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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烹小鮮與畫大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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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江岳從會議室里出來時,天京市的天色已經黑透。上了兩個小時的一堂大課后,耿江岳差點被竇建華他們忽悠得要把海獅城合并過去,但總算還是堅定地把這個想法憋了回去。

  雖然合并有合并的好處,但站在他現在的位置上,還是感覺沒這個必要。

  因為對海獅城將來的發展,好處相當有限。

  對照東華國的發展史,海獅城現在的起步點已經非常高了,直接跳過了修建超級大樓和城市防護墻的階段,除了缺少必要的科技人才,眼下的海獅城基本上可以說已經走過了東華國建國后前180的所有的路,生存和溫飽問題已經妥善得到解決。

  接下來的國家唯一發展重點,就是穩步提高海獅城的個人生活水平。

  耿江岳前些天還本以為抓在手里的是一把爛牌,沒想到這把牌居然已經叫聽。只要繼續老老實實再憋上一會兒,九成九以上的概率,不是自己自摸,就是有人點炮。

  海獅城的歷史車輪,已經在外掛的加持下滾滾轉動,換誰來都擋不住。

  這種情況下,只有兩百萬人口的海獅城,想要達到張教授口中所說的全國每個人只要每天辛苦半小時就能活得快快樂樂的發展水平,應該根本就不需要一百年。

  或許,十年就完全足夠了。

  散會之前,耿江岳和東華國高層通過了一個口頭協議,東華國將在接下來的五年時間里,為海獅城培訓不少于五百名超級大樓建筑工程師,以及不少于三千名的腦波電軟硬件工程師,作為交換,海獅城將分五年時間,向東華國出口十萬套高級暗金套裝和暗金武器,以及培訓一千名會的高級人才,從人數上解決個人靈力值不足的問題。

  天京市時間晚上六點出頭,耿江岳回到安安身邊時,安安已經吃過了晚飯,正躺在床上捧著水晶球不知道看什么。耿江岳坐到她身邊喘了口氣,正要說些什么,安安就伸出右手,靜靜地摸了摸他的頭,耿江岳微微呆了兩秒,問道:“摸狗呢?”

  安安轉過頭看著耿江岳身邊飄著的三道肉眼很難看清楚的彩光說道:“摸貓。”

  耿江岳不由笑了笑,把三只貓全都抱出來放到安安的身邊。

  安安放下水晶球探向透明的二喵,輕聲道:“小可愛你馬上就要不一樣了哦…”

  “喵”二喵很溫柔地叫了一下。

  大喵舉起爪子,抓了耿江岳一把鋒利到能隨便抓死一只公級怪物的爪子從耿江岳的身體中穿透過去,與此同時,二喵因為主人受到攻擊,瞬間實體化。安安把二喵抱起來笑道:“都什么破技能啊非得我老公讓人打了,你才會變成實體?”

  “喵”二喵乖乖地縮在安安懷里,安安左手摟著它,右手又去摸了摸已經露出肚皮的大橘,問耿江岳道:“你想跟我說什么?”

  “哦就是剛剛…”耿江岳開始嘰里呱啦,跟安安復述張教授跟他說的那些東西安安認真地安靜聽著,一直聽耿江岳興奮地扯了四五十分鐘說到后面,耿江岳口干舌燥拿出啤酒敦敦敦潤潤喉嚨笑道“我打算也來個全國廣播會議。東華國這套有道理啊畫大餅歸畫大餅,不管是不是畫的,只要真的努力就做去就好了。

  只要真的去做了,所有人都會理解你的。而且只要把話說透了,大家不光會理解你,還會主動來幫忙,因為幫我就是幫他們自己啊。所有人都是為了大家在忙活,辛苦一點算什么?前些日子,命都差點沒了,現在環境變得這么好,還怕吃這點苦?”

  安安看著耿江岳眼睛發亮的樣子,嘴角一揚,眼睛如月牙一彎,笑得又可愛又漂亮。她壓根兒不在乎耿江岳想干什么,有了這種程度的武力還不出去禍害人的家伙,肯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正義的。正義的掛逼美少年要做的事,就是歷史的正確發展方向啊!

