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
“全都趴下蹲好!”
“雙手抱頭!”
道森正瞪著眼珠子,辦公室外面忽然又沖進來一大票荷槍實彈穿防暴警服的執法人員,帶頭一個兇悍得要死,一把就將站在門口的那名工人摁在地上,臉貼住冰冷骯臟的地板,一只手反剪到背后,順便壓上一膝蓋,頂住他的脊背。那工人被壓得動彈不得,只是慌張地喊:“啊!別!不要!我喘不上氣了!我喘不上氣了!”
那工人一邊喊著,另外幾名貝隆城工商局執法隊的人同時風風火火沖進室內。道森顯然是個老江湖,一看這場面就知道工廠完了,他憤怒地瞪著耿江岳,顯得很是熟練地立馬蹲下,雙手抱住后腦勺。可就在這時,令他疑惑的一幕卻發生了。
他只見一名執法人員一個箭步沖到耿江岳身后,舉起槍托就往耿江岳腦袋后面砸,結果剛揚起槍,沖進屋子的七八名執法人員,瞬間就跟失重了一樣漂浮起來。帶頭的那名壓著工人的隊長,驚愕地被從工人背上拎開,眼看著耿江岳和熊貓轉過頭,立馬拿起對講機就喊:“操!是念動力!道森家族雇傭了獵魔師雇傭兵!開槍!開槍!”
話音落下,隊長立馬將槍口對準耿江岳,道森當場就差點嚇尿了,驚恐地趕緊一個驢打滾,翻進了辦公桌底下,隨即邊聽砰的一聲炸響,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耿江岳瞳孔中泛著金黃色的光芒,淡淡看著那開槍的隊長。
辦公室的地板上,那把步槍的槍口,已然被擰成了一股麻花。
不但是隊長的,其他幾名執法隊員手里的槍,也都被卷曲成了一坨廢鐵。
“我草…”熊貓無比欽佩地望向耿江岳。
耿江岳剛要開口,樓下卻忽然傳來發瘋一樣突突突的槍擊聲。
“操!停火!停火!”道森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從桌子底下躥出來,從執法隊長的懷里搶過通訊器,凄厲喊道,“別開槍!獵魔師不是我們的人!我們沒錢請獵魔師!快停下!”
樓下的槍聲,逐漸暫停下來。
“德懷恩!下去看看!”道森通紅著雙眼,朝那名被執法隊壓過的工人大喊。
那年輕的工人聞言,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
剛轉過頭,要往樓下跑,才跑出辦公室一步,只聽砰的一聲,一發冷槍射出的子彈,貫穿過他的額頭,在頭顱后面射出一個大洞。
年輕工人站在辦公室門口晃了兩下,轟然前傾倒下。
“德懷恩!”道森失聲大喊。
而那個開冷槍的家伙,許是自我感覺良好,居然殺完人后直接現身,身手矯健地從遠處幾個跑酷動作外加一記瞬身術,飛躍進辦公室里,然后揚起下巴,帶著幾分“老子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般玩世不恭的氣質,隨意掃了眼房間里那些跟氫氣球一樣飄在半空中的執法隊員們,視線最終對準耿江岳,嘴角一彎:“血脈力量覺醒的念動力嗎?不錯嘛…啊!”
“草泥馬!敢在老子面前裝逼!?”
耿江岳修煉多年早就被壓制下去的中二之氣,突然間爆發出來,直接把那二逼倒著提起來,順便把二逼手里的槍捏成了一個豎中指的形狀,強行奪下,移動到二逼的腚眼后頭,輕輕飄蕩著,指尖指向二逼的菊花。
二逼少年這下就遭不住了,驚慌大喊起來:“你別亂來啊!我爸是…”
“你爸死了!”熊貓瞬間出現在二逼少年身后,手中亮起光芒,重重在中指后面一使勁,至少直徑有十公分的大鐵棍子,就被扎進了少年嬌嫩的身體之中。
恰巧就在這時,樓下一群執法隊員匆匆趕來。
帶頭的人目睹這一幕,頓時目瞪口呆,下巴差點脫臼。
“耿…耿江岳!?”死胖子加羅爾看到耿江岳,渾身毛骨悚然。
耿江岳看著加羅爾,又看看亂成一鍋粥的辦公室,眼中橫紋一退,幾名飄在半空中的貝隆城工商局執法人隊員砰砰幾聲,重重摔到地上。那二逼少年因此姿勢的原因,狙擊槍做的中指先磕到地上,又深入他體內好幾公分,當即眼珠子一白,痛得暈死過去。
加羅爾愣了幾秒,才抓狂地尖叫起來:“救護車!叫救護車!”
