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解釋:“梁山到壽張縣城,路程幾十里,要經過好幾個村莊,水泊邊的漁戶雖多,但在本地皆無甚根基,正需要你這樣熟知鄉土人情的本地人才好經營。而且,魚賣得好了,洼西的這些漁戶才有錢交稅嘛。”
大宋雖然沒有極端到后來皇明的皇權不下鄉,但受限于時代和宗法傳統,鄉村自治程度還是比較高,各村之間為爭水爭林械斗之事時有發生,原著中晁蓋的托塔天王綽號,就是與鄰村爭奪鎮水石塔得名的。
社會治安環境如此,沒有跟腳的亡戶若是長期穿村過戶,經營賺錢買賣,肯定會引起一些村霸鄉豪的覬覦。
康仁腦子不笨,想了一會后,也就明白了徐澤的想法,康家莊人多勢眾,附近的村莊輕易不敢招惹,徐澤有理由給他這個賺錢的機會。當然,他也不敢因此待價而沽,以徐澤的手段,沒有他康仁,魚也照樣能賣出去。
“謝保正信任,小人一定盡心竭力做好這件事。”
徐澤接著說:“你只管每日辰時前收魚,然后送到壽張發賣,我收你六十文一斤,至于你在壽張如何經營,定多少售價我皆不管,多賣多得。”
康仁趕緊起身,解釋道:“實不敢欺瞞保正,六十五文只是俺隨口估略的價格,不同季節、不同魚的價格還會隨行漲跌,多半時間一般會比這個價格高。”
徐澤敲了下桌子,緩聲道:“無妨,均照此價。”
綜合這段時間打聽到的康家莊情報,徐澤決定把弓水魚生意交給康仁打理,本就是打算利用利益捆綁拉攏康仁,不求其能為己所用,只需要在康家莊打下暗樁就成。
以康善才的老謀深算,肯定不會放任康仁長期經營弓水魚,二者遲早爆發沖突,等到二人的矛盾加深,徐澤再扇陰風點鬼火,伺機解決掉康家莊這顆擋在梁山前的釘子。
沒想到康善才和康仁二人的矛盾竟然早就這么深,倒是意外之喜。
一旦確定了合作,就不能吃干抹凈。吃相難看的人,別人是不可能與你真心合作的,互惠互利才是長久之道,為了梁山的整體安全和下步發展考慮,徐澤自然不會為了這么一點小錢斤斤計較。
康仁已經在腦子里盤算開了,就算按六十五文一斤,每斤賺五文,扣掉城門稅,每日賣出一百斤就可賺四百多錢,要是每斤賺十文甚至更多,再賣出兩百、三百,要賺多少?
哎,魚又不是糧食,可不能堆在籮筐里挑,再說,幾十里路,自己這身板,也挑不動那么多啊。
徐澤看著康仁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在想著啥,輕咳一聲,道:“這是長久營生,莫要貪圖一時好處而做違背良心的事,也勿用為來回途中的運輸煩惱,我今日帶來了兩匹馬,借一匹與你,馬車你自備,每日運魚的同時,也幫我運些蘆編到縣里,返回時順便幫我帶些糧布之類的東西。”
梁山眼前一段時間內,很少用到馬,閑著也是閑著,借給康仁惠而不費,還使用康仁免費勞力運送蘆編、糧食等物資,可謂一舉多得。
“謝謝保正,小人一定把馬喂好,另外每日再付三十,不,五十文租金。”康仁不敢想運送物資還要報酬的事,因為梁山不缺人,別人完全可以不賞這碗飯給自己吃,雖然有些肉疼,但還是不敢太貪心。
徐澤擺擺手,說:“不必了,康家莊到水泊這段路太差,不通馬車,你拿點錢出來,雇請留在洼西的楊老實他們,作為每日給你轉運物資的報酬吧。”
“保正為小人考慮得這么全,小人一定竭力做好此營生,請保正放心。”事情基本談妥,康仁喜笑顏開。
徐澤暗自搖頭,才這么一點小錢的買賣,就忘了剛才的擔憂?
徐澤提醒康仁道:“康善才老謀深算,你也得多提防,其人如此刻薄,康家莊不服他的也應該不在少數,你日后賣魚賺了錢,不要顧著享受,盡量用來結交可以信賴的族人,萬一康善才對你有甚企圖,至少也有個通風報信的不是?若真有事,直接送家人來梁山便是。”
見徐澤終于承認帶人上了梁山,康仁反而松了一口氣,至少說明對方愿意信任自己,而且徐澤比自己還考慮得更周全,康仁徹底放心,指天畫地,只差把徐澤當成再生父母。
隨后,徐澤問了一些康家莊周邊的情況,夾雜著詢問了一些穆夯子的事情,得知那日康仁是在康家莊到水泊的半道上碰到穆夯子,徐澤不動聲色,又問了一些壽張縣章元的情況,然后交待了兩邊交貨地點、聯絡人員等具體細節,一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才返回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