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界空間上機規則第一條，如果產生恐慌心理，即刻下線，絕不拖延。幻夢界空間上機規則第二條，如果發現游戲場景出現不正常變化，游戲人物失去控制，即刻下線，絕不拖延。幻夢界空間上機規則第三條，如果產生幻覺幻世，即刻下線，絕不拖延…幻夢界空間上機規則第二十八條…”
五百個卡座，隨便坐哪兒都一樣。耿江岳挑了個和吧臺很近的位置坐下，然后就開始聽中年老男人，例行公事地給他講解上機須知。但只過了十來分鐘，耿江岳就聽得有點不耐煩，王天鵬自己也覺得氣氛好像有點不對頭。
在過去的十八年里，耿江岳沒來過這個地方之前，王天鵬一直都認為自己擔負著神圣的使命和職責。畢竟幻夢界空間人稱東華國“第一兇地”，要么不出事，一出事保準就是蒲鞋市封城的后果。而他作為一個軍銜比李太虎還高的將軍，單槍匹馬守在這里，日日夜夜都接受前來執行任務的各國高手的崇拜之情，人生簡直不要太有意義。
然而此時此刻，在耿江岳面前，耿江岳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個…
“網管，好了沒啊？”耿江岳忍不住打斷道，“念這些玩意兒有意義嗎？要是連我都搞不定，我下線了又能怎么樣？還不是全世界一起死？”
王天鵬被耿江岳這粗暴的打斷給鎮住了，雖然很憤怒，卻又實在無法反駁。只能強忍著和對方單挑的沖動，默認自己網管的身份，很是無奈道：“耿總理，都是例行公事，只剩最后幾條了，請耐心聽我說完。幻夢界空間上機規則第二十八條，上機者腦波電生物頻率，僅能對應單一游戲場景波段，選定游戲場景后無法更改，選定前請注意確認…”
一邊念著，還小心地看看耿江岳的臉色，見他還在聽著，才繼續往下宣讀：“幻夢界空間上級規則第二十九條，游戲場景數據僅有一次人工介入調試機會，本次機會和上機者生還系數直接相關，請注意使用…”
“等下！”耿江岳突然又打斷道，“這條什么意思？”
王天鵬沒接話，而是繼續往下讀，文本解釋道：“上機者可要求增加除靈力值外，個人在游戲中的其他戰斗數值，包括但不限于力量、敏捷、體質等常規游戲數據，及各類元素抗性、精神傷害抗性及自身技能強度。或者修改游戲場景數據，包括場景怪物屬性、技能類型、游戲環境中各類元素傷害系數，但游戲場景整體危險性無法改變…”
“等等！”
“你特么讓老子念完行不行！老子念一條你問一條！你什么素質啊？！”
老王突然爆發，怒瞪耿江岳。
耿江岳坐在沙發上仰著頭，默默看著王天鵬。對視幾秒后，空氣中慢慢出現一種宛若實質的危險氣息，王天鵬艱難保持著憤怒的表情，兩鬢卻開始控制不住地出汗…
然后，突然就聽耿江岳道：“對不起王老師，我錯了，你繼續。”
以為自己要掛在這里的老王，差點直接給跪下。他沉著臉，頑強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但一開口，略帶顫抖的聲音，還是一下子就出賣了他：“嗯…第幻夢界空間上機規則第三十條！以上規則悉知宣讀完畢，默認上機者已經確認并同意。如要放棄上機，請即刻告知。東華國幻夢界空間，第七百六十六號使用者，請問是否清楚明白？”
“嗯，清楚明白。”耿江岳點了下頭。
王天鵬長舒一口氣，說道：“耿總理，還有什么問題嗎？”
“有。”耿江岳總算能說話了，“那個游戲環境的參數調整，能增加怪物的數量嗎？”
王天鵬楞了一下，不解地看著耿江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您說什么？”
“我…說…”耿江岳故意放慢語速，“能不能…增加…怪物的…數量？”
王天鵬完全無法理解，瞪大眼回答道：“耿總理，說實話，這么離譜的要求，我們這邊從來沒人提過。幻夢界是很兇險的，正常人只會要求調低，而且也不是真的能調低。一般是一方面調低了，另外某些方面就會增強…”
耿江岳道：“所以數據守恒？”
“大概率上，憑我這么多年的經驗看，應該是的…”王天鵬道，“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可以嘗試一下調整怪物刷出率，這樣應該就不會破壞場景數據平衡，只是場景里的怪物，有可能會沒完沒了地冒出來…”
“我草…！”耿江岳當場眼珠子就亮了，“那特么還等什么？來啊！”
“耿總理…”王天鵬見耿江岳這表情，突然間心里有點發毛。
這貨怎么看…都像是要把怪物從游戲世界里放出來的樣子啊！難道外界的傳說是真的？耿江岳其實是怪物們派來人類世界的臥底？而且他不是說要帶領海獅城人民人均李太虎的嗎？這都一月底了，明天就是二月份了，他怎么還有心思來這里浪？難不成就是想趁著全世界放松警惕，趕在二月份兌現他的大餅之前，給全人類來一記重拳？
王天鵬越腦補越覺得可能性不小，急忙說道：“我先去個衛生間，馬上就回來！”
老王轉頭就跑，真的跑進衛生間里，拿出腕表給上頭的大佬們發了短信。
上頭聽老王這么一說，確實也有點猶豫。
可最終竇建華還是咬牙拍了板，十分鐘后，老王蔫蔫地從衛生間里出來。
耿江岳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關心地問道：“便秘嗎？不應該啊，都第六重境界了，怎么還需要拉屎呢？我早就不用拉屎了，吃進肚子里的東西，九成九都會消化吸收掉。”
王天鵬低著頭，很認命的表情道：“大概是年紀大了，境界退化了…”
“哦…怪不得脾氣不好，那可要注意身體了，少熬夜啊…”耿江岳一臉語重心長。
老王不想接這個話，只是例行公事地問：“請問，您需要哪種類型的游戲環境？”
耿江岳立馬反問道：“有《幻鄉》嗎？”
“《幻鄉》？”王天鵬眉頭又皺了起來，更疑惑道，“這是兩百年前的游戲了吧？”
耿江岳道：“對，海獅城玩了兩百年，最近改成《李太虎傳奇》了。”
王天鵬不由神色一肅：“耿總理，我建議最好還是不要。”
耿江岳贊同道：“我也覺得不好，《李太虎傳奇》，簡直臭不要臉…”
“不，我不是說這個。”王天鵬很認真道，“我是說《幻鄉》。”
“嗯？”耿江岳不解問道，“為毛不要？”
王天鵬露出很是凝重的表情，緩緩說道：“我們這里的腦波電游戲場景，使用的都是以前大規模公測過的游戲場景，因為過去東華國國力的原因，年代越久遠的游戲，存留的人類腦波頻率越復雜，使用者越多，怪物的強度越高，游戲環境越惡劣。
照理說這些超過兩百年的游戲早該銷毀的，但一直沒人使用，沒出過事故記錄，才會保留到現在。如果說三十年內的那些游戲產出的怪物危險等級最多能到侯級，像《幻鄉》這種兩百年的老游戲，搞不好連小怪都能達到公級。這種強度，可能連退出都來不及，一上線就要出人命的。耿總理…”
王天鵬越解釋，臉色就越難看。
耿江岳卻突然跳起來，重重把手往王天鵬的肩上一拍，捏著他的肩頭，滿眼興奮地直視著對方，目光炯炯地堅定道：“不用說了！今天不是朕死，就是它們死！給朕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