過了起碼有二十來分鐘,貝隆城的市立醫院才終于派來了車輛。
被機槍掃蕩過的工廠里,抬出來包括德懷恩在內總共6具尸體,而可惡的是那二逼少年居然一直沒有咽氣。加羅爾戰戰兢兢地看著少年被抬上救護車,臉色白得跟死了爸媽一樣。耿江岳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救護車遠去,又轉頭看了看身后的工廠,一大群執法隊員仍然沒走,工人們也全都被半扣留著。這時才問加羅爾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加羅爾哭喪著臉道:“大佬,還不是因為被你害的…你通過我找到我們馬拉尼校長,又通過馬拉尼校長找到伊萬委員,伊萬委員又帶著你去找了赫魯尼主席…赫魯尼主席前幾天剛從圣約翰彼得堡回來,就說我們是他的災星,把我們全都流放到這鬼地方來了。”
熊貓不禁聽得一笑:“這么有緣?”
“有緣你個鬼啊!”加羅爾真的哭了出來,“老子本來都有希望當副校長了,現在人生都毀了,貝隆城這個鬼地方,三不管的,天知道什么時候命都沒了。稅也收不上來,走私的又多,就連幻靈生物入侵的事件都比別的地方多…”
正幽怨地吐著苦水,身后卻突然響起一聲怒喝。
“我跟你拼了!”道森手里一把靈能大刀,對著加羅爾的后脖頸就揮過來。
砰!砰!
兩聲槍響,道森胸口爆出一團血花,耿江岳轉頭一看,老家伙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看!你看吧!窮兇極惡啊!”加羅爾撿回一條命,大聲喊著。
耿江岳很淡定地走過去,從戒指里掏出一套做手術用的外科器械,把道森的尸體翻過來,光天化日啥無菌措施都沒有就剖,然后三下五除二挖出兩顆子彈,隨手再來一發大復活術,半小時前被耿江岳以防萬一灌注了靈魂印記的老頭,又幽幽睜開了眼睛。
這一下子,邊上一群人就集體呆逼了。
加羅爾愣愣望著耿江岳,今天總算搞明白,為什么學校這么優待耿江岳,甚至就連赫魯尼都明顯不敢拿耿江岳怎么樣。這尼瑪…原來是掌握著逆天神技,逆向性命要挾?
“你…”加羅爾哆哆嗦嗦指著耿江岳。
耿江岳把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道森扶起來,說道:“我提議,要不要大家先把家伙都放下來,先坐下來好好聊一聊,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加羅爾望向道森。
道森滿眼都是仇恨。
片刻后,加羅爾和道森,還是被耿江岳和熊貓帶上了樓。
辦公室地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處理,空氣中可以聞到很重的血腥味。
一部分屬于德懷恩,一部分屬于二逼少年。
耿江岳拿出隨身帶的啤酒,念動力開了酒瓶,一人遞了一瓶。
道森接過啤酒,仰頭就敦敦敦灌下大半。
加羅爾則是拿著酒瓶子,滿臉愁眉不展,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說道:“我們是一周前過來的,赫魯尼主席回國那天,我們就被發配過來了。伊萬委員被降級當了貝隆城的市長,馬拉尼校長成了這里的工商局局長,我是工商局下面執法隊的主任。我們到這里的第一天,才知道貝隆城的市政廳已經關門好幾年了,市政廳大樓因為長時間沒人走動,藏滿了超靈體。
馬拉尼校長的夫人,第一天晚上就死在了超靈體手里,然后是我老婆,過來之后沒幾天,就感染變異,去世了,是我親自開的槍。幸好我們的孩子年紀都還小,沒有一起跟過來,我跟馬拉尼校長,現在都不還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的孩子說這件事…”
加羅爾說著就雙眼泛紅。
耿江岳拍拍他的背。
道森獰笑著來了句:“活該!”
