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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名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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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館陶縣以南。

  當大名府首將王定帶著四個營“兩千兵”,磨磨蹭蹭走到館陶縣城約莫四里地時,同軍三師李逵部突然從東面殺來。

  王定還算鎮定,一面組織援軍背城列陣緩緩后退,一面令城中守軍速開城門接引守軍。

  可惜,這種常規戰術顯然無法應對“非常規”的同軍。

  為了快速穿插,李逵只帶來了三個戰營,攜帶六門營屬輕炮,即便是如此單薄火力,接陣后的一輪轟擊就讓大名府援軍當場崩潰。

  “安全”的館陶縣城近在咫尺,潰軍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趕緊入城躲避。

  而之前周瑾的“堅守戰術”,又使得館陶守軍士氣跌至底點,被其人驅使出城接應援軍的官兵本就一百個不愿,結果出城僅里許就遭到潰軍的沖擊,當即也亂了套。

  初時還有指揮使試圖約束部伍,喝令潰兵停下并返身列陣,然后整體保持陣型緩慢撤入城中。

  但之前的炮擊中,援軍帶隊將領王定好巧不巧被一發炮彈砸爆了頭,當場就死透了,正是將官的恐怖死相讓大名援軍當場崩潰。

  沒了將官又被恐懼支配的士兵哪里還能約束得住?

  慌亂逃命的潰兵不管不顧,直沖救援本方的守軍軍陣而來。

  出城接應的指揮使正猶豫要不要下令射殺這些潰兵,驚恐的潰兵卻先發制人,將與同軍戰前上弦卻沒來得及射出的箭矢傾瀉到擋道者身上。

  兩批宋軍自相殘殺又迅即崩潰的“驚人”表現,讓追擊潰軍的同軍將士大開眼界。

  而館陶城墻上目睹這一幕的守軍更是當場崩潰,未待兇神惡煞的同軍將士靠近,便徑自拋棄兵甲,跑下城墻,躲進城內民宅之中。

  “他娘的!晦氣,打的是甚鳥仗!”

  預定的圍城打援變成了援軍和城池一起崩潰,李逵也是郁悶至極,但館陶城中秩序已經大亂,到了這個時候,不進城也得進城了。

  次日,徐澤率主力趕到館陶。

  城中秩序已經基本恢復,躲藏起來的宋軍散兵也盡皆被清除出來并登記造冊。

  對宋軍的拉胯表現,徐澤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半點煩躁。

  其人甚至在安排張雷獻身說法,對冠氏、館陶兩縣俘虜開展同舟社政策宣傳后,又親自對他們進行“武人榮譽觀”教育。

  這些被禁軍壞風氣嚴重污染的丘八當然聽不懂什么“榮譽、責任、國家”之類的高調理論,徐澤也不會講這些不接地氣的大話。

  當兵吃糧,是單純“賣命”,還是有更高的責任?

  若是大宋遭受北虜侵略,誰來保護你們的父母和妻兒?

  同樣是人,為啥你們就不能直面同軍,像個爺們一樣干一場?

  用這些最粗魯的武夫都能聽懂的簡單問題,直擊降軍官兵的靈魂。

  倒不是因為朝廷兵馬遲遲未至而讓徐澤閑得慌,拿這些俘虜尋優越感,他還沒這么無聊。

  此戰之后,河北東路將有大批的舊軍隊要改造。

  這項工作并不一定要等到戰后再進行,趁著戰時,將思想改造和心理戰結合起來,效果會更好。

  稀里糊涂敗了不會讓人絕望,絕望的是知道差距在哪里卻仍然無法比拼的失敗。

  而大名城中,人心也已經不穩了。

  王定帶兵增援館陶縣后一直沒有消息傳回,大名府城內各種謠言滿天飛,兵馬都監聞達只得親自坐鎮營中,調度兵馬以防意外。

知府梁子美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年老體衰,經不起戰事折騰,卻是大名城軍民的主心骨,非緊急情況,聞達不敢打擾梁相公,大小事都得他自己擔著。

  朝廷的大軍一直沒有動靜,以城中的有限兵力注定打不贏這一仗,其人本就有些上火,偏偏一眾部將還不讓他省心。

  “都監,要不要派探子到館陶看下情況?”

  聞達扭頭,語氣生硬地對這建言的部將回道:

  “你想了解啥情況?館陶要是丟了,你是能帶兵收回來,還是趕緊逃跑?”

  那部將被聞達之言所懟,結結巴巴地道:

  “末,末將,末將怎敢?”

  “好了。”

  聞達也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大戰將起,守城全靠這幫部下賣命,他可不敢真傷了他們的心。

  “賊軍勢大,當避其鋒芒,我們的任務是守好大名城不丟,勿要節外生枝,其他的事,還是等朝廷大軍到了再說吧。”

  大名城中人心浮動之時,朝廷大軍的消息終于送來。

  太師、涇河公童貫(因平滅方臘之亂有功,天子加童貫為太師)親率二十萬大軍北上平滅賊亂,前鋒統制王稟部三萬兵馬已過開德府衛南縣。

  聞達親自跑到知府官衙,將這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告知梁子美相公。

  “嗯,知道了。”

  老知府依然是一副云淡風輕,萬事不慌的形象。

  “來了就好啊,早點打完仗,春耕還趕得上。”

  聞達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接了句“相公說的是。”

  梁子美當然看出了聞達的言不由衷,眼角斜上翻。

  “別看徐澤鬧得歡,河北東路是啥地方?百姓終究是要吃飯的,給不了飯吃,再能折騰也沒用。”

  “相公,說的是!”

  “什么聲音?”

  梁子美年齡雖老,卻仍是耳聰目明,聽到城外似有歌聲傳來。

  很快就有報信的軍士為梁知府、聞都監解了困惑。

  “報——相公、都監,周副將回來了!”

  周副將即是館陶守將周瑾,其人“回來了”,也就是說館陶縣丟了,可這歌聲又是怎么回事?

  聞達與梁竫攙扶著梁子美上了城墻,就見到六千余宋軍俘虜正在城門外整齊的列著陣,除了沒著甲攜兵,就如同接受檢閱的京營禁軍一般。

  這次的人少了很多,又是黃河都沒有解凍的早春,徐澤沒讓俘虜脫掉御寒的衣服,比起前年彭城送俘的震撼效果差了不少。

  當然,“護送”俘虜回來的張雷才會如此想,其人前年在利國監送走被俘的西軍同袍,現在又送大名府敗軍,心中頗多感慨。

  但對于從沒有見過彭城盛況的大名府官兵來說,效果還是很好的。

  “好了,梁相公在看你們呢,再唱一遍。君不見,開始——”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云!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這曲兒不錯!”

  城門樓上,梁子美手扶墻垛,看著城下賣力唱歌的宋軍。

  “很不錯!知恥而后勇,軍心可用啊!待他們回城了,定要教會其他將士。”

  聞達望著俘虜陣后正轉身有序離開的同軍隊伍,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相公說的是。”

  帶隊返回館陶的張雷也想著心思,暗自嘀咕:

  “多好的一首曲子,浪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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