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音樂慢慢沉寂下去,更加高貴的樂聲響起。
這首曲子是天斗帝國歷史上著名的作曲家拉威爾為紀念過去某位逝去的美貌公主所作,曲名為《凋落曲》。
唐月華嘴角微微上揚,保持著親和的笑容默然坐在主座上,看著緩緩踱步進入舞池的達官顯貴們。
他們身上的華麗絢爛的衣物令人眼花繚亂,他們佩戴的珠寶首飾在月軒的燈光下閃爍光輝,男士與女士的舞蹈動作更加優雅從容、不緊不慢,滿身的貴氣將他們與前面兩個階段的人明顯區別開來。
財務大臣、軍機大臣、古老世家的掌權者、天斗帝國隸下公國的大公…正于舞池中翩翩起舞這些人,是整個天斗帝國真正的核心階層,占據天斗帝國半壁江山,這些人脈力量,全都是憑唐月華細膩溫和的交際手段和不懈的努力爭取而來,她將月軒打造成了一個真正的“貴族核心區域”。
“留下偌大的月軒,對得起父親,也對得起昊天宗了。”她心中這般想著,“畢竟,拿走一些東西,就得留下一些東西作為交換,不然大長老肯定不會罷休。”
隨著時間的推移,顯貴們逐漸離開舞池,與他們在剛才的舞蹈中洽談的對象走向陰影之中,進行更加深入的交談去了。
只有幾個愛好舞蹈的貴族,還悠然地在舞池中享受著獨屬于他們的美好時刻。
雪夜看著舞池中的貴族們愈發稀少,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與狂喜,對著侍衛下達了命令,“可以開始了。”說罷,他便起身往樓下走去。
風文依然忠心地跟在他的身旁,而雪星則面帶笑容、魂力傳音道:“皇兄,預祝凱旋而歸。”
聽到弟弟如此恭維,即便以雪夜的城府也快要抑制不住喜悅之情,面上盡帶春風,魂力傳音道:“這次,必要將她納入懷中。”
他看不見,雪星面具之下的笑容瞬間僵硬。
這一次,雪夜的確有著十足的把握:皇后之位的空缺、昊天宗內部的示好、李良的缺席,最最重要的是,她專門邀請了與她有著矛盾,卻與自己無比親密的雪星來此赴會,這般明顯的態度軟化,已經令這位帝王快要繃不住臉上淡漠的神情,露出笑臉了。
他對她垂涎了多久呀,從她的學生時代起,他就盯上了這位風華絕代的女子。若不是那時的他得維護自身良好的形象、若不是她背后站著昊天宗、若不是穆承望那條老狗算計他…他早就將她變成自己的禁臠了!
可現在也不晚!
她的容貌在歲月的洗禮下愈發美麗、她身上獨特的氣質也愈發令人沉醉,時間將她洗滌得更加完美無缺。
“你馬上就是我的了。”他在心中默念。
唐月華很快便注意到雪夜走下樓來,心中有些疑惑,“他想干什么?難道他想趁今日向我求婚?”
盡管心中有著幾分猜測,她卻沒有遲疑,不著痕跡地對一旁的奧德使了個眼神。
奧德了然,他知道,他們的計劃要開始了,便離開她的身側,準備出手。
突然,月軒中的所有燈光熄滅,整個大廳突然暗了下來,引得人群中傳來驚呼聲。
奧德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計劃之外的事項,他有些擔心地回望月夫人,卻發現她神情不變,便定下心來,繼續朝二樓走去。
許多貴族也有著不俗的魂力,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他們秉持著騎士般的精神安慰著被突然到來的黑暗嚇住的貴族小姐們。
一束光打了下來,照在了唐月華身上,獨立于黑暗的她,那風華絕代的身姿令崇拜她的貴族小姐們眼中冒著星光。
而天斗帝國權力核心中的那些人物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雪夜,各個心中都有數,了然于心,舞池中的貴族們也悄然離開,準備觀摩這盛大的一刻。
“風致,你說,皇帝老兒能成功嗎?”古榕問道。此時,七寶琉璃宗四人正位于樓上看戲,而塵心和寧榮榮的目光也隨著古榕的話語轉移到寧風致身上。
寧風致略一沉吟,便開口答道:“雪夜這次成功的概率,很大,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那個老頭子,還沒劍爺爺帥氣,哪里配得上下面那個阿姨呀。”寧榮榮嘟嘴鬧道。
塵心得意地瞥了古榕一眼,惹得古榕吹胡子瞪眼,而寧風致則笑了笑,繼續說道:“反正,昊天宗與皇室聯姻,對我們而言,也是一樁好事,畢竟姐姐在他們那邊。”
塵心與古榕點頭道:“上三宗同氣連枝。”
寧榮榮看著長輩臉上的笑容,不明其意,卻也拍著手,奶聲奶氣地學道:“上三宗同氣連枝。”可愛的模樣讓三個大男人心都化了。
而在很多人看來勝券在握的雪夜實際上已經多了幾分焦慮,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按照計劃,應當等他到了唐月華身邊后,再關閉燈光,而此時自己才剛走到一樓。
若不是要保持皇室的優雅,他恨不得在此地展開武魂,飛到唐月華的身邊去。
“或許飛過去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他腦中冒出這個念頭,但又隨即將其磨滅。作為天斗帝國的皇帝陛下,他怎能在這關鍵時刻表現出饑渴難耐的失態模樣?
