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將作戰室。
大幅渤海灣地圖前,情報處處首王四正在介紹“橋頭”傳來的最新情報。
“遼國安復軍節度使司編制兵馬三千人,幾次調兵后,實力大減,三天前,又在橋頭的建議下,調走了五百戰力最強的渤海軍。”
“現在,安復軍遼人戰兵實有一千人,大略分駐四處。”
“其中,鎮東關有漢、奚兩族水師共六百人,來蘇縣有契丹騎兵兩百,懷化縣有漢兵一百,懷化縣南,向蓬萊延伸的海中一線上的四座島嶼上,共有守燧奚人一百。”
諸將聽情報中的敵軍如此稀少,而且還分散配置,想到即將出兵占領離開中原控制數百年的漢唐故土,個個摩拳擦掌,興奮不已。
魏定國卻是心中驚恐,去年底,被徐澤的威勢所懾,其人和單廷圭出于自家性命考慮,痛下殺手,狠心誘殺流放了各自手下的心腹軍士。
這以后,二人對上不能得到朝廷信仁,對下也無法再在兵士中拉幫結派,成了只有依靠徐澤才能在軍中立足的孤家寡人。
這才被徐澤納入嫡系,慢慢接觸到第二將的一些機密。
前些時日,泛海而來的十六艘大戰船和千余精銳兵卒,就已經讓魏定國和單廷圭震驚不已了,沒想到今天會議的主題更加恐怖。
徐正將竟然要以一將兵馬,渡海主動攻擊遼國的蘇州!大宋多少年沒人敢主動出擊遼國了?
而且,看這架勢,還不是騷擾戰,而是打下后就占領不走,他哪里來的底氣,怎么敢這樣做!!自己究竟是把命賣給了怎樣一個可怕的人啊?!
蘇州駐守遼軍的確少,但遼國又不比大宋,邊防軍本來就不多,他們靠的是一日千里,動輒聚集十余萬的騎兵,萬一被纏上怎么辦?
魏定國越想越怕,額頭已經滲出冷汗。
王四注意到了魏定國的異常,徐澤也早看到了,不在意地笑了笑,示意王四繼續。
王四指向地圖鎮東關位置,道:“蘇州周邊,最佳登陸地點在遼軍的水師營寨,懷化縣這兩處也可以登陸,但海岸水文不太清楚,要提前派船探查,登陸要慢很多。”
“還有一點需要提醒,橋頭傳回消息,蒲離卜已經在征召兩縣各大家族的私兵協助防務,具體數量還不清楚。”
王四退下。
李逵來到地圖前,他在毗舍耶國“一戰成名”,受到了徐澤的表揚,心氣正高,道:“打這么少點遼人,還要選什么登陸地點!要俺說,就直接打鎮東關,正面干趴遼狗,戰后才好收拾人心。”
阮小七有些犯愁,道:“把遼人堵在水寨里固然好,只是一旦交戰,敵我戰船難免會有損毀,終究是不合算。”
第二將軍力雖盛,但為了不引起朝廷過度關注,徐澤有意壓制了戰船數量和規模。
為了打好這一仗,還要調熊蒙和李俊助戰,阮小七一直惦記著鎮東關水師,早把他們的戰船當成了自己兜里的東西,一艘都不想放過,有了執念,考慮問題就難免患得患失。
張順補充道:“可是,若從懷化縣登陸,遼人提前駕船逃走,或是焚毀戰船怎么辦?”
水營不比陸營,沒船訓練都沒法開展,大宋水軍一個指揮編制是四百人,張順和阮小七統領實實在在的一千人,相對于普遍缺編的大宋禁軍來說,第二將水營完全可以編為三個指揮。
因為沒船,只能擠在一個半指揮編制的戰船上訓練,哥倆別提多憋屈,做夢都想著船。
徐澤見二人為了船都快魔怔了,敲桌子提醒道:“你們兩個別管船,此戰過后,水營有了更好的立足點,不僅要補充船,還要進一步擴編。現在就一門心思想好怎么打好這一仗!”
阮小七和張順對望一眼,趕緊藏下心里的小得意,齊道:“明白!”
徐澤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沒太在意。
吳用就有專門的奪船計劃,但為了調動下屬打仗的積極性,徐澤特意指示王四不用講出來。
史進在之罘待的時間很短,不太清楚兩國海面航道的具體情況,提出一個幾日都忽視了的問題。
“剛才不凡講到遼國在海中的四座島嶼上,設有烽燧,我們這么大的船隊過去,肯定早就被遼人發現了,想把他們的水師堵在營寨內,怕不容易吧?”
徐澤點點頭,答道:“從蓬萊刀魚寨出發,往北沿著島鏈走,要不了多遠就會被遼人發現,但我們不用走這條路線,張順,你給大郎比劃一下。”
張順在地圖上比劃了幾下,史進馬上就明白了。
這條航線其實在前年驅趕高藥師的商船后,就已經設計好了先航向高麗方向,再折轉向西,可以最大限度的達成突然襲擊。
梁義長期被徐澤委以“看家”重任,關心的問題和幾人不一樣,問道:“社首,需要出動多少兵馬?”
徐澤反問道:“你們覺得呢?”
這一戰的關鍵明顯是水戰,史進不太懂水戰沒發言,李逵也老實閉了嘴。
阮小七道:“若只是解決敵軍的水營,水營兩個指揮足夠了,控制住敵船后,水營還可以出三到四個都攻城。”
李逵不樂意了,瞪著眼道:“照你的意思,仗都讓你水營打完,俺們就看著是吧?”
去年,陸營在瀘南一戰名震天下,水營卻是又老老實實練了一年兵。
雖然水營成軍要比陸營更難,但一直以來,要么看著別人打仗,要么送別人去打仗,一直都沒機會施展,水營官兵早就憋著一股勁,就想上陣搏一搏了。
阮小七心里想說“也行”,嘴上卻不敢,他是知道徐澤最煩屬下有點本事就翹尾巴的,只有瞪了回去。
徐澤見魏定國情緒稍稍穩定下來,點名道:“定國,說下你的意見”。
“啊?卑職,卑職”
魏定國腦子一片空白,哪知道什么意見啊。
李逵見他這副慫樣就煩,轉過臉瞪魏定國。
魏定國打心底里怕徐澤,卻是不虛李逵這丑漢的,被他瞪得心里發毛,話便直接說了出來。
“卑職以為,對遼作戰,當用大兵,以揚我軍威!”
對付遼人,多用兵就對了,魏定國這句話又慫又廢。
徐澤不置可否,接著問:“你們的意見呢?”
梁義一直清楚自己的定位,說話直接得多,道:“我們戰船不足,出動人馬太多的話,就要征集很多商船,動靜太大,恐會驚動朝廷。”
“屬下的意見是,足量用兵即可,若需留守,義愿留。”
其余人左看看,右看看,都想上陣殺敵,若支持魏定國的意見,顯得膽慫怕遼人。
可若是不支持魏定國的意見,搞不好就沒機會上陣了,索性都不說話。
徐澤知道眾人的小心思,卻不挑明。
實話說,這一仗本方做的準備工作有些倉促,除了第二指揮,其余各指揮要么沒上過陣,要么人員有重大調整。
相對而言,吳用針對敵人的工作就扎實多了,手段齊出,使了不少陰招,敵人已經被瓦解得差不多了,其實根本用不了多少人。
魏定國雖然膽怯,但用對了一個關鍵詞“揚威”!
徐澤走到地圖前,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殺敵易,收遼人之心難,此戰要么不打,打就打下,并在蘇州徹底站穩腳跟!”
“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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