“草泥馬!”加羅爾怒不可遏跳起來。
“鎮定。”耿江岳反正站著說話不腰疼,拉住暴走的加羅爾,又指了下道森,警告道,“你閉嘴,讓你說話你再說,不然下次死了,就沒有下次了。”
死亡威脅果然奏效,道森冷冷一哼,繼續喝酒。
加羅爾喘了幾口粗氣,慢慢冷靜下來,才繼續說道:“貝隆城的整套市政系統,已經徹底完蛋了,我們有生之年想回貝馬城,除非在這里做出成績。伊萬委員就打算重整貝隆城,恢復這里以往的商業奇跡,所以第一步,就是要先把社團全部打掉,所有的進出口生意,統一由市政廳管理,這樣還能把稅收上來,一舉兩得。所以要打擊走私,第一步就是要控制貨源。今天是我們上班第一天,沒想到,伊萬市長的公子,菊花就盛開了…”
“原來如此…”坐在一旁的熊貓輕輕點頭。
加羅爾流淚道:“大佬,我們市長公子的菊花,就是被你爆掉的,你憑什么這么氣定神閑,裝得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一樣?”
熊貓一攤手:“操!不然老子還能怎么辦?賠他一個菊花嗎?”
加羅爾嗚嗚哭道:“你們完了,我們也完了,這下子大家都完了。貝隆城社團和市政廳這下要不死不休了…”
“社團和市政廳,從來就是不死不休。”道森冷冷插話道,“我們跟貝隆城的條子們纏斗了幾十年,什么時候怕過?什么時候妥協過?而且這里搞成這樣,一開始就是赫魯尼造的孽。要不是他派軍隊把貝隆城打砸搶燒了一通,這里本該是全球最繁華和自由的城市。
現在他高興了,自己親手趕跑了客人,還把生意全都推到對面的新基亞爾,貝隆城現在只剩下替人造點套子和紅糖水的能耐。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又何必搞出社團來對抗你們這些聯盟政府的走狗?老子三十年前,可是一個開著46間店鋪和3家工廠的正經商人!”
耿江岳不由奇怪問道:“你現在為什么就不能當正經商人了?”
道森道:“赫魯尼上臺后,眼紅貝隆城的收益,就羅織罪名,抓了一大批搞進出口貿易的大商人…”
“沒有羅織。”加羅爾打斷道,“都是走私販子,偷稅漏稅情節非常嚴重。”
耿江岳改指了下加羅爾的鼻子:“你閉嘴,讓他說完。”
加羅爾露出一臉剛死了老婆的委屈表情。
道森繼續說道:“赫魯尼抓了人,刮了錢,就像自己干,但是政府插手后,很多交易就不可能進行下去了,所以原先不少在貝隆城做交易的人,就全都跑去了新基亞爾,城市就逐漸蕭條了。但是一開始,蕭條還是有蕭條的活法,客人們雖然都跑去對面了,但新基亞爾那邊的毛子,不像我們有這么多的進貨渠道,所以還是得從我們這邊把貨運過去,一來二去,價錢也抬高不少,掙的錢反而更多,所以加入進來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赫魯尼自己掙不到錢,也就不想讓我們掙錢,就把工商營業資格審查的標準搞得非常嚴苛,老子以前那些店鋪和工廠的經營資質到期后,這二十年,貝隆城市政廳就一直拒絕再給我發證,不然要是能做合法的買賣,我為什么要違法?”
“呵!”加羅爾又冷笑起來,“奶奶的,給你們發了證,你們還不是照樣要走私?你們這群狗逼,但凡能老老實實做正經買賣,我們怎么會砸你們的飯碗?”
“我們是狗逼東西?那你們豈不就是逼中逼?”道森冷笑著反駁回去,“老子辦一個證,要特么蓋18個章,你們這群逼,每個章平均要花掉老子三個月外加二十萬聯盟,老子花的這些冤枉錢,自己靠本事掙回來有錯嗎?還草泥馬的有臉收稅?”
“狗奸商!你再說句試試!”
“狗腿子!老子就說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樣?”
道森和加羅爾跳起來,老頭一把掐住胖子的脖子,胖子揪住老頭的頭發,滿地打滾。
耿江岳轉頭望向熊貓,問道:“聽明白了嗎?”
熊貓點點頭,說道:“當然聽明白了,兩邊都特么不是好東西。不過話說回來,這正好就是我喜歡貝隆城的原因,你聞聞,是不是到處都充滿人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