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馬長嘶!
寧清夜聽見背后的動靜,臉色驟然一冷,回頭瞧見姜凱竟然騎在馬上往外跑,當即提前長劍飛身而起,想要把姜凱抓回來。
而這邊的動靜,同樣引起了遠處交戰兩人的注意。
楊寬箭如雨下,連開十余箭后,臉色漲紅發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許不令已經沖到了五十步外,再往前走,他就算全盛時期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現在快要力竭的情況下了。
楊寬知道沒法再救出姜凱,營救失敗,總不能把命交代在這里,當下便準備一箭逼退許不令,然后折身撤退。
可就在這時候,遠處藏身的山壁后,一匹大馬沖了出來,上面坐著個披頭散發的銀甲騎士,朝著山野逃遁。
楊寬一眼就認出了是世子姜凱,發覺寧清夜從石壁后沖出追趕,毫不遲疑便調轉了箭頭,全力開弓,射向了從石壁后撲出來的寧清夜,幫助姜凱脫身。
颯——
箭如流星。
狂奔的許不令臉色驟變,可角度問題,他根本沒法攔,只能急聲呵道:“小心!”
其實不用許不令提醒,寧清夜沖出石壁的瞬間,便察覺了形勢不妙,想要退回去,卻已經來不及,箭矢隨著聲音同時抵達,已經到了身側。
眼見躲不開,寧清夜奮力一劍劈向箭矢。
楊寬連射十幾箭,力道已經疲軟大不如前,但七石弓再疲軟也是七石弓!
巨力直接把寧清夜的照膽劍震的脫了手,鐵箭改變了些許方向,依舊在附身的后背上擦了條口子,釘入了后面的石壁。
許不令瞧見此景,驚出一身冷汗,急聲道:
“別追,退回去。”
寧清夜自是不敢再硬追,咬牙一掌拍在地面上,迅速退回了石壁后。
許不令沒用去管姜凱,轉身繼續沖向楊寬。
而楊寬一箭幫姜凱退了追兵,只要追風馬跑出一段距離,神仙都追不上,他營救任務已經完成,肯定是掉頭就跑。
許不令沒有了箭矢的阻礙,大步狂奔,速度拔升到極致,眨眼沖過了五十余步的距離,自十步外飛身而起,如獵鷹撲兔,落向奔逃的楊寬。
楊寬弓弩兵出身,不是江湖人,本身練的就不是近身搏殺,開弓搭箭已經來不得,迅速想拔出腰間戰刀拼命。
只可惜刀剛拔出一半,許不令就已經到了頭頂上,凌空一掌拍在楊寬后背,直接把楊寬拍的一個趔趄,摔在了地面上。
許不令凌空落下,雙膝壓在了楊寬后背上,抬手便是一拳砸向楊寬后腦勺,楊寬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撲倒在了地上。
打暈楊寬后,許不令迅速撿起了掉在地上的七石強弓,從楊寬后腰的箭壺里拔了根特制羽箭,回身搭箭開弓。
只是七石弓的拉力,用手指頭硬開,弓弦能直接把手指頭的肉削掉。
許不令拉了下察覺不對,又蹲下身,從楊寬右手上取下鐵扳指套在指頭上,然后強提一口氣,開弓搭箭,霎時間弓如滿月。
半里開外,姜凱瘋狂抽著追風馬,朝著呂梁山外側疾馳,只是山嶺道路崎嶇不平,又滿是灌木枯藤,體積龐大的追風馬,跑的還沒高手全力沖刺快。
不過許不令在半里開外,后面的女人也放棄了追擊,只要能拉開百余步的距離,基本上就很難追上他了;等到了開闊地帶,都是追風馬,誰怕誰啊!
