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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退耿鯤,寶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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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天崖,雙杉坪。

  那雙株古杉樹依舊鐵干撐空,雄奇偉秀,直似兩幢極大華蓋一般,蔭被掩映著一座小寺廟。

  站在幾里開外,隱隱地可望見寺廟的一段紅墻,更是可聽聞到廟中有鐘魚梵唄之聲隨風吹送,仿佛是廟中人正在作晚課一般。

  有一名紫衣女子自遠處走來,她腳下不過只是邁了一兩步,便將兩三里的路一舉邁過,行抵到廟前。

  此座小寺廟雖然看起來并不太大,但是松竹森秀,門對孤峰,更有清溪流經,流波近岸,種滿白蓮,荷香沁鼻,令得此處景色更為幽麗。

  紫衣女子見狀,心想:“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昔日的貧瘠之地,自師伯來后,倒是變得靈秀了起來。”

  她抬起玉手,正欲輕叩那兩扇廟門之時,廟門自開,走出一個滿臉銀髯,相貌清秀,身穿麻衣的老和尚。

  紫衣女子見老和尚左手持著念珠,右手掐著法訣,緩緩走出,一經相見,還未及開口說話,先是把他的右手一揚,立有一股旃檀香風朝自身拂面而過。

  緊跟著,便聽見老和尚笑道:“你師命你前來之意,我已知曉,無須多言。如今劫數將臨,你師尊距離飛升不遠,你又有夙孽在身,極易會被妖人所利用。你且好生在此處暫隨我修禪,待到時日一到,自可離去。”

  紫衣女子聞言,連忙作揖行禮,口中一番稱謝后,便念了一聲佛號,也不再多言,隨即移步,同老和尚走入那座小寺廟之中。

  等到她走入廟門之后,其身后便有金光一閃,廟門忽閉,古杉樹下的小寺廟倏地不見蹤影,只留下那雙株古杉樹迎風而動,枝葉發出希希沙沙的聲音。

  這名紫衣女子,正是金針圣母之女,紀寧昔日所收記名弟子施龍姑。

  因她自身夙孽深重,極易壞了心性,紀寧又功行圓滿,飛升在即,力有不逮之下,于是將她托付于黃川老和尚,想要借由其的無上佛法,助施龍姑化解夙孽,以謀成道。

  南海,迎仙島。

  先是東南方暗云之中飛來一片紅云,裹著萬點火星,其疾如電,不過一個晃眼的功夫,便已鄰近迎仙島附近海域。

  島上的楊鯉察覺到動靜,走出半步多客棧一看,立時認出那團紅云乃是昔年曾進犯紫云宮,被宮主等人施法擊退的南海著名妖仙翼人耿鯤遁光所化。

  他情知自身不是耿鯤敵手,便慌不迭地往客棧中跑了回去,欲借宮主紀寧在迎仙島上所布的禁法和埋伏的法寶暫為抵御。

  不料楊鯉還未返回客棧,西南方又有動靜聲響。

  有一道朱虹由極遠處劃空而來,來勢神速,猛惡已極。

  其聲才入耳,晃眼便飛近。

  當楊鯉以為那道朱虹亦是來犯妖人,心中大驚之時,便見那道朱虹后來居上,當先飛到迎仙島上空,與耿鯤所化的紅云遙空相隔,大約百十里路。

  光斂處,現出一個姿容極美的少女,青衣赤足,手持葫蘆,嘴角含笑,對著耿鯤所化的紅云道:“耿鯤道友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那團夾著風雷之聲的紅云中,脅生雙翼的翼道人耿鯤倏地現出身形,伸出他那一雙似火般紅的手臂,指著那青衣少女罵道:“你是何人?是何身份?也膽敢稱你道爺為道友,阻我去路?今日如若不說出理來,道爺叫你難逃公道!”

