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們像哄爺爺一樣,幾乎以跪下磕頭的形式,總算把耿江岳哄回了號房里。
再次失去自由的岳爺坐回到硬床板上,倒是也不著急。
以現在的形勢,李誠誠那么大的大人物,剛剛死了兒子,不抓狂是不可能的,把他這個重要嫌疑人抓進牢里,可以說非常情有可原。而現在這件事情一下子鬧得這么大,自己又亮出了王神機這張假底牌狐假虎威、虛張聲勢得效果非常良好,海獅城市政廳想給他判刑,勢必會投鼠忌器,最起碼,也得找到足夠強而有力的證據。但偏偏,這個證據并不存在。
不過相比沒有證據,耿江岳現在最大的倚仗,還是他真的越來越不怕死。
拋開變態的復活技能不談,從貝馬城回來之前,他已經在貝馬城的免稅商店里以最多只有海獅城這邊兩成的物價,往戒指里至少囤了夠吃半年的食物和水,實在要是被人逼得走投無路,大不了就往我的宇宙里一躲,這也是他為什么敢變相讓徐震轉告李誠誠,“老子就是殺你兒子的兇手”,但凡李誠誠不傻,這時就該接受他“一命換一命”的建議。要是雙方真的訴諸武力,就憑海獅城內現在的這些臭魚爛蝦,還真不夠他大開殺戒。
——至少,耿江岳自己就是這么想的。
他不過就是想過安生日子,現在殺了李俊國,也算是同時給老耿和李俊飛報了仇,他和李家各退一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當你的海獅城土皇帝,我當我的市井小民,一輩子眼睛一閉一睜,什么恩恩怨怨,那不就全都煙消云散了?
要是李誠誠真的敢對他家里人下手——話說他全家除了自己,也就只有老媽和躺在136號樓里的祖母了,李誠誠得多下作,才會拿他老媽和祖母出氣?
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情況,耿江岳也不介意親手去擰下李誠誠的脖子。
這就相當于到了這一步,大家的牌其實全都已經亮出來了,在耿江岳略顯一廂情愿的角度看來,李誠誠接下來要么就通過合法手段,讓他心服口服地去服刑,這點他也能接受,要么兩個人之間的恩怨,從此以后就一筆勾銷,往后天下太平。
這就是耿江岳做人的宗旨和原則。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不虧欠任何人一分一毫。哪怕是殺父之仇,你害死我爸,我就殺你兒子,一命換一命,這就夠了。對其他無辜者,比如李俊國的老婆孩子之類的人,耿江岳哪怕有那個能力,也真的做不到殺人全家,就為出一口氣。
何必呢?殺再多人,老耿也活不過來了,不是嗎?
靠在床頭,翻著那本英文筆記,耿江岳走神地盯著筆記本上的內容,足足十幾分鐘都沒翻頁,突然感覺有點看不下去,干脆就不看了。把筆記本一合,收進自己的戒指里。
隨即閉上眼,就開始修煉。
整整一個早上,耿江岳一口氣又轉化了3點靈力值,戰斗力飆升到非常可怕的5點。
然后等到中午飯點時分,耿江岳修煉間隙起來噓噓的時候,就有點意外地受到了監獄長的邀請,說是要請他去辦公室吃飯。耿江岳噓噓完了洗洗手,便欣然前往。
年輕的獄警在前頭帶路,七彎八拐地把耿江岳帶出監獄區,又走了老遠的路,坐電梯上到地下三層的中間某個夾層,最后走進一條狹窄的過道,在過道盡頭,兩名警衛打開了房門,放耿江岳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走進屋里,空間豁然開朗,甚至居然有自然光能照射進來。
辦公室里擺了一張小餐桌,桌上擺著七八個菜,已經坐了兩個人,除了監獄長之外,另外一個居然是熟面孔,赫然就是那個親眼目睹李俊國掛掉的莫尼。一夜之后,莫尼換了身打扮,軍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王者獵魔師的制服。看樣子應該是飯碗砸了,但顯而易見,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肯定是又恰了爛錢,也不知道過來陪坐是安了什么心思。
見到耿江岳進來,監獄長急忙起身,嘿嘿嘿嘿笑道:“小宗師,請請請,單位里頭條件有限,只能請你吃頓工作餐,等你過幾天出去,我再找別的地方給你洗洗晦氣。”
“哦?過幾天就能出去嗎?”耿江岳這下還真覺得有點驚喜。
監獄長忙道:“馬小姐的律師早上來過,按目前的情形看,您和馬小姐,確實構不成殺人的罪名,連預謀都算不上,畢竟馬小姐雖然準備很充分,但沒有真的下手,您呢,雖然有嚴重嫌疑,但是沒有也沒有直接證據,該怎么判,還是得看檢方和法院的判斷…”
監獄長這番話說得相當沒有立場。
耿江岳不由聽得很懷疑道:“你到底是哪邊的?”
