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刻爾的雨季之聲悠揚地回蕩在幼年班教室內,每一個孩子都靜靜聆聽著,隨著曲調搖晃著小腦袋。
而教室外一些貴婦人,也聽得潸然淚下,不時用手帕擦著眼淚。
坐在上面的一個白衣小孩,姿態優雅,神色莊重,輕閉雙眼,完全沉浸入所彈奏的樂曲中。很難讓人相信,如此優美的曲調居然是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彈奏出來的。
一曲終了,室內陷入久久的寧靜,小男孩優雅地朝前方鞠躬,卻因為遲遲沒有收到掌聲,而沒有直立起身子。
坐在一旁的月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她輕輕鼓起掌聲,小孩子們這才醒悟,拼命鼓掌,其中還夾雜了幾聲呼喊,“李良哥哥好棒。”室外的貴婦人們也情不自禁地跟隨鼓掌,尷尬地相視一笑,這哀傷的曲調總能讓人想起自己的青春,為之流淚也并不丟人,畢竟大家都一樣。
月夫人看著臺上的李良,驕傲自豪之感油然而生,但她也只表現在臉上淡淡的微笑和略微快于平時的鼓掌聲中。
李良轉過頭看向她,深深鞠躬,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他十分開心于能夠讓自己的月姨開心。
幼年班學生們的畢業典禮很快結束,孩子們都開心于能夠拿到在月軒培訓后專門認證的證書,這已經相當于上流社會的通行證了。他們開心地投入家長的懷抱,并向唐月華和李良揮手告別。
貴婦人們也會走上前去,恭維月夫人幾句,平時寵辱不驚的月夫人,在聽到外人夸贊李良時,還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自豪感。她只能笑著說幾句李良的不是之處,順便夸一夸對方的孩子。
在所有人都離開得差不多后,雪清河這才走過來。李良心中發笑:這小子次次走在最后面,也不知道為什么。
但這次,李良看見,他的背后有一個女人。她的樣貌和穆詩霜有八分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如果說在外人眼中,穆詩霜是一個高傲的代表,那她則是高冷的代名詞。她踏著優雅的貴族步伐,姿態搖曳而莊重,緩緩走了過來。
而這時,唐月華的眼神已經變得十分復雜。她主動拉著李良的手迎了上去,恭敬行禮,“太子殿下,皇后。”李良自然也照做。
“原來就是這個女人成為了雪夜大帝的皇后,這么說來,穆詩霜阿姨也就是太子的小姨,也算得上是皇親國戚。難怪穆家的商會做得這么大,原來是有著官方背景的。”李良在腦海中分析推理著。
“月華阿姨,李良哥哥。母后,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李良哥哥,剛才他彈奏的雨季是不是棒極了?”雪清河興致高昂地向自己的母后介紹著眼前二人,卻沒注意到她眼中復雜的神色。
她朱唇輕啟,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卡在中央,下頷收了回去,讓人難以察覺地輕嘆一聲,將目光從唐月華的身上轉移到李良的身上。她伸出素手,雪白的手上沒有過多飾品的裝飾,只有一個金色的手鐲,揉了揉李良的頭,贊嘆道:“常聽你說起,今日一見,的確是非常厲害的孩子。清河,你要向他學習。”
然后她又把目光放回唐月華的身上,似是在等她開口。
每次別人夸獎李良后,謙虛幾句,同時熱情夸贊對方孩子的唐月華,這時,卻將之前復雜難言的神色收了回來,轉而一臉淡漠,“太子殿下的成績也十分優異。”然后再無話說。
李良聽著月姨如此一番話,豈不是已經將天給聊死了?果然,原本端莊穩重的皇后,此時臉上卻出現了小女孩般束手無策的尷尬,她試圖找些話題來延續二人的對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的沉默,讓遲鈍的雪清河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抬頭看看母后的臉色,又看看對面月華阿姨的臉色,決定活躍一番氣氛,“母后,李良哥哥在學習上給予了我很大的幫助,要不咱們就邀請他到下次華年宴上來做客吧。”
華年宴,是天斗帝國皇室在新年之前,宴請大臣、貴賓、高階魂師、世家大族等一眾貴人時舉辦的宴會,每年耗費巨大,供奉其上的自然也是最為珍貴的東西。每年的宴會的形式都會有變化,但切磋武藝和閱兵卻是宴會上的保留節目,年年舉行。所以看似宴會上吃喝玩樂,實際上也是帝國實力的一次展示。
慷慨的皇帝陛下有時還會拿出珍貴寶物:如神秘的魂導器、提升魂力的天材地寶來作為彩頭,甚至于現在雪夜大帝在位,背后有著天斗大商會的支持,財大氣粗,還會用魂骨來作為獎品。
而現在時節已經到了八月份末尾,距離新年也沒有多長時間了,所以雪清河開口邀請,倒也不算突兀。
皇后心中感嘆著兒子的機靈,趕緊從手腕上手鐲里拿出兩個刻有天鵝的金色徽章,遞給李良,“華年宴時,你就將這個別在胸前,直接來皇宮,自然有人來接你。”
李良轉頭看向月姨,不知是否能接。
皇后看出唐月華臉色似乎不太好,又趕緊說道,“這個徽章你可以一直保管,只要戴上它,你每次華年宴都能來參加。就當是我對你對太子照顧的感謝吧。”雖然話語一直是對著李良說的,但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唐月華。看到她臉色稍緩,輕輕點頭,她舒了一口氣,將徽章遞到李良手中。
然后對二人輕輕點頭,拉著雪清河轉身離開。“母后,我剛剛做得對嗎?”雪清河輕聲邀功。“很對,你幫了我大忙。”皇后揉揉他的頭表示贊揚,讓這個愚蠢的小孩開心得瞇起了眼睛。他又獲得了母后的認可。
李良看著站在原地久久不語的月姨,討好地拉起她的手,將徽章遞給她,笑著說道,“月姨,剛剛的皇后和之前來過的穆阿姨長得好像啊,她們是姐妹嗎?”
感受著李良的小手,她蹲下身子,將自己從回憶中找回,回答道,“對啊,她們是親姐妹。”
“那為什么你和穆阿姨感情那么好,和她卻這么冷淡呢?”
唐月華有些錯愕,苦惱于自己感情外露太過嚴重,不復往日的優雅,拉起李良的手,往樓上走去,轉移著話題,“小孩子,問那么多干嘛,趕緊跟我上去覺醒武魂。”
李良心中舒了口氣,他很怕月姨又陷入往日的情感糾葛中,流下淚水,所以才故意開口詢問。實際上他怎會不知二人關系到了現在這般,自然和那雪夜大帝有關。
“剛才皇后憑空拿出兩枚徽章,那個手鐲是魂導器嗎?”這次倒是真心發問。
“對啊,那是儲物魂導器。”看著李良渴望的神色,她又輕笑道,“怎么,你想要啊?我下次去幫你買一個。只是這東西有些稀有,倒是不容易遇見。”
“沒有沒有,我就是有些好奇。”李良自然不希望月姨花費大價錢去幫自己買這個東西。雖然每年月軒收入不菲,但李良明顯感覺到,大部分收入月姨都沒有留下,而是流向了其他地方,只留下小部分足以維持月軒運轉。所以二人的生活并不奢靡。
“跟月姨客氣什么,那個東西并不算貴,只是稀有罷了。這些以后再說,先去覺醒武魂吧,沒有魂力,給你魂導器你也用不了。”
二人談話間,便回到了五樓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