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
饒是耿江岳從小到大見識過無數二皮臉,但此時看著云九天,依然久久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個逼到底是怎么有臉說出這兩個字的?
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走著。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視老半天,云九天竟忽然又開了口。
膽子顯得異常肥碩。
“耿先生,這確實是無奈之舉。”云九天道,“海獅城的經濟已經徹底崩潰,想要養活這么多人,把北城建成全球真人職業玄秘聯賽的賽場,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不是我非要和北城的人做對,但是如果我不這么做,海獅城將來就會有更多的人活不下去。”
耿江岳冷著臉道:“不是還有海獅港嗎?”
“情況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云九天滿臉這題很難我解不開的表情解釋道,“海獅港的港口業務,完全都是取決于巴特弗萊大陸東西方的關系,一旦兩國關系緊張,我們可能就要好幾年吃不上飯。而且海獅港每年只有九個月時間能正常工作,剩下的三個月,不但半毛錢都撈不到,還得花錢維護港口設施。
海獅城的經濟來源,其實只有40左右是依靠海獅港的港口服務業來支撐,剩下的,40左右是靠海外投資和制造業,另外10來自自身能源產業和旅游業。
現在海獅城的外海資產全都已經李誠誠反人類被各國政府接手,我們剩余的人口,也已經撐不起能源這塊,旅游業這塊更是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我們的電池靠進口,食物靠進口,連各種超級大樓里的修理零部件都需要從國外進,單靠海獅港的那點不穩定的收入,海獅城現在能運轉起來,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因為去年海獅城出了事,全球各國對海獅城的安全還是有顧慮,海獅港今年的進出口總量,可能連正常年份平均值的40都不到。
耿先生,真的不是我不想,是做不到啊!我也不瞞你,我們已經跟卡戴珊家族簽了協議,明年六月份之前,一定要把北城的比賽場地建好,不然卡戴珊家族就要找新的場地了。
我們前期已經在北城投資了那么多的錢,這筆錢是海獅城最后的希望了。如果玄秘職業聯賽不在海獅城舉辦,我們可能就要永遠失去旅游業。到時候我們又沒有資金建造超級大樓,那么多的人,就算想當人肉電池,我們提供不了工作崗位。
而且就算當他們當上了,那又能怎么樣呢?現在國際上的各個國家,就沒有缺能源的,就算我們想出口腦波電能源,其他國家也只會不斷地壓低價格,而且我們現在才剩多少人啊?而且我們現在的能源技術,依然掌握在東華國的手里,60的輸出要歸他們,10的產量要上交中南次大陸聯盟,剩下的三成,這點能源,要維持港口,維持供暖,維持防護墻,自己就消耗干凈了!還談什么出口?
制造業和外海資產沒了,旅游業起不來,能源這塊勉強維持消耗,還得適當進口。萬一哪天港口服務也出現問題,海獅城這兩百多萬人,難道就坐著等餓死嗎?
就算不出問題,靠這一年九個月掙的錢,咱們來算算,兩百多萬人,吃喝拉撒要錢吧,全民編制,工資要錢吧,小孩子要讀書,教育要錢吧,老人要養老要看病,也得要錢吧?軍隊裝備要更新、要維護、時不時要演習,得花錢吧?咱們自己的衛星失靈了,借隔壁的信號用,通訊、數字服務要錢嗎?城市公共管理,路壞了得修,燈壞了得換,貼在馬路上的玄符,最便宜的也要好幾萬聯盟幣一張,到處都得花錢吧?還有對外的,要出差、要考察、要公派留學,還要重新恢復我們的各行業專業科研水平…
耿先生,我就是大概地把這些事情說一下,還沒怎么細分,也沒說到轉化率、資金浪費之類的情況,你就說說,光靠海獅港那九個月掙的那點錢,咱們這個社會,還有希望嗎?我要是不把北城的場地修起來,那海獅城將來的日子,還能過嗎?”
云九天越說越順溜,說到最后,居然說出了氣勢,沖著耿江岳質問起來。
耿江岳被云九天問得懵逼了。
這個狗官,業務水平可以的呀…!
明明感覺里面有一堆邏輯問題的,但是為什么,找不到特別明顯的切入點?
云九天蹬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耿江岳,正氣凜然,眼中寫滿為民請命的沖高節操,反倒把耿江岳襯得像個沒讀過書就會一整天瞎逼逼鬧的智障。
耿江岳當然知道自己不是智障,頂多就是被云九天套路了,過了一會兒,他干脆換了個話題,問道:“那派那么人去前線送死,又是幾個意思?”
云九天卻是完全入戲了,頓時哭天搶地起來:“天哪!耿先生,你怎么會這么想的?這件事…這件事不就是你給海獅城帶來的福澤嗎?”
耿江岳一臉懵逼:“我?”
“是啊!”云九天正色道,“給在海獅城里廣收門徒,傳授了四五千人大光明術,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我們才能在這么危機的時刻,大規模地向海外輸出勞務,換回來大量的資金,勉強維持住海獅城今年的運轉。如果不是因為有這些人,海獅城光今年就過不下去了,那個過不下去,不是政府停擺,而是全國人沒飯吃,兩百多萬人,就要變成難民啊!