  青衣少女聞言,也不著惱,反倒是抿嘴一笑,答道:“我是何人何身份,道友一看便知。”

  說罷,她把手一伸,對著翼道人耿鯤一指,便有一道長有百丈的朱虹立時沖霄而起,似是流星飛馳般,朝翼道人耿鯤迎面直射過去。

  翼道人耿鯤自恃太高,輕敵過甚,心目中除了對紀寧還有一二分顧忌之外,對于這個擋在面前的年紀不大,且不知名的青衣少女,哪里放在眼下,只顧說話逞威,并未施法動手。

  見青衣少女伸手一指,手發朱虹,往自身迎面飛來,耿鯤見狀,微微笑道:“微末伎倆,也敢在道爺面前來賣弄!”

  說時,他肩上的兩翅微展,翅尖上射出兩道赤紅如火的光華,將那道朱虹敵住。

  這兩道赤紅如火的光華本是耿鯤仗著天賦本能,配合兩翅上面的長短羽毛,修煉數百年,方才練成的法寶。

  不論仙凡遇上,為其打中,不死必傷,端的厲害非常,兇毒無比。

  耿鯤自付自身的法寶一出,當今世上除了有限的幾件純陽至寶之外,余下的法寶、飛劍均難抵敵。

  他滿擬敵人飛劍必定不敵自身法寶,不死亦是必帶重傷,不料只一經照面,便覺敵人飛劍光華勢盛,壓迫不支。

  那兩道赤紅如火的光華如同遇見克星一般,被那道經天朱虹迎著只是一絞,隨即一聲爆音,赤紅光華便紛紛散如殘雪。

  翼道人耿鯤見狀,不由大吃一驚,猛然想起面前的經天朱虹正是自身的對頭克星南明離火劍,方料要糟。

  只因翼道人耿鯤兇橫已慣,不甘就此敗逃,壞了自身的威名,仍想試為抵敵。

  就在這個微一遲疑之際,翼道人耿鯤猛然瞥見青衣少女將手中的葫蘆掀開葫蓋,立有一道青光激射而出,飛到空中,倏地一張,化作一片薄薄一層,色如淡煙,似是霧毅冰綃般的大網,便要朝自身包沒上來。

  那網才一現出,耿鯤識得此寶乃是如意水煙羅,正是他的對頭克星。

  他情知如意水煙羅一出,又有南明離火劍所化的經天朱虹電舞虹飛環攻上來,自身此行不能就此全身而退,于是忙把自身苦煉多年,最近方才得煉成的一粒內丹火珠噴將出來,化作一團足有十余丈大小的火球,將網口略微撐住,使其無法合攏。

  緊跟著耿鯤怪吼一聲,身形一晃,縮小了十之七八,似是彈丸一般,由網隙中飛逃出去,尤為神速,楊鯉由下仰望,都未曾看見他是如何逃出去的。

  青衣少女隨即呼叱道:“今日群邪齊犯紫云宮,本是定數,我原不愿多管,唯恐壞了宮中人的仙業。不過你這個扁毛妖孽,本不在此處應劫的群邪名單之中。你受了許飛娘的蠱惑,想要趁紫云宮主不在之際作亂,我豈能容你壞我大事。因你今日惡貫未滿,故而本宮方才特地網開一面,不然,你又怎能在我手中逃走?”

  說時,她伸手一指,如意水煙羅所化的大網便宛若風卷殘云般由外而內,往里反兜上去,將那團火球包沒,火光立滅,化為一粒赤紅如玉、晶瑩剔透的圓珠,落在網內。

  耿鯤本是見自身形勢萬分危急,只有拼舍損耗元氣,用自身那一粒內丹元珠將如意水煙羅暫時擋住,等到他運用玄功,化身逃走后,再行施法收回。

  一見此番情形,耿鯤立時明白了面前這個青衣少女的身份,嚇了一個亡魂皆冒,忙乘著其收回如意水煙羅之際,慌不迭地施展玄功,飛身遁走。

  青衣少女手中把玩著那粒赤紅如玉、晶瑩剔透的圓珠,見耿鯤化為一片似是彗星般的火云,橫空逝去,其疾如電,不過瞬息,蹤跡已杳,只能微微一笑,仍停在原地,未有其余動作。

  這個青衣少女正是紀寧。

  紀寧將足一跺,降下遁光,飛到楊鯉的身前,將手中的那粒圓珠向他的手里一塞,然后笑道:“此物乃是耿鯤苦煉多年,近期方才功成煉就的一粒內丹火珠,甚是珍稀。不過,此寶我留之無用,你既有緣目睹,便賜予你防身。”