即便遇上大玥的軍伍,憑著追風馬的無雙速度,也能讓他跑回齊軍大營。
姜凱迅速分析局勢,知道已經成功脫險,為此還怒聲吼了一句:
“許不令,你給本世子等著…”
話還沒喊完,身后便傳來駭人破風聲,寒光轉瞬即至,幾乎是擦著姜凱的頭頂射過去。
等姜凱本能低頭躲避,鐵箭已經釘入了前面的一棵松樹,將腰桿粗的松樹射了個對穿。
“嘶——”
姜凱倒抽一口涼氣,他自然曉得這是麾下猛將楊寬的七石弓,回頭就怒罵道:
“你他娘瞎呀!射我作甚…”
這一回頭,話語戛然而止。
只見皎潔月色下,半里開外的一塊石頭上,身著白衣的高挑男子,手持強弓,抬手沖著他這邊勾了勾。
姜凱眼神驚悚,馬匹并未停步,還在往前走。
白衣男子再次舉起重金打造的七石弓,當著他的面,開弓如滿月,瞄向了這邊。
姜凱迅速抬起左手,勒住了馬匹,臉憋的通紅,還是沒有往回走。
颯——
強勁羽箭再度襲來,從頭頂飛掠而過,釘入了方才那顆松樹。
這是證明射的中,不是瞎蒙的。
姜凱瞧見此景,徹底絕望了,他要跑許不令若是追不上,肯定把他射死,不可能放他回去。
姜凱坐在馬背上,滿眼都是不甘,糾結許久,還是沒膽子去試七石弓躲不躲的開,慢慢吞吞的調轉馬首,走了回來。
許不令頗為滿意,點了點頭,把箭壺解下掛在自己腰上,然后提著強弓和楊寬,往回走去。
石壁下,寧清夜后背被箭矢擦傷,雖然只是皮外傷,但破了個口子,滲出不少血跡,露出了些許脊背肌膚。她手持寶劍,盯著姜凱走過來,眼神冰冷,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姜凱和凍蔫兒的茄子似得,騎著馬走到附近,便翻身下馬,老老實實蹲在地上,抬手指了指腦袋:
“打吧打吧,眼不見為凈,算我倒霉。”
寧清夜冷冷哼了一聲,提著劍走到跟前,抬手就是一下,把姜凱敲的直挺挺趴在了地上。
許不令快步走了回來,把楊寬丟下,看向寧清夜的后背,抬手檢查傷勢。
寧清夜站著沒有動,臉上有點不好意思:
“我沒事…方才是我不小心…”
“和你沒關系,追風馬本就機靈,忘記叮囑你了。”
許不令仔細檢查了下,白皙脊背上有條橫著的口子,傷口很淺只算皮外傷。他稍微放心了些,此地不好療傷,便從馬側取來臨時包扎的紗布,抹了些金瘡藥,從寧清夜腋下繞過去,纏繞住傷口,先行止血。
傷在后背,寧清夜不好自己動手,沒用拒絕,抬起了雙臂,讓許不令包扎。只是看著兩條胳膊穿過腋下,繞到前面交叉,姿勢自然就和從背后抱住了一樣。
寧清夜眨了眨眼睛,也不好瞎想,稍微移開了目光。
只是許不令把繃帶繞回去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用力拉了下。
“嘶——”
繃帶綁在胸脯上,寧清夜本就比較大,這么一拉,直接深陷其中,都快擠爆了。
寧清夜被勒的差點岔氣,急忙道:
“你輕點兒!…”
許不令腦袋探過寧清夜的肩膀,望下看了看,嗯…能看到鞋尖了…
他發覺綁的地方不對,想抬手幫忙移動一下。
寧清夜連忙抬手擋住,咬了咬牙:“就這樣吧,到了安全地方再說。”
許不令點頭輕笑,彼此都沒什么大礙,還是擺脫追兵要緊,傷口只能等到了邊軍大營才能處理。他綁好的繃帶后,又用繩子把兩個俘虜綁成龜甲縛,避免再被掙脫。
寧清夜瞧見許不令肋下、胳膊也受了傷,肋下還未止血,站在許不令背后,幫忙把傷口先包起來。見許不令把楊寬綁成很古怪的模樣,她疑惑詢問:
“你把他綁回來做什么?”
許不令手法靈活的打著繩結,解釋道:“打仗不是江湖仇殺,官職越高價碼就越高。楊寬是北齊右親王麾下猛將,北齊第一神箭手,屬于很有價值的目標,我又不缺軍功,殺了沒意義。留著一條命,若是能勸降最好,不能勸降,也能以備不時之需。萬一我們手底下的將士被抓了,可以用來交換俘虜。”
寧清夜微微點頭,看向兩個俘虜、兩匹追風馬、一把弓,眨了眨眼睛:
“咱們這次好像賺大了。”
“那是自然。”
許不令把兩個俘虜放在兩匹馬上,為防姜凱在出幺蛾子,他換乘了姜凱的馬,伸出手來。
兩匹馬駝著俘虜,寧清夜自然不可能和俘虜坐在一起,飛身而起,坐在了許不令的背后,牽著韁繩,左右看了兩眼,忽然來了一句:
“許不令,這算不算‘馬前懸人頭,馬后載婦女’?”
婦女?
許不令騎著馬緩行,想了想:“算吧。不過馬后載的婦女,都是搶來的貌美女子,回去后就會好好凌辱一番,你這個比喻,嗯…挺別致…”
寧清夜眉頭一皺,知道自己口誤,輕哼了一聲,不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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