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去世后,長兄登基,讓我位列下卿,更是做了宮城統領…”
“而長兄,卻是因為我的疏忽,而命喪黃泉,我若是不報了長兄的仇,就算是死了,又如何去見長兄啊!”
田白嘆息一聲,凈的心情,他是理解的。
長久以來的壓抑,使得凈已經將復仇,當做了自己一輩子的目標了。
他緩緩點頭:“我可以幫你,也不需要你的回報!”
“你的這份心,感動了我,放心吧,不就是杞君么…”
田白輕笑:“區區淳于,揮手可破!”
田白說的霸氣,凈叔侄兩人驚呆了。
這不是田白自大,而是凈兩人只是看到了田氏的兵力眾多,卻是不知道田家軍卒的厲害之處!
歷史上的田氏,能夠代替了姜氏,成為齊國君主,而沒有引起了戰爭,所依仗的,可不單單是田氏的頭腦。
田家的兵力,乃是齊國第一,這是一個震駭性的力量。
尤其是在孺子荼、悼公、齊簡公期間,田氏對于公族的摧枯拉朽一般的勝利,使得田氏兵力的強大,早已深入了人心。
看著兩人驚呆了的臉,田白繼續道:
“我可以幫你們,但是你們可曾想過一件事?”
凈這才醒悟過來,他急忙道:“還請公子示下!”
田白微微搖頭:“你們可曾想過杞君下臺之后,何人繼承君位呢?”
兩人愣住了。
這一點,他們還真的不曾想過。
姒小宛卻是道:“仲叔為了先父操碎了心,杞君之位自然是該仲叔擔任的!”
凈急忙道:“不成,不成,我是一個殘缺之人…”
姒小宛終究是年紀還小,卻是不知道這‘自我去勢’代表著什么,她只是不依。
兩人推讓不已,田白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當即輕笑道:“那便立汝為杞君吧!”
凈看著田白指過來的修長手指,頓時驚呆了。
他將自己變成了寺人啊!
這天下,哪有太監做了君主的呢!
田白卻是毋庸置疑:
“如此,這便說定了,明日我就派人去捉拿遂!”
他看向一邊的田豹:
“阿豹,拿下杞君,可有麻煩?”
“公子,若要拿下杞君,麻煩之處就在于——我們需要提前派遣使者,向杞君乘述他的罪責,宣揚我們的仁義…”
聽到那個一身鎧甲的少年郎,說最大的麻煩竟然是使者趕路的時間…
凈兩人已經止不住的想要以手扶額了。
這兩人如此托大,莫不是真如魯人所說——肉食者鄙?
他們實在是太托大了啊!
姒小宛跪坐在一邊,卻是微微皺眉,這位小公子,怕也是一個銀樣镴槍頭呢!
田白派遣使者,先行趕赴杞國都城淳于,斥責杞君遂弒兄奪權,是多么的不義,田白帶著大軍,應杞子凈的請求,撥亂扶正是多么的正義。
這么一來,田白打算第二天立刻拿下杞君的決定,就成為了泡影。
第三天一大早,豹帶著大軍,駐扎到了淳于城外。
而鮑息等鮑家貴人,一樣是在一邊扎營觀看的。
不單單是鮑息在場,甚至田白也是帶著凈來到了戰場之側。
在這個時代,兩軍交戰的時候,一桿子其他國家的貴族,在一邊觀戰的騷操作,可是不要太少的!
杞城距離杞國都城淳于,只有三十來里道路罷了。
大軍五更吃飯,然后拔營趕路,等到太陽到了樹梢的時候,便已經趕到了淳于城外。
不需要田白去指揮,軍將們已經各自分發了命令。
當即一波波士卒,各自散去,有人開始外出尋找水源,有人開始砍伐木頭,運輸回來安營扎寨…
整個田家的陣地上,就像是勞碌的蜂巢一般,一切都顯得那么的井井有條…
聽聞田白要為十多年前,只做了七個月的杞隱公討了公道,周邊國家都趕緊派人過來觀戰。
只是,因為路程的原因,他們還不曾到來罷了!
實際上,田白要征伐杞國的事情,在凈的刻意宣傳下,早已像風一樣,傳遍了四野。
不單單是魯國公室派來了人,三恒一樣是各派使者前來。
甚至,就連田白欲要征討的莒國,都一樣是派遣了使者前來。
田氏進城遞交戰書的,是田恒的一個“兒子”田野。
田野是田白一眾“叔父”中,年級最長的幾個之一,其人嘴唇甚利。
所以,當田豹需要使者的時候,彼就自告奮勇了!
他打著使者的白旗,走進了城內。
杞宮之內,杞君遂正跪坐在高高在上的席位上,他面色焦急。
而杞國的一眾大臣,也是面色惶惶。
齊國啊!
那可是齊魯大地上的巨無霸,便算是世界霸主晉國,他都是要去扳一扳手腕的。
甚至,說的遠了一點,齊國也曾是霸主之一啊!
整個天下,能夠讓列國共同承認的霸主,可只有五個!
由此,就足以知道齊國的厲害之處!
沒看到那有著東夷小霸之稱的莒國,被齊國的田氏,給打得棄地而逃,更是連國都都丟了…
遂的臉色焦急的很,他對著上卿鯨夫開口道:“執宰,田氏來勢洶洶,我等該當如何?”
鯨夫也是惶恐不安,他強撐著自己,提議道:
“不若我等高掛免戰牌,一面堅守,一面向列國求助?”
“魯國素來都是與齊國競爭的,他們是必然會來的,莒國那邊應該也會過來…”
鯨夫的話語都沒有說完,就被大諫打斷了。
大諫掌管的就是向君候提納建議的工作,卻聽他開口道:
“魯國三恒架空君候,陽虎又架空了三恒,使得出現了陪臣執國命的怪異格局,陽虎政變失敗后先是逃亡齊國,被齊國君臣不容之后,又逃脫齊國君臣的追殺,逃亡到了晉國趙氏…”
“這都是舊賬了!”
鯨夫不耐煩的打斷了大諫的話語:
“陽虎去往晉國,已然數載,此時再提這些陳年舊事,與現下何益呢?”
大諫苦笑,他知道這個時候,眾人必然是焦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