  耿江岳在貴賓房里跟安安聊到七點出頭,么么噠了一通后,便果斷放下兒女私情,轉頭就聯系上端木翔,告知了要開全國廣播會議的事情。

  時間很緊,就定在海獅城時間晚上六點,也就是一小時之后…

  “這么趕?怎么也不提前早一點通知啊?這個點大家要吃晚飯的呢…”栗子作為海獅城政府總理辦公室的首席秘書,對總理本人完全不存在任何畏懼心理,從端木翔那邊接到消息,照樣該吐槽就吐槽,絲毫不帶顧忌的。不過說歸說,不到十分鐘,海獅城的各幢超級大樓里,就響起了來自南區市政廳大樓的廣播。

  彼時迪麗熱爾正跟安德烈一起,在26號樓里給耿江岳的老媽做思想工作,想直接越過耿江岳,先讓她把光明神教“圣母”的身份坐實下來。

  但耿江岳老媽這個人,因為受教育水平不高,從小到大就習慣性口是心非,做人矯情得不得了。迪麗熱爾和安德烈越是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勢往死里勸,耿江岳的老媽就越是要謙虛到底。明明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但扯了一整個下午,楞就是沒答應,只不停地重復這幾句:

  “我何德何能啊,不行不行,我這么蠢笨的人,什么都不懂,怎么能領導你們…”

  “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我家阿岳那都是神的恩賜,跟我有什么關系啊…”

  “感謝神,感謝神,感謝神就好了,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對啊!”迪麗熱爾憋不住了,用她很不標準的東華語喊道,“就是神安排我來找你的,這就是神的旨意和神的安排啊!”

  耿江岳老媽看著眼前這個四十來歲卻還穿得無比暴露的希伯族女人,不由被她那強大的氣勢所壓倒,正要妥協,認下這個光明神教官方欽定的“圣母”頭銜,不想剛要張嘴,大樓的廣播里,就傳出了海獅城大樓里某個姑娘的柔柔的聲音。

  “喂喂,這里有一個緊急通知,這里有一個緊急通知。今天晚上六點整,海獅城將舉辦第一屆全國廣播大會,所有海獅城的市民,請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準備參加會議。海獅城市政廳總理耿江岳,將在六點整向全市做直播講話。講話內容非常重要,請各大樓的樓長注意確保每一位市民,都能聽到這次講話,也請每一位市民認真參與。講話內容涉及到今后海獅城每一位市民的收入、假期、居住環境等等方面的待遇,請務必重視。通知再播送一遍…”

  耿江岳的老媽跟迪麗熱爾聽得面面相覷,房間外面,突然就有個大媽推門進來,急吼吼喊道:“總理他媽!趕緊的!樓里找你開會呢!”

  “哦…好!”耿江岳的老媽做人半點沒章法,這頭都還沒給迪麗熱爾一個準信,就忙跟她擺擺手,直接沖出了家門。

  迪麗熱爾看得一臉懵逼,茫然問安德烈道:“什么全國廣播大會?海獅城傳統嗎?”

  “不知道…”安德烈同樣滿臉疑惑,完全搞不懂,女婿到底想要做什么…

  隨著廣播響起,原本就是下班時間的海獅城各幢大樓里,一下子熱鬧起來。

  北城孤零零的28號樓里的土著們,顯得很是無所謂地下了的游戲,成群結隊下樓吃飯,閑聊中只關心什么時候才能搬進南城。

  同一時間,南城東區里讀過大學的失業青年們,原本就懶得掙每天十塊錢聯盟幣的公分這會兒不少人甚至剛從床上下來,還在喝下午茶,有消息靈通的知道耿江岳這會兒人在東華國,就猜測耿江岳是不是要學東華國先賢,心血來潮開個破會,沒太當回事,但也不敢不參與,幾口喝完咖啡,就掏出便攜機戴上,只盼耿江岳能說出點對他們有利的東西來,好歹別讓他們這群前海獅城政府官員,和北城的窮逼們做同樣的工作。

  南城北二區、北三區和北四區,跟排骨和小白同期進來的一批人,對這個會議只是抱著例行公事的心態去參加,如果有什么刷瓜任務可以出,那就最好,沒有的話,日子就照過,反正耿江岳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職業軍人,就是這么職業。

  而跟老宋、幺筒這群人同期的,則就比較關心耿江岳啥時候能把送給那些移民叛徒的“新手大禮包”,也給他們全都來一份,所以對這個會議,期待就比較大。

  不過最最興奮的,還是北四區剛搬進來還不滿一個月的那些老兄。

  這群在北城住了大半輩子8平方鴿子窩老兄,在經歷過各種死里逃生的危難后,今年突然搬進人均20平方的屋子,就足夠高興了,而且這幾天有傳聞,接下來可能每個人還都有固定的基礎工資可以拿——這筆錢,就是耿江岳上臺前承諾的,周末吃飯免費的飯錢。

  雖然不多,但想想,一個人苦熬了這么多年,然后突然間就有人告訴你,一個星期有兩天時間不需要干活也能吃飽飯!這么大的便宜,還尼瑪有什么好說的?

