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的帶領下,田憑找到了計隱藏的金庫所在。
卻原來,這一個屯堡里面,有著一個假山,下面是暗室。
而入口所在,卻是在一邊的池塘旁邊。
只有掀開了看似是池塘護堤的一塊大半人高的石頭,才能找到了洞口。
察哭喪著臉,指著那個大石頭道:“掀翻了它,旁邊就是一個能夠爬進去的洞口,計貪墨的金子,都放在里面…”
田憑拍拍手,兩名軍卒上前,掀開了那個石頭,果然,石頭的側面墻壁上,是一個青磚修建起來的洞口,那洞口大約只有兩尺高,只能容忍一人爬進去的。
“藏得當真隱秘!”
田憑苦笑一聲。
“都是計的意思!”
這個時候,與自家兄弟榮華富貴不離不棄的察,卻是使勁按著還在滴血的斷指,滿臉諂媚:
“大夫,都是計的意思,他說將密室修建在池塘邊,最是不引人注意的,這基座,是特意設計的,那石頭看起來很大,但是,因為是鏤空的,所以也不重!”
“那你們打開容易,又是如何裝回去呢?”
田憑真的好奇了。
剛開兩個軍卒的確是不怎么費力氣,就掀飛了這個石頭,但是,要想再將它裝回去,可就難了!
畢竟,兩個士卒能夠將石頭掀翻,可不代表就能夠將這石頭抬起來的!
田憑看著石頭跌落水塘,露出了帶著微微凹陷的基座,真的好奇了。
他皺眉道:“這石頭這么大,重量自然不小,你們每次裝入了金子,又是如何才能堵上?”
察苦笑一聲:“大夫不知,石頭跌落在池塘里面,重量要輕了很多的,是以,兩個人,借著池水的浮力,很輕松就能將它再次堵上去…”
田憑沖著兩個軍卒使了個眼色,那兩人跳入水中,找到了池塘里的大石頭。
果然,借著池水的浮力,這石頭被他們輕松的就抬出了水面,只是…
察指點道:“石頭的一端有一個臺階一樣的東西,將那臺階勾在基座上,然后另一頭使勁,就能翻過來了…”
軍卒本來直接想將石頭抬起來的,但是,這玩意實在是太重了,是以,他們能夠將石頭露出了水面,卻是不能完全離開水池的!
按照察的指點,先用呈現臺階的那一頭勾住了基座之后,一使勁,這石頭,就再次嚴嚴實實的坐回了基座上,擋住了洞口!
察諂媚道:“大夫你看,計每次藏金子的時候,都是讓我和他一起的,從來不曾假手于人,是以,整個屯堡里,只有我一人知道這個秘密呢!”
“若不是找到了你,孤當真不容易找到了這里!”
田憑嘆息一聲:
“你說你們放著這等聰慧不去走了正路,反倒是想要走出一條歪門邪道來…”
他搖頭嘆息,何苦來哉!
軍卒們再一次掀翻了石頭,田憑的護衛頭子,天氏旁支子弟田林打著火把率先進入了地窖。
不多時,他再次返了出來。
“憑仲父,這個地道,初極狹,復行數步漸開闊,及底,足能容納數十人!”
他感慨道:“憑仲父,這下面就是一座大殿啊!”
眾人跟著田林,再次鉆了進去,果然,這地底下,當真是用青磚修建了一座占地甚廣的房子,怕是橫豎超過了四丈!
只見兩邊堆滿了箱子,隨手打開一個,里面都是金光燦燦的金子!
一枚枚金燦燦的刀幣,整齊的碼放在箱子里。
甚至,那最下面的金子,甚至因為潮濕而生銹了,散發著淡淡的紫紅色。
這是因為金幣不純,含有的鐵質氧化之后,形成的薄膜…
只要拿火烤了,這些金子,便會恢復了本來的顏色…
軍卒們一箱箱的將金子全部抬了出來,粗略一估計,這些金子怕是超過了兩萬金之多!
加上官獬和屯堡明面上的財產,這計——一個小小的縣大夫,竟然貪污了超過三萬金之巨!
田憑的手都顫抖起來!
他血紅著眼睛,鼻息里噴吐著粗氣…
作為田家第二代,雖然田憑不是絕對的核心,但,卻是大宗里面的族老。
田家開支有多大,他心知肚明。
為了讓齊國的黎民能夠活下去,田氏不停地拿自己的所得,來接濟百姓們!
田家在各個卒邑,都開設有放貸點。
這個時候,八出十三歸,是各個世家們慣用的招數。
(據馬非百先生的考證,齊國借貸的利率分為四種“鐘也一鐘”,“中伯伍也”,“中鐘五釜”,“中伯二十”。
也就是百分百的利率,百分之五十的利率,和百分之二十的利率。)
田家卻一反常態,雖然也收取利息,但是采用了大斗出小斗進的政策。
黎民們來田家借貸,他們會使用田家自己的進制,五升一豆(斗)貸給他們,而黎民們還貸的時候,則是按照四升一豆,來收取的。
齊國公量是四進制,四升為一斗,四斗為一區,四區為一釜,十釜為一鐘。
到了田家這里,卻是五進制,既五升一斗,五斗一區,四區一釜,十釜一鐘。
百姓借了公室一釜,等到來年歸還的時候,需要還的就是:
四乘四乘四加上利息,也就是一百二十八升。
而借貸田氏糧食的時候,因為使用的是五進制,是以,一釜就是四乘五乘五,一百升糧食。
而還貸等到時候,則是按照公制來收取,就算是加上了利息,也才七十六點八升。
換句話,田氏每借貸出去一釜糧食,凈虧損23.2升糧食!
這不是23.2升糧食,而是田家給予天下黎民活下去的機會啊!
雖然田氏在黎民們口中的威望很高,甚至就連大野澤的盜跖屬眾,都感激田氏。
但是,這巨大的虧空,卻是需要從田氏收入里面補貼的!
這是一個龐大的無底洞!
因此,當田憑看到阿城大夫竟然貪墨了三萬金的時候,當即眼睛都是紅了!
“田林!”
田憑的胸膛起伏著…
“你負責這里,我這就進城!”
等田白回到公館之后,田憑已經回來了,一見到田白,他當即道:“白,你所料果然不錯,那計當真是一個大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