唐月華鎮定自若地坐在主座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并不能影響到她的心境。
她的計劃布置很久了,她相信這點小小的意外無礙大局。
“可若是雪夜來邀我共舞,我需要與他做最后的虛偽嗎?”這個念頭剛一想起,她本能地有些反感,她已經不想和這個男人虛與委蛇了。
她厭惡他,也知道,她最愛的阿良,同樣是無比厭惡他,她更知道,那個孩子的獨占欲有多么旺盛,要是他得知自己與其他男人共舞,他一定會發狂的。她不愿讓他受半分委屈。
一想到阿良,她內心中的歡喜之情便會生出,而落寞的嘆息也隨之來臨。
她清晰地記著那一晚的沖突,她狠狠地傷了他的心,也在自己的心上,狠狠剜了幾刀,痛徹心扉。
“也許,時間會沖淡這一切吧。”她期望著。
她將雜念拋出,默默等待著手下人的行事。
突然,另一束燈光打下,打在她的身前,一位男人身上。
他身姿挺拔、氣度不凡,當眾人看清他臉上的面具時,幾乎壓抑不住喉中的驚呼聲,因為那是舞會上禁忌的狼之面具。
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張英俊成熟的臉。那張陌生的臉幾乎令舞會上的貴婦小姐尖叫出聲,他簡直就是個絕世美男子,白皙的臉頰帶著男性的陽剛之氣,淡淡的微笑中蘊藏著成熟穩重的底氣。
“這個男人是誰呀?”“好帥好帥好帥,怎么沒在天斗城見過他?”“他好像之前和穆詩霜小姐在一起交談。”
“他難道要和皇帝陛下搶月華夫人?”眾人心中都升起疑惑。
雪夜的步伐已經停了下來,拳頭緊緊捏作一團,青筋直冒,目眥盡裂,甚至于魂力都快抑制不住,幾乎要暴涌出來。
一個略帶酒氣的老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霸道的魂力直接涌入他的身體之中,將他柔和的天鵝魂力泯滅,“陛下,放松。”
風文身邊也多了三個彪形大漢,以無比霸道的姿態將他圍住,明明不過三個魂帝,可疊加在一起的霸道氣魄卻令他這個巔峰魂圣都不敢隨意動彈,畢竟雪夜現在就在那個老頭身旁。
風文低聲怒喝道:“唐鈺,你想做什么?你們難道要背叛天斗帝國嗎?”
這個被唐月華稱為老酒鬼的鈺叔看都沒有看風文一眼,甚至連雪夜也沒有多看一眼,而是望著燈光下的唐月華,喃喃道:“你們看,月華是多么驚喜呀。”
唐鈺是疼愛唐月華的,或者說,昊天宗所有長輩,沒有不疼愛她的。昊天宗那些大大咧咧的男人們,恨不得為他們的小公主傾盡所有。
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的公主成熟起來了,堅強起來了,她孤身一人來到天斗城,離開了長輩的庇護,反而為宗門做出遠超他們這些老男人的貢獻,他們是既欣慰又心疼。
“若能讓她真正高興,天斗帝國的皇帝陛下又算得了什么?”這般想著,唐鈺掏出一個酒壺,大口大口地往嘴中傾倒,面上盡是笑容。
雪夜低下頭去,眼眸中的瘋狂與殺意無處遁形,“瘋子,昊天宗都是瘋子!無法無天的昊天宗!”他在內心咬牙切齒地喊道。
他抬起頭來時,眼神已恢復漠然,他死死盯著站在唐月華面前的那個男人,在心中念出了他的名字,“王玄。”
而此時,自舞會開始以來都寵辱不驚的月夫人已經用手掌捂住了她張大的嘴。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感覺一切如同夢幻。
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遍整個月軒。
“月夫人,能邀您跳一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