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夢在學院的湖畔是有住處的。
可在李良的印象中,她似乎從來沒有在湖畔出現過。
就連穆詩霜的小宅,她也不曾拜訪。
她明明是個皇后,可在李良眼中,卻像前世奮力拼搏的職場獨立女性一樣。
每次見到她,都是在那個監督者專屬的辦公室里,桌上放著厚厚的書籍文件,旁邊擺著些許茶水。
她的身上穿著輕便卻不失莊重的服裝,除了一個花紋繁復的金鐲子之外沒有任何飾品,臉上總是掛著上位者親和的笑容,的確就是一副皇后該有的樣子。
明明兩姐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只要兩人站在一起,誰都能輕易地將兩人辨別出來。
李良曾隱晦地向她提醒過,她的一些做法會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她卻只是溫柔地笑笑,不作回答,然后堅決地推行她的想法。
他能看出,皇后穆寒雪是一個外表溫柔,內心強硬的女子。
這一點倒是和月姨十分相像。
對比之下,穆詩霜在外人面前倒是很高冷,實際上她卻一直保持著小女兒的心性,在他面前倒是不會多做掩飾。
“將她救下來之后應該怎樣安置她呢?”李良有些苦惱。
他可沒有打算打亂武魂殿的計劃,因為那樣的話,薩拉斯的“升職之旅”可能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薩拉斯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李良看來,即使沒有自己的幫助,這個奸猾的人僅憑他自己的本事也能在武魂殿中更進一步。
畢竟,哪個領導不喜歡既會拍馬屁,又能干實事的下屬呢?
所以,李良準備讓穆寒夢明面上“死亡”,活在暗中。
“總還是要給她安排點事情做吧?不然怎么讓她相信我呢?”
他是絕對不會在穆寒夢面前暴露自己李良的身份,只能讓“王玄”去面對她。
盤坐著慢慢思索,他的腦海中逐漸有了一些計劃的雛形…
夜幕降臨,李良走出武魂殿,來到廣場上。
深邃的夜空下,散步乘涼的人講著笑話。
精力充沛的小孩扮演者英雄和怪物你追我趕。
長凳上坐著卿卿我我的情侶,你儂我儂。
他感受著微風拂面的平靜。
看著面前的景象,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月姨。
以前,她還會牽著小小的李良到廣場上來散步,盡管他對這樣的事非常不感興趣,但月姨還是要拉著他一起走一走。
現在想來,倒是無比懷念。
“現在這個時間的話,青年班的學員應該還沒下課吧?或許,我可以回去看看?”
他的腦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現出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劇烈跳動。
已經快兩年了,他對她的思念早已溢出心海。
可惜,在唐霸死之前,李良這個身份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天斗城了。
就算唐霸死了,在實力沒有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他仍然不能變回曾經的模樣。
誰知道他是否會將自己是魂獸的消息傳遞出去。
李良原本打算在武魂殿站穩跟腳,掌握一定權力后,以王玄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前往月軒。
畢竟在那里活動的都是些身份高貴的人士,有財有權之人非常喜歡在月軒交際。
而現在李良的身份是一個中年男子,雖然有著魂帝的實力,但在達官貴人眾多的月軒實際上是被人瞧不上的,突然前往也會顯得十分突兀。
回到月軒的最好時機,就是等他成為此地武魂殿的掌權者之后。
可現在,立刻回去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無法散去。
“奧德大叔也不過魂王級別,我只是偷偷看一眼,誰也發現不了。”
他是一個行動果斷的人,在確認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之后,氣息隱蔽開啟,他以比馬車更快的速度奔向月軒。
月軒大門前仍然站著兩位穿著簡樸卻顯得素雅的青年門侍。
里面燈火通明,絲竹之聲悠揚動人。
即使在這個時候,也不時有著衣著華麗的紳士貴婦進入離開。
這些人從來都是這副優雅高貴的模樣,謙遜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樣的虛假,但不可否認,笑,總比板著臉要好很多。
不管過去多久,月軒依舊繁華。
可李良卻感應到了表面上未曾變化的月軒,暗中卻有著處處不和諧之處。
一道道陌生而強大的氣息潛藏在暗處,可惜在李良的感應中無處遁形。
“三名魂帝,兩名魂圣,有四個人身上的氣息十分相似,全部都是那種霸道的感覺,看來都是昊天宗的人啊,不知道還有一個人是誰。”
“以月姨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主動讓比奧德大叔更強的魂師待在月軒,這些人是派來監視還是保護的呢?”