  而且更更令人想不到的,這才拿到新房子幾天吶,市政廳居然又要發別的福利?

  “耿江岳!命給你!”北四區內幾十萬人發自內心地高呼。

  各幢大樓的廣場上,到處都是奔走相告,大喊著好消息的人們。

  歡呼聲越傳越遠,傳進筒子樓區內。

  由于超級大樓房間不夠,現在的筒子樓區里除了還滯留不走的那兩萬八千多名的中南次大陸聯盟移民,還住了三千多個或自愿犧牲或倒霉抽到簽的海獅城市民。

  聽到廣播和歡呼聲,筒子樓里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的冰火兩重天。

  荷爾蒙為防萬一,特地留下了五百名警衛,特許他們不用參加會議,等明天看新聞就好,免得到時候小區內又有人自殺、自殘、反社會啥的。

  而且這顯然不是多慮了。

  中南次大陸聯盟這群人遲遲沒能得到離開海獅城的許可,最近這二十多天,日子過得不可為不煎熬,尤其他們失去了海獅城的國籍后,就連小區都不能出。形式上,目前除了沒有被逼進入幻夢界勞改,他們其實跟坐牢也沒多大區別——當然了,話說回來,海獅城的幻夢界通道,一年前多之前就跟幻靈界通道一起關閉了,想要重新打通,成本比造一幢超級大樓還高,所以短時間內,海獅城的監獄只有收押犯人的功能,改造就別想了…

  筒子樓區4組團4號樓第四層,住在同一樓層里的三個人,楊執事、王琪和葉麻,全都被廣播炸了出來,從家里出來,站在了走廊上。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楊執事和葉麻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卻全都對王琪不搭理。住了三個多月星期,三個人之間,已經知根知底,所以楊執事和葉麻,對王琪全都看著挺煩。

  楊執事移民,是真的出于利益考慮,覺得自己拿了這么一筆大錢,去到貝馬城能過得更舒服。海獅城再好,接下來大概率也沒失足少女需要他來拯救靈魂了,留下來不符合他的人生理想。而葉麻則是純粹沖著貝馬城承諾的“副正員級”的職務去的,他今年四十多歲了,按說也有個博士學位,但以前的海獅城里向來是蘿卜坑選拔,家里沒關系的他,這么大把年紀,連個破醫院的副院長都評不上,現在有這么好的升官的機會,當然得趕緊往外跑,不僅他要走,而且還得帶上全家老小…

  正因如此,楊執事和葉麻,對海獅城和耿江岳,完全是談不上敵意的。甚至心底里頭,還都挺感謝耿江岳為他們提供了這樣的出路。

  眼下唯一煩躁的,就是中南阿三們的行政效率實在低下,居然拖了快一個月了,都還沒派船來接。他們這幾萬人,可是會的啊!

  楊執事和葉麻這些天,沒事兒就坐在一起吐槽中南次大陸聯盟。

  而相反的,王琪這些天,白天的時候一直悶悶不語,到了夜里,就會找來一群跟他一樣心里冒著虛火的年輕人,一起破口大罵耿江岳垃圾、不是人,眼睜睜看著那么多移民在國外被人干掉,如果耿江岳不去殺光希伯聯合國的幾十億人,他們就絕不會搬出海獅城。然后又罵海獅城也是也垃圾,海獅城市政廳也是垃圾,留下來不走的人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邏輯自相矛盾得一塌糊涂,一聽就知道,這貨是為了移民而移民,壓根兒就沒想明白,自己移民后到底該干什么。現在看到新聞,又特么怕了…

  但是開玩笑呢?你說不走就不走,海獅城你最大啊?

  楊執事和葉麻心照不宣,很默契地給王琪貼上了傻逼的標簽,最近幾天,三個人因為立場關系,已經越來越互相看不順眼。

  拖家帶口的葉麻,更是已經向筒子樓區管理委員會提交了申請,要求搬出4號樓,最好直接搬出第4組團,省得王琪發瘋,對他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小耿干得不錯嘛…這幾天下來,這個領導的工作,越來越有模有樣了。”葉麻仗著自己還當過耿江岳兩個星期的老師,略帶幾分嘚瑟地說道。

  等去了貝馬城大學,這個牛逼他能吹到退休。

  楊執事就比較小心,微笑點頭嘆道:“是啊…要不是神的授意,讓我去他鄉做工,我真是舍不得離開這片被神眷顧的光明之地。海獅城能有耿總理這樣的領導人,就是神的祝福啊…”

