問都能知道。
李二彪一邊吃菜,一邊光明正大的用眼睛去瞄葉衍,似乎很想看到這個人陌生人憤怒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只可惜,這名陌生的客人涵養很好,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一直是含著淡淡的笑容。
將自己點的幾道菜匆匆吃完,葉衍用食案里的毛巾擦了擦嘴,說道:“店家,結賬。”
“客官,您的飯錢不貴,才60文錢,這位李爺的飯錢酒錢就多一些,足有280文,加在一起一共340文錢。”
李二彪聞言一甩碗筷,大聲嚷道:
“怎地,嫌我吃的多是吧?又不用你這個死老鬼出錢,怎么那么多屁話?你這店是不是不想開了?”
“兩位莫惱莫惱,我結了賬便是。”
葉衍說著解下身上背著的包袱,抖了抖后放在桌子上,拉開上面的結,一抹金光跳入眼簾,明晃晃的照得人眼花目眩。
這是一塊五兩重的制式小金磚!
“呼~”
店內的人都挪不開眼了。
尤其是那李二彪,一雙直勾勾的眼珠子恨不得直接戳進這塊小金磚里。
嘴里面,哈喇子都快要滴落下來了。
葉衍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李二彪,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雙手悠哉悠哉地挪開白瓷般的螺殼,掀起半邊衣角,從下面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包,打開后,倒出一小塊碎銀交予店家。
“稱一稱吧。”
這整個過程中,那一塊金燦燦的小金磚從始至終都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李二彪的眼皮子下,閃在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