監獄長立馬神色一正,大義凜然道:“小宗師哪里的話,我龍某人,一生堂堂正正,當然是站在法律和正義的一邊!”
耿江岳向監獄長一拱手,同樣正義道:“佩服!實不相瞞,其實我也是這樣的人!”
莫尼看著不要臉的一老一少,沉默片刻后,說道:“龍主任,先吃飯吧。”
“哦,對對,先吃飯!”監獄長急急忙忙拿出一瓶酸棗酒,給耿江岳倒上。
耿江岳不做多想,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監獄長見狀大喜,連忙道:“哎呀,小宗師好酒量!再來一杯!”
又給滿上了第二杯。
耿江岳拿起筷子夾了口菜,爆炒肥腸麻辣鮮香,很是開胃,隨手拿起杯子一口干掉整杯的酸棗酒,就打住道:“行了,放著吧,我自己倒,給我去打碗米飯。”
“好好好!”監獄長忙不迭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跟站在門外的警衛交代了一句。
然后走回來坐下,就開始用一種淫蕩的眼神盯著耿江岳。
監獄長和莫尼兩個人,就這么拿著筷子,一動不動。
足足過了三分鐘,耿江岳憋不住了,拍桌道:“我草!飯呢!怎么這么慢?!”
監獄長和莫尼對視一眼。
莫尼道:“要不你再喝點?”
耿江岳忽然一笑:“好啊,那要不大家一起喝?這位龍主任,來點?”
監獄長瞬間臉色發白,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酸棗過敏,喝了就死!”
耿江岳又轉頭望向莫尼:“那莫將軍來點?”
莫尼忽然眉頭一皺,伸手捂住肚子,很認真地自言自語道:“我說今天怎么一點胃口都沒有,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一下…”說完立馬奪門而去,頭也不回地就跑。
還玩笑,能和魏關山打平手,能一招秒掉李俊國的禽獸,傻逼才要留下來和他單挑呢!
耿江岳看著倉皇逃離的莫尼,朝監獄長輕輕一嘆:“沒口福啊…”
一邊說著,直接拿起拿瓶酸棗酒,敦敦敦吹瓶子又干掉三分之一。
放下酒瓶打了個嗝,又繼續加菜繼續催道:“大佬,飯呢?”
監獄長卻只是傻傻盯著耿江岳,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這瓶酒里下的毒,除了至少能毒死200頭成年大象,還添加了市面上價比黃金的尸毒,一般獵魔師吃進肚子,最多半分鐘就能起效,分分鐘該嗝屁嗝屁,該變異變異。
可耿江岳這貨,卻愣是屁點影響都沒有。
“獄長…”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推了開來。
門外的警衛表情很不安地端著一大盆米飯走進屋子。
耿江岳轉過頭,和他對視一眼。那警衛立馬就渾身發抖,哆嗦得差點要把飯碗砸了,幸好耿江岳眼疾手快接過來,低頭就開干。一口飯一口菜,酸棗酒也不落下地繼續敦敦敦。警衛愣了大半分鐘,突然意識到這里沒他的事了,如蒙大赦,趕緊抱頭就跑。
十幾分鐘功夫,耿江岳風卷殘云完畢,摸著肚子,一臉滿足地道:“龍主任,你看我酒也喝完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你還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啊?”
監獄長想了想,忽然站起來,站到耿江岳跟前。猶豫兩秒,雙膝突然一彎,穩穩跪在了地上,額頭朝地板上一磕:“小宗師,我家里也有老婆孩子,別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我草!”不遠處的監控室里,莫尼忍不住罵出聲來。
這龍主任也太人中龍鳳了,對形勢的判斷也太準確,居然能瞬間抓住唯一的生路。
“記下來,完全免疫毒元素。”莫尼黑著臉,吩咐邊上的少校。
監控鏡頭中,監獄長從地上站起來。
辦公室里,耿江岳又問監獄長道:“我讓你們轉告某個領導的話,你們轉告了嗎?”
“說了。”監獄長道,“徐中校在領導家里說了很久。”
耿江岳追問道:“那你們那位領導,是怎么個意思?”
監獄長擦擦額頭上的汗,慌張道:“領導…領導說,依法辦案。”
耿江岳呵呵一笑:“依法辦案?是殺不死我的前提下,依法辦案吧?”
監獄長又跪了回去:“小宗師,我家里也有老婆孩子,別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耿江岳輕輕嘆了口氣:“行吧,那就按規矩來吧。”
午飯過后,從監獄長辦公室里出來,換了間號房。
同一時間,三號樓海獅城司法委員會的辦公室里,洪一默拿到了一份李誠誠的批示,看著上面“依法辦案”四個字,不由嘆道:“這哥兒倆,真是默契啊…”
邊上前凸后翹的女上尉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洪一默嘴角一揚,眼神一狠:“那就看小李能不能咽下這口氣了,他要是咽下去了…我們就幫他再把這口氣吐出來。耿江岳要是不死,小李還怎么提前退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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