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清明廟會臨近。
小小的一個昌縣內,塞下了各路三教九流角色。
按照店掌柜笑得都快合不攏嘴的話來說——
“今年的清明廟會還沒開始,生意已經好過以往幾年了。”
賣竹篾的、挑擔子賣餛飩的、肩上扛著磨石凳子走街串巷給人磨刀的磨刀匠人…
晉安倚靠欄桿,看著店鋪外頭人流如織。
此時,店內也是人聲喧鬧嘈雜,一片鬧鬧哄哄的。
這里坐著的有員外郎、書生、大戶出來的女眷、江湖草莽、年輕少俠、腰纏玉帶的富家公子哥兒、細皮嫩肉只喝百花甜酒的千金小姐…
人人都是吃得頭頂氤氳。
霞霧蒸騰。
晉安與倚云公子他們的鄰桌,恰好坐著兩名年輕江湖少俠。
“子軒兄,我們這算是不打不相識,想不到你我二人竟同時揭了懸賞布告,進山擊殺吃人大蟲。”
“宜信兄客氣,行俠仗義,快意恩仇,這才叫江湖。”
“哈哈哈,子軒兄說得極是,江湖就該快意恩仇,今日我與子軒兄一見如故,不如我們今日義結金蘭,結為異姓兄弟。”
“晉安公子怎么了?”
“怎么一直在看著那一桌子人?”
倚云公子見晉安似對鄰桌的那對江湖少俠起了興趣,于是目露好奇與疑惑,不解問道。
晉安聞言,轉回頭來。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溫酒,但馬上眉頭一皺,沒再繼續喝了。
這百花酒太甜了。
酒精度數幾乎喝不出來,舌頭味蕾全被甜味壓住。
這酒。
不適合男人喝。
是男人,就應該拋頭顱,灑熱血,抱頭痛哭。
晉安放下手中酒杯,笑笑說道:“江湖兇險,人心險惡,從古至今,一直都是鮮少有女子獨自闖蕩江湖。”
“而女子若想闖蕩江湖,通常都會選擇喬裝打扮,女扮男裝成假小子,她們自認為沒人能夠認出來。”
“可她們卻殊不知,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男人女人在身體特征上簡直不要太明顯,就差頭頂寫明性別了。”
說到這,晉安就忍不住吐槽。
男女身理特征那么明顯。
為什么古裝電視劇里,女主角女扮男裝總能輕而易舉騙過老實人男主角?
居然認不出來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其實天賦異稟?
后來。
晉安才終于想明白是為什么了?
古裝劇里的男主角肯定都是天生散光眼!
兩米外分不清男女,五米外分不清人畜,十米外看啥都是騎兵。
“倚云公子你看鄰桌那被稱為子軒兄的‘男子’,她喉嚨沒有喉結,身子明明比男人瘦弱一圈,卻胸前衣服被撐得鼓鼓,很明顯這是裹了胸布,這就叫掩耳盜鈴。”
“其實女孩子,裹胸不好,容易畸變,對身體傷害太大。”
“比如,越裹胸越小。”
晉安想了想,最后又臨了這么一句話,友善提醒。
倚云公子:“?”
倚云公子:“!”
奇伯:“…”
奇伯好像什么都沒聽到,眼觀鼻,鼻觀心,埋頭專心吃涮羊肉。
原本一直都在埋頭大汗吃涮羊肉的老道士,聽了晉安的話,終于抬起吃得油光滿面的油膩膩大油臉,往鄰桌瞅了一眼。他嘴里還不忘吸溜一聲,吸進一塊被煮爛了的羊肉,大口咀嚼著。
“咦!”
“真的都被小兄弟你說中了,果然是好浮夸的胸肌。”
“而且真的沒有喉結唉。”
晉安樂了:“不妨讓我來猜猜接下來的劇情。”
“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會很狗血的兩人仗劍闖蕩江湖,一日,兩人連夜趕路,卻夜逢暴雨,兩人一塊濕了身。”
“接著,兩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避雨的小破廟。”
老道士涮羊肉火鍋吃得頭冒白煙,滿面紅光,激動大叫一聲:“老道我知道了,孤男寡女,夜宿荒廢破廟,為了防止著涼感冒,兩人必須要脫下衣服,燃起篝火,盡快烘干身子和貼身衣物。男主見女主躲在破廟泥塑像后,遲遲不出來一塊烤火,因為擔心女主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危險,于是來到泥塑像后,結果正好撞見對方在脫衣服,自己的異姓兄弟居然是女兒身!”
晉安看了一眼老道士,他很懷疑這老道以前混不下去,沒生意的時候,是不是還兼職過寫小人話本?
“當然不是。”晉安搖頭。
“你要知道,女主是裹胸的,裹胸這玩意一時半會不好解開,她總不能在胸前打個蝴蝶結吧?那穿上衣服后,多破壞形體苗條美啊,女孩子都是愛美的。”
“而且別忘了,練武之人如果內力深厚,也一樣能用內力驅寒。”
“女主因為覺得解開裹胸太麻煩,于是咬牙強忍著渾身濕漉漉,黏糊糊的感覺,跟男主面對面坐在篝火前烘干身上衣物。”
“這時候,男主會脫光上衣,露出習武之人的一身腱子肌肉,比如三角背,八腹肌。因為男女有別,女主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男子身體,這一刻,心如小鹿亂撞,在心中留下了刻骨難忘的形象。”
老道士嘖嘖稱奇:“然后陰差陽錯間,女主喜歡上了自己的拜把子兄弟?”
哪知,晉安還是搖頭:“那一夜,什么都沒發生。”
“但經過那一夜的事,男主已經在對方心里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
“接下來,兩人繼續闖蕩江湖,這天,兩人滅了一伙惡霸,但女主受了傷,于是一直不知道自己異姓兄弟是女子身份的男主,著急背上自己的這位‘異姓兄弟’,徒步趕回就近城鎮求醫。結果趕了一晚夜路,中途數次不小心迷路,這才終于在白天找到城鎮。”
“女主心生感動,心中的男女有別隔閡漸漸減少,覺得對方品行不錯,道德高尚,又體貼細心,坐懷不亂,居然一直沒有發現她是女兒身,是個老實人的正人君子。”
老道士又激動大叫了一句:“這回老道我肯定猜中了!”
“然后就是日久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