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重新洗漱完畢的陸采薇從后院中走了出來。
一襲還未干的如瀑長發隨意的散落在身后,換上了一襲嶄新的白衣。
還依舊是少女的芳華年齡,膚色也與在外游歷許久的葉無憂有了明顯分叉,膚如凝脂,肌膚仿若吹彈可破。
葉無憂目光望去。
然后就再沒有移開。
劉瞎子此刻輕咳一聲,大聲道。
“干了。”
這才把葉無憂的目光拉了回來,隨即舉起酒杯與劉瞎子一飲而盡。
陸采薇雖然也注意到了葉無憂的目光,但神色倒是并無什么不適,而是坐在了一旁,端起飯吃了起來。
高品武者確實可以很長時間不吃飯,但總歸還是要吃點的。
葉無憂此刻揉了揉自己眉心,搖了搖頭,體內內力流轉,整個人清醒了幾分。
方才他盯著陸采薇看,還真不能怪他。
一方面,是誰叫自己師妹長的那么好看,不看白不看。
另一方面,是陸采薇去洗漱的這段時間里,葉無憂已經與劉瞎子兩個人對飲了不少酒,方才有些醉眼朦朧。
多少葉無憂沒去算,但估摸著,一個人將近有一斤下肚了吧?
劉瞎子不愧是嗜酒如命的酒鬼,除了剛開始的那幾日不太適應每日宿醉之后,接下來的酒量就愈發增多,
現如今,一斤這種白酒已經是難不倒他了。
葉無憂卻是有點吃不消了,好在武者可以動用內力,雖說不能比出酒精,但也能讓自己清醒不少。
清醒過來的葉無憂輕咳幾聲,看了看正在小口努力扒飯的師妹一眼,似乎是想維護一下方才的事情,努力保持身為師兄的尊嚴。
他開口道。
“師妹啊,你這次閉關情況如何了?莫非是又要突破了么?”
葉無憂的言語中帶著關切,也帶著一股酒氣味。
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也很正常,關切之于還體現了幾分對于自己師妹的期待,以及隱隱的夸贊。
然而陸采薇的眼中卻是頓了一頓,沒有說話,而是快速扒了幾口飯。
“咳咳咳。”
陸采薇被嗆到了。
葉無憂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對方脊背,無奈道。
“急啥,慢點吃,眼下先將就著,晚上師兄親自下廚做飯。“
陸采薇這才點了點頭,隨即輕聲道。
“應該差不多了吧。”
葉無憂的眼中露出一絲驚喜和欣慰。
果然,雖然這一次閉關陸采薇并沒有突破,還是白虹境界,但既然對方這樣說了,那想來離突破也不遠了。
一旁的劉瞎子嘖嘖稱奇。
葉無憂想了想,對陸采薇說道。
“過些日子我為你尋一把好些的劍來,可惜我這臨淵劍你不喜歡,不然就給你了。”
陸采薇只是輕嗯了一聲,面色平淡。
葉無憂盯著陸采薇看了半響,忽的嘆了口氣,語氣之間有些疑惑道。
“有心事?”
葉無憂總覺得,自己師妹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但他又說不上來。
難道自己半年不見,變化這么大么?
然而陸采薇只是微微抬頭,白了他一眼,隨即語氣有些輕佻道。
“師傅以前和我說過,叫我不要跟喝醉的男人亂說話。”
葉無憂此刻的心情有些…
那是一段葉無憂不愿意回憶的往事。
沉默半響后,他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喊道。
“可那時候獨孤玄他也喝了酒啊!”
是的,那還是一個晚上,十三歲的葉無憂練了三年劍,陸采薇才剛來兩年。
然后獨孤玄獨自一人喝酒喝的悶了,就拉著葉無憂喝了起來。
是的,教十三歲的孩子喝酒,當然葉無憂也不是孩子。
那時候的葉無憂想著跟獨孤玄作對,心想小爺我當年也是一斤白酒的男人,這個世界的酒水我千杯不倒不在話下,喝死你個獨孤老兒。
然后他失算了。
盡管意識記憶都在,但身體對于酒精的適應程度,卻是全新的開始。
于是,那一夜的葉無憂喝醉了,而且醉的很徹底。
事后據獨孤玄說,那時的自己先是跳到水缸里,然后爬出來在院子里發了瘋似的奔跑。
一邊跑還一遍脫衣服,口中還大喊著某些他們聽不明白意思的話語。
當葉無憂黑著臉問起說了什么時,獨孤玄是憋著笑著說的。
“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死亡如風,常伴吾身,哈撒ki。”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且看我佛怒火蓮。”
“曹賊,拿命來…”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很多,葉無憂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當初竟然說了這么多胡話。
而且還全被陸采薇給看到了。
他已經將這件事強迫自己忘卻,但如今被陸采薇說起,卻是讓葉無憂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鉆進去。
“你再笑。”
葉無憂一臉裝怒道,似乎想要恐嚇對方來維護自己最后的尊嚴。
然而陸采薇的眼睛微微瞇起,身子輕輕伏在桌面上,嘴角勾勒出一絲好看的弧度,像一只貓兒一般輕笑道。
“那又如何?你又打不過我。“
葉無憂張了張嘴,卻是再沒了話說。
陸采薇此刻一臉得意神色,眼中帶笑的看著葉無憂模樣,很是開心的樣子。
葉無憂只是悶著頭不說話,但眉宇之間還是露出了一絲坦然。
這樣看來,自己師妹至少沒事。
沒事就好。
劉瞎子此刻沒有參與兩人的話題,而是自顧自的喝酒,時不時夾一顆花生米,就那么獨酌。
但他的目光,卻是一直在兩人身上流轉。
真好啊。
就如同當年的自己一般。
世人只知道他叫劉瘋子,卻鮮有人知道,他為何被稱作劉瘋子。
劉楓沒有宗門,但卻有師門。
那時他本是棄嬰而已,被師傅撿到帶了回去。
師傅他老人家修為也不高,不過四品而已,是這西蜀江湖中萬千劍客中的普通一員。
師傅有個與自己差不多大歲數的女兒,一同養大,一同學劍,一同成長。
就如同眼前這兩個小子一樣。
可惜,自己那倒霉師傅,沒有獨孤玄那運氣,師傅的女兒也沒有那運氣。
劉瞎子此刻飲盡了最后一口酒,隨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