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建教導營,需要協調和準備的事很頗多。
張紹受領任務后,就立即起身,去準備擬定方案了,屋內只剩梁義一人留下。
“不辭(梁義表字),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同舟社到目前為止,只有王四(字不凡)、熊蒙(字不昧)和梁義三人,得了徐澤親自賜的表字。
梁義雖然為人低調,卻是個極明事理的人。
其人非常清楚自己的在徐澤心中的份量,見社首如此慎重,就知道肯定是大事。
“社首盡管直言,義字‘不辭’,就是要為社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徐澤暗道自己想多了,反搞得梁義如此鄭重其事。
“史進回來后,海東郡尉之職一直空缺,我想讓你接任,有沒有什么意見?”
梁義不假思索地道:“什么時候走?”
徐澤很滿意梁義的反應,道:“不急,預計在一個月以后,之罘灣這邊還有些事,處理完了再說。”
“我師父很快也要回來,趙永裔接第二任郡守,他的主要任務是搭建海東民政體系,讓海東走上良性發展軌道。”
“你將是第三任郡守,在你手里,海東可能會發展成為數以十萬計人口的大郡,你的責任很重,三五年不會回來,去的時候,把家人都帶上。”
“需要哪些部屬協助你開展工作,這段時間也可以謀劃了,走之前列個名單給我。”
梁義嚴肅答道:“明白!”
梁義、熊蒙和王四,都是徐澤一手培養起來的“小嘍羅”。
三人不僅回報徐澤以忠誠,一切行動都以社首的需要為需要。
而且學習也極為勤奮,成長很快,甚至超過了大部分的“好漢”。
都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人才,能夠托付后背的心腹兄弟。
比如奪取遼國蘇州的跨海之戰,是歷史性的對遼“首戰”,同舟社其余人都搶著上。
只有梁義主動要求留守,不讓社首為選人而為難。
徐澤自然不會讓這位明理持重,一直為自己默默穩定后方的老兄弟吃虧。
海東郡經過幾年的開發,已經頗具規模,編戶人口加上羈縻的部落,有好幾萬。
隨著江南花石綱之役愈演愈烈,渡海求生的百姓越來越多,海東郡的編戶人口遲早要超過十萬。
海東遲早要再設縣置官,將成為一個真正的“郡”。
屆時,梁義這個郡守的含金量,會比趙遹現在這個長史還要足很多。
當然,徐澤安排梁義去海東,也有替換王進、周畀、倪云等人回來的考量。
畢竟,每個人的能力大小和方向還是有差別的。
梁義持重,執行力強,善于防守,但指揮大軍協同作戰的能力和經驗,還是要比王進差不少。
而之罘灣的太平無事只是暫時的假象,沒有哪個皇帝會容忍一個地方,出現官府之外的第二官府。
朝廷遲早會針對、打壓,甚至出兵強行解決“登州第二將”問題。
而遼國這邊的戰略發展,已經脫離了徐澤最初制定的方案。
他最初的設想是在蘇州打下一塊飛地,而后高筑墻緩稱王,扇陰風點鬼火,不斷跳動遼、金狗咬狗。
同舟社則誰弱就幫誰,讓他們一直下去,打出狗腦子為止。
結果,因為高永昌叛亂,入手遼國蘇州的機會,提前很長一截時間出現了。
一旦入了這個局,想要再置身事外已然不可能,徐澤預感到,同舟社在遼東南的布局將逐漸脫離自己最初的設想。
隨著同舟社在遼東的不斷發展,形勢將會越來越復雜,死守著最初的計劃很不現實,也會導致很多寶貴的機會白白流失。
而因為宗澤跳出來這么一鬧,登州亂了套,將同舟社帶入發展快車道。
相應的,也會更早的引來朝廷的關注。
若不想陷入宋、遼兩頭都忙亂的情況,登州就必須留一個防守和開拓能力都具備的將帥之才。
最合適的人選其實是趙遹,但在同舟社未公開舉旗造反以前,讓他這個大宋的“忠貞之臣”在登州公開露面,確實太強人所難了。
考慮了很久,徐澤才決定讓梁義換王進回來。
徐澤繼續交代道:“之罘灣這邊,你走之前,留守營的訓練不能有絲毫放松。”
決定奪取遼國蘇州的計劃后,徐澤就安排梁義開始著手軍隊的擴編事宜。
目前,已經以第二營為基礎,補充工程營和部分優秀保丁,組建了三個留守營,對外宣稱四個營。
徐澤道:“留守營的訓練目標,以遭受官府突襲防守并反擊為背景,第一將幾處禁軍駐地的情況都要心中有數,確保可以隨時對彼處發動夜戰突襲。”
“明白!”
正常情況下,實力懸殊且分散駐扎的登州第一將絕不敢主動招惹同舟社的兵馬。
而其余路、州的禁軍要想遠程奔襲登州,也逃不過同舟社的耳目。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世上從不缺乏利令智昏鋌而走險之輩,有備無患總是無錯的。
遼蘇州距離之罘灣很近,就算登州之罘灣有事,帶傳信和集結,只要堅持兩日時間,徐澤就可率大軍回身反擊。
但梁義更希望留守營能守好之罘灣,讓社首安心在遼國拓展,不會因為登州的事而導致遼國的布局前功盡棄。
哪怕很快就要到海東郡任職,他仍是從登州的長久安定思考問題——畢竟,同舟社的發展,是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的共同事業。
梁義問:“要不要提前接管文登、牟平兩縣的城防?”
去年底徐澤貼著縣城“演練”后,文登和牟平的兩個知縣都明智的選擇了合作。
今年,隨著共建會逐步鋪開,兩縣官府實際上已經被架空。
徐澤道:“不用,集中力量在重點方向,文登、牟平已經不能對之罘灣構成威脅了。”
“縣城人多嘴雜,拿下來就是公開做反,平白惹朝廷關注,還要分散我們的兵力。”
“蓬萊縣城是州治,駐軍多,暫時不能動,但閻家口和乳山兩處寨子可以動一動了,我讓時遷派一個都配合你,解決了這兩個寨子,你就去海東。”
閻家口寨和乳山寨都在牟平縣乳山的對角位置,處于之罘灣東南方位。
鎖控入海的五龍河,還是從登州進攻萊州的戰略支點。
因五龍河入海口可以作為戰船登陸地點,向來有海賊和走私商販出沒其中。
為了防備遼國、高麗迂回登陸和海賊登岸,朝廷在此設置了兩個軍寨,駐有宣毅軍一個指揮。
徐澤在之罘灣建軍后,這兩個寨子正好可以和西北方位的蓬萊縣,對之罘灣形成夾擊之勢。
一旦開戰,必定是要第一時間拔除的。
彼處官兵曾經和同舟社有過矛盾,被教訓一頓后,消停了幾年,不排除其還會趁亂搞事的可能。
兩處駐軍的管理很差,不僅自己經營走私,還倒賣配發的軍械。
刀槍弩盾和甲胄,只要價錢合適,什么都賣,同舟社就從他們手中收了不少“好貨”。
也給同舟社下手提供了可乘之機,能在拿下蓬萊縣之前,不動聲色的剪除其羽翼當然更好。
“另外,以都為單位的拉練不要停,所有共建會覆蓋到村社都要走遍。”
“要讓官府和百姓習慣我們的存在,我們長期不露面,有些人反而會作出錯誤判斷。”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