  楊鯉原是站在半步多客棧門前觀戰,在下方見紀寧連用兩件紫云宮至寶,心中一動,對紀寧的身份已是有所察覺。

  他聽聞此言,連忙伸出雙手,將那粒內丹火珠接住,又急忙行禮拜謝。

  紀寧擺了擺手,示意其無須多禮,抬起一雙星眸望向不遠處的延光亭,見亭內那光華亂閃,隨時變幻,連慧眼都看它不真的神沙甬道,不由呢喃道:“算一算時辰,伏魔塔也該破了,谷辰要重現人間,不知到時…”

  紫云宮,鳳棲山。

  伏魔塔上空有二十四點銀色光華宛似二十四顆碗大的流星在空中飛舞。

  此乃甄氏兄弟二人先前的師父天游子所傳的鎮山之寶——用十余對千年虎鯊雙目煉成的魚龍幻光球,甚是厲害。

  甄艮掐訣一指,懸空在空中的魚龍幻光球立時往伏魔塔飛去,及至與伏魔塔一接觸,倏地變幻了顏色,星光大如笆斗,輝映中天,將鳳棲山上伏魔塔周遭的一片仙景照的彩霞紛披,瞬息千變,浮光耀金,流芒四射。

  龍力子見狀,暗道不好,剛把手伸出法寶囊中,正要有所動作之時,忽聽身旁有人傳音說道:“莫要出手,任他攻塔破禁。”

  他頓時認出傳音之人正是宮主紀寧門下二弟子二鳳,轉念一想,便知甄艮此舉恰好合了二鳳心意,遂假意裝作因此心神疏懈,劍光已被甄兌壓得光芒大減。

  緊接著,龍力子將手一招,隨即身劍相合,往伏魔塔那邊退走,誘敵深入。

  隱身在旁的二鳳見狀,暗付道:“孺子可教也。”

  初鳳在黃晶殿內察覺到自身特地給妖人進犯伏魔塔所留的入口有所動靜,遂忙喚二鳳趕來,伺機而動。

  二鳳一到,便見龍力子隱身在側,直至那甄氏兄弟二人及神行頭陀法勝遠離地面后,方才將禁法發動,然后從其身后飛出。

  一經照面,龍力子立將自身飛劍化作一道青光朝甄氏兄弟二人身上飛去,除此之外,并無其他動作。

  甄氏兄弟中的甄兌雖然掛念伏魔塔中的父親,不過到底是天賦異稟之人,耳聰目明,立時察覺到身后的動靜,轉頭一看,見劍光迎面飛來,便大喊一聲:“來得好!”

  他伸手一指,也將自身的飛劍化作一道青光飛起,將龍力子的劍光敵住。

  甄艮唯恐乃弟吃虧,一面亦將自身劍光飛起,助陣甄兌,一面趁機從法寶囊內取出師父所傳的鎮山之寶“魚龍幻光球”,一經脫手,便是化作二十四點銀色光華,朝伏魔塔處飛去。

  魚龍幻光球只是在伏魔塔塔身上連連幾繞,伏魔塔上的金光連閃了幾下,塔頂的鎮塔寶珠立時破碎,化作一道七色霞光沖霄而起,然后伏魔塔便似是沙塔遇水一般,轟炸而倒。

  二鳳望著那道沖霄的七色霞光,又見伏魔塔倒之處,有一團團的黑影飛舞而出,立時彌漫上下四方,笑道:“伏魔塔倒,谷辰現世,群仙劫起,紫云宮破。今日便是我姐妹三人了結夙因的成道之日。”

  說罷,她嘴角含笑,臉上卻是神情淡漠,右手虛握,似是手提著一柄虛無縹緲的飛劍一般,遙空指著塔倒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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