  “傻逼…”王琪聽了兩句就聽不下去,用兩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抗議了一句,轉身就陰沉著臉,走回了家里,然后砰的一聲,重重摔上了房門。

  黑咕隆咚的房間里,一下子亮起了節能燈。

  這片臨時搭建起來的筒子樓區,居住條件其實不差。

  每個房間家具齊備,帶著獨立衛浴,衛星信號也有,保暖系統在極冬節后半段也重新加強過,可以說除了沒有超級大樓的熱鬧和安全感,其他方面,全都是不缺的。

  甚至天花板和地板、墻壁上貼的玄符,都比他以前住的地方要多得多。

  可這里的環境越是好,王琪的心里,就越是恨…

  他一屁股坐到床沿上,雙手抱住腦袋,重重地揪住越長越長的頭發。

  從小到大一幕幕,從腦海中電影一樣放過去。

  高中之前,他的生活一直很美好,直到父母外出執行任務戰死,然后成績稀爛的他,靠著父母親的遺澤,免試上了高中。按道理,就憑南城的師資力量,再垃圾的基礎,考個大專也是輕輕松松的,要是能再努力一點,本科也有希望。可他稀里糊涂的,讀了半個學期,就自己選擇了放棄,早早地當了兵,然后一路混年資,從列兵混到了上等兵…

  原本到這里,一切都還正常,直到耿江岳的出現。

  那個北城來的賤民,不就是開了掛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子要是有掛,早就把全世界的人都殺光了!

  哪像那個白癡賤民,到現在還窩在屁點大的海獅城里混…沒格局!垃圾!

  “操…”王琪下意識地咒罵著耿江岳,罵出這個字眼后,又狠狠地攥緊了雙拳。

  他已經做不到了…

  怪誰?怪誰?!

  “耿江岳…我草泥馬!”王琪咬牙切齒從牙縫里吐出這幾個音節,不想怪自己,當然就只能怪耿江岳了,要不是耿江岳,他又怎么會移民!

  對!就是這樣!

  就是因為耿江岳太垃圾,所以他才會選擇移民!

  就是這樣的!

  突然間邏輯自洽起來的王琪,眼睛不由得一亮。

  “海獅城沒前途了!海獅城完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當國家領導人!”王琪不住地搖著頭,瘋了一般自言自語,“老子是去貝馬城當官的,去哪里都比留在這里好。一群窮逼圍著一個傻逼轉,呵,好笑,真尼瑪的好笑…”

  他越說越亢奮,瞳孔逐漸地渾濁起來。

  四周墻壁的靈符,在他變異的同時迅速燃燒,濃煙滾滾涌進房間的警報器,一時間,整幢4號樓,響徹尖利的警報聲。

  不到十秒鐘,大腦已經很遲鈍的王琪,突然聽到門外砰的一聲響,茫然地抓過頭,就看到一名警衛猛地踹開房門,七八個人一股腦沖進來,十幾道亮光不要錢似的打在他的身上,幾乎就要完成變異的他,在的飽和攻擊下,瞬間又清醒了過來。

  為首的警衛一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臉,緊張地問道:“海獅城總理是誰?”

  還沒搞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的王琪,頓時脫口而出:“耿江岳。”

  眾人聞言,齊刷刷松了口氣,那警衛不由搖著頭,對王琪道:“小子,算你命大,這里是海獅城。以后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知道嗎?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環境!靈力值不高,脾氣就不要那么大,這玩意兒是空氣傳播的!”

  王琪被訓得啞口無言。

  帶頭的警衛又慌慌忙忙道:“先開會吧,到時間了,等下我馬上叫人過來給你修門。”

  一邊說著,一群人嘀嘀咕咕,從王琪的住處走了出去。

  被踢壞的門,半掩著關上。

  王琪看著門口,傻傻發呆了幾秒,廣播里,就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喂,喂,都能聽到吧?都能看見我吧?”

  耿江岳用土得的架勢,坐在海獅城的公共網絡空間里,直播道,“我是耿江岳,時間到了,大家開始開會了啊…”

  王琪呆若木雞了片刻,突然跳起來,憤怒地一把拍在室內得廣播開關上。

  但毫無用處…

  室外廣播的聲音,仍然穿透他壞掉的房門,傳進他的耳朵。任由他怎么鉆進被窩,怎么把頭蒙進杯子里,耿江岳說的每一個字,都依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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