李良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他隱匿身形,輕車熟路地翻越圍墻,同時立馬向小白發出一道安靜的信號,以防她興奮起來暴露自己的位置。
四樓,專屬輔導室。
一個容貌普通,氣質出塵的少女彈奏著《諾諾刻爾的雨季》,月姨坐在角落認真聆聽。
還有一個穿著打扮如同真正貴族的小男孩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他的心思很明顯沒有放在音樂上。
一條大白狼突然打開房門竄了進來,卻沒有干擾到少女沉浸式的演奏。
月姨看著平日懶散的小白這時興奮的樣子,十分錯愕。
可倏忽之間,它的氣息又萎靡下來,懶懶散散地走過來,趴在她的身下。
雖然十分不解,但少女的演奏還在繼續,她將自己的注意力又放回音樂上。
一曲終了,月姨優雅地為她鼓掌,而小男孩也趕緊夸張地拍手。
“雪兒,很不錯,但是,還差一點憂傷的情緒沒有表達好,不然就完美了。”
名叫雪兒的少女向她鞠躬,“夫人,如何才能很好地表達出這首曲子里憂傷的情緒呢?”
“兩種方法。一種,是你自己有著這樣的經歷,自然而然就能將這種憂傷的情緒表達。”
“另一種嘛,則是共情,你要用心去體會這首曲子的憂傷,要很用心,很用心。”
少女蹙眉,不服氣地說道:“可是這首曲子寫的是一個悲傷的婚禮,哪個十多歲的人能體會這樣的情感呢?”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直以來優雅從容的月姨臉上浮現出名叫“驕傲”的光輝。
“我的侄子在六歲時就能做到喲。”
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了明顯的懷疑,卻又立馬隱藏起來,露出那樣的表情很不禮貌,說明自己在月軒的學習還不到位。
月姨輕笑起來,少女有些癡迷崇拜地看著她,她身上有著令人沉醉的優雅和母親般的溫暖。
盡管不愿承認,但她其實非常渴望那樣的溫暖。
“雪兒,表情管理雖然是學習的重點,但你也不過十二歲,不必太過著急。展露一下真實的自我,我也很開心哦。”
聽著她溫柔的話語,少女展露出了笑顏,“我知道了。可是,您的侄子真的在六歲的時候就可以把這首曲子彈得很好嗎?”她還是難以置信。
月姨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后溫柔地揉揉她的頭,“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有些特殊。唔,就和小三差不多。”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唐三立馬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姑姑,你叫我?”
月姨擺擺手,而雪兒的臉上卻浮現出了厭惡,她從未見過哪個兩歲的小孩居然能像這個唐三一樣奸猾,狡詐和自以為是。
最初見面時,她還想通過這個小孩了解一下月姨的背景,沒想到反被這個小孩愚弄了一番。
不過她承認,這個小孩的確非常聰明,所以說月姨還有一個和這個小孩一樣妖孽的侄子?
突然,《諾諾刻爾的雨季》從樓上傳來,悠揚動人,哀婉惆悵,直擊人的心靈。
這個人彈奏的感覺和月姨非常相似,卻又有著細微的差別,在雪兒眼里,都是無比動聽。
她睜開眼,卻被月姨的表現給驚呆了,她從未見過,也不曾想象過,這位優雅美婦居然還有這樣一副模樣。
她的身體顫抖著,滿臉的驚愕和難以置信,身上原本優雅和諧的氣質完全消融。
下一刻,她沒有留下半句話,推開房門,朝著樓上跑去。
那條懶散的白狼這時也爬了起來,快速跟了上去。
她朝小男孩看過去,發現他的眼神中也滿是疑惑。
無比好奇的她就想跟上去,可剛邁上樓梯,一個人拉住了她。
看不清容貌的女人魂力傳音:“小姐,上面有股極度危險的氣息。”
“可夫人剛剛上去了。”聽了她的話,雪兒有些焦急。
“那一定是夫人熟識之人,她不會有危險的,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全。”
看著雪兒似乎仍然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樣,她繼續說道:“我記得,月夫人是最不喜其他人上五樓的,您忘了嗎?”
她一下子回想起來,當時一個調皮的小男孩跑到五樓玩耍,被小白叼著送下來,雖然沒有受傷,卻嚇得不清。
之后,一直以來無比溫柔的月姨,就對著所有學員發了脾氣,著重講了“尊重”二字,同時強調任何人不得上五樓。
所以即便現在她再怎么好奇,也不可能上去探查了。
她轉過頭看向唐三,小男孩眼睛轱轆轉悠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應到她的目光,他露出笑容,“雪兒姐姐,怎么了?”
“你不好奇嗎?要不要上去看看?”她慫恿道。
令她沒想到的是,唐三沒有猶豫,直接應了下來,然后輕盈地踏著樓梯上去。
他的步伐非常靈動,很有章法,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兩歲的小男孩踏出的步伐。
幾秒鐘后,小白叼著他送了下來,將他扔在地上坐著。
“你看見什么了嗎?”她問道。
“我還沒進去,就被小白叼住了。”他回答道,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你為什么是這樣一副表情?”
唐三搖搖頭,沒有說話。
雪兒覺得沒趣,對暗處的女人招了招手,離開了月軒。
而癱坐在地上的唐三卻在腦海中喃喃自語:“不對,他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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