到時候除了賣掉國土,我們是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要么就干脆加入中南次大陸聯盟,成為中南聯盟下面的一個普通城市,那可就是亡國了!但現在我們沒有啊!不但沒有,而且甚至還有一點點的結余,可以存下來,以備明年的不時之需,北城的地,本來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是要賣給卡戴珊家族的。但現在也不用了,不但不用,還有機會拿這個東西掙錢!
一旦比賽開會啟動,海獅城的旅游業就會馬上恢復,大量的人不用再想著去當人肉電池,旅游業會帶來大量的就業崗位,海獅城的貿易也會穩定起來,海獅港的生意也會變好。到時候我們有了錢,就可以發展自己的電力技術,從此以后,就不用再在能源上看東華國的臉色,有了足夠的能源,我們的食物也就能自給自足,海外的產業也能一點點收回來。海獅城又會像以前那樣繁榮起來,甚至比以前變得更好!
再說了,打仗這種事,哪有不死人的?而且當了兵,外出執行任務,不是再合理不過嗎?我們也沒有只派遣北城的人出去是不是?南城也有年輕人犧牲啊!你不要以為我不難受,看著這些年輕人,一個個走在我前面,我也很心痛啊!每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只要想起他們那一張張臉,我就痛苦得睡不著覺。
而且我也不是單純地派遣他們去打仗,還有一些任務,是根本沒什么危險的。有些年輕人出國之后,覺得外面發展比國內好的,想要移民的,我也全都批準了。
今年我們派出去的二十一萬人,移民的,就地加入他國國籍的,算上遷出的士兵家屬,一共有一萬兩千多人,我全部都答應了!我為什么要答應啊?就是怕海獅城養不活他們這些人才,怕委屈了他們,希望他們能在國外享受到他們應該有的待遇!
耿先生,說實話,要不是全市委員會和市政廳里的不少人擔心國家口人安全,要不是我們內部也還不夠團結,有很多反對的聲音,我甚至是想鼓勵移民的!上個月,我才剛剛簽署了禁止海獅城人口外流的禁令,從這個月開始,沒有全市最高等級機構的批準,接下來就誰也不許再移民國外了,包括我自己在內。我把自己的后路都掐死了,你難道還要懷疑我和海獅城共進退,和全體海獅城人民同甘共苦的決心嗎?”
云九天握緊了拳頭,脖子上的青筋條條綻出。
耿江岳看著他激昂的模樣,很操蛋地,居然感覺自己好像哪里錯了…
海獅城明明一年就少了15萬人。
明明北城那邊,還有30多萬人在和市政廳對峙。
南城這邊,明明大量的人生活質量直線下降。
南城里面,分明還有錢搞城中城…
明明是這么操蛋的執政成績,可為什么到了云九天的嘴里,就變得那么正確、那么勵志、那么含辛茹苦、嘔心瀝血、臥薪嘗膽、勵精圖治…
耿江岳頭一回覺得問題有點復雜了。
但不教而誅,不是他的作風。
畢竟他跟云九天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殺了云九天,死去的人,也不會再活過來。
海獅城現在就很亂,但絕不能再更亂了。
“不許再莫名其妙死人了,知道嗎?”海獅城里的問題,亂成一團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去解決的耿江岳,只能指了指云九天的鼻子,威脅道,“不然老子擰斷你的頭。”
云九天一臉風清氣正:“沒事,你只管來!我云九天這條命算什么,只要海獅城能好,我就算死上一萬次,也在所不辭!”
“草泥馬,真能吹牛逼!你有那么多條命嗎?老子都沒有!”
耿江岳忍不住罵了一句,消失不見。
云九天站在原地,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間,長長地喘上一口氣來。
他走到窗戶前,打開窗子,屋外并不暖和的微風吹進來,吹得他感覺渾身都涼涼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整個后背,都濕透了…
他站在窗戶前,看著樓下遠不如往日的點點燈光,看著遠處南區的那幢原市常局和港務局所在的大樓,慢慢的,緩了許久,終于露出了笑臉。
李家沒了,海獅城,終于成了他的天下。
“感慨吧?”云九天身后,忽然又想起了一個聲音。
他慌忙轉過身,見到來人,又微微放松下來。
曾及第淡淡然走到云九天身邊,說道:“我們在監控里看到了,剛才那個情況,不容易啊,我還以為耿江岳要宰了你呢。”
“是啊,太嚇人了。”云九天笑了笑,又問道,“你來有什么事嗎?”
曾及第淡淡道:“剛才我們看監控的時候,西邊突然有位議長,獲得了啟發,覺得耿江岳殺了你,貌似也是好事情…”
云九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渾身血液一涼。緊接著,就聽曾及第說出了后半句話:“不好意思,云主任,他們讓我來,借你人頭一用。”
劍光閃過。
一顆圓圓的腦袋,滾落地下,云九天瞪大眼睛,嘴唇甚至還微微動了動。
并不是在問為什么,而是很清楚地想要表達——
約翰希伯,我草泥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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