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姻緣、算吉兇,嫁娶納采、入宅破土…”
夜已經深了,小街之上的行人少了些,只剩下滿街的花燈亮著朦朦朧朧的微光。
算命的小桌后面,羊角辮小姑娘坐在比較高的椅子上,小腿懸空晃晃蕩蕩踢著裙擺,手上的糖葫蘆還剩下一顆,依舊脆生生喊著算命的號子。
喊了一會兒,沒有客人上門,小桃花低頭看了眼,銀元寶揣在懷里。方才銀元寶放在桌子上,只是娘親說財不露白,她只能放在懷里,不過還是很好看。
小桃花抬起小手喜滋滋的摸了下,似乎又有勁兒了,繼續開口叫著:
“算姻緣、算吉兇,嫁娶納采、入宅破土…”
旁邊的地攤上,包著頭巾的婦人坐在路邊,攤子上的獸皮賣出去幾條,還剩下不少。
眼看著天色漸晚,婦人把鋪在地上的布收了起來,變成了包裹,然后望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尋找熟悉的身影。
“娘,爹爹和伯伯怎么還不回來?我掙了一個銀元寶,伯伯肯定夸我…”
“在忙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婦人笑了下,偏頭望向沒有一刻安分的小桃花:
“小桃花運氣好,以后就學算命,每天掙一錠銀元寶,爹娘就不用跑江湖了。”
“嘻嘻…”
小桃花又摸了摸銀元寶,想了想:“是那個哥哥好,待會要給伯伯打招呼,明天好好給大哥哥算一下什么時候成親。”
“人家覺得小桃花聰明,才賞一錠銀子,明天哪里會再過來。”
小桃花眨了眨大眼睛,提著裙子嘀咕道:“會的會的,我不會算命,不能收大哥哥銀子。他給了定金,明天肯定會過來,不然我就把銀元寶還給他,伯伯說要靠本事掙銀子…”
婦人輕嘆了一聲,抬手摸了摸小桃花的腦袋,重新望向街面。
不知多久后,街上已經沒人了,小桃花依舊在喊著:“算姻緣、算吉兇…”
算命攤子后方的院墻翻出來一道人影,落地之時踉蹌了下,呼吸不太穩。
小桃花在椅子上轉過頭,頓時眼前一亮,抬起手兒道:
“伯伯回來啦!”
“誒~乖。”
身著道袍的吳憂,長劍用黑布包裹背在背上,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上前提起地上的包裹,轉頭輕聲道:
“收攤吧,走了。”
婦人僵住原地,沒有回頭,身體肉眼可見的微微顫抖,遲疑稍許,俯身抱起來喜滋滋的小丫頭。
小桃花趴在娘親肩頭,左右到處打量,嘟著嘴道:
“爹爹呢?”
吳憂提著包裹走向街道,柔聲道:“你爹出去辦點事,我們先走,過幾天就回來了。”
婦人緊緊咬著嘴唇,雙眼剎那間充滿血絲,卻沒有吱聲,只是默默的抱著女兒,跟著行走。
小桃花看著扔在街邊的算命小攤,有些疑惑道:
“伯伯,攤子忘收了…”
吳悠擦了擦額頭滾下的汗珠,笑容親和:“攤子不要了,你不是想去江南看荷花嘛,一起去江南,到了江南買個新桌子。”
“啊…”
小桃花眨了眨大眼睛,頭便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后天走嘛,等爹爹一起。”
“你爹可能要多忙幾天,要趕路…”
“可是…可是…”
小桃花抿著嘴,在懷里摸索了下,掏出個銀元寶:“今天答應了一個大哥哥,讓伯伯給他算命,銀子都給了,明天過來…”
婦人緊緊攥著手心,拍了拍閨女的后背,露出幾分微笑:“那個大哥哥是個大俠,明天不過來了,銀子是賞給你的…”
“不嘛不嘛,大哥哥肯定過來,伯伯不算命的話,得把銀子還給他…”
吳憂鼻子滲出血水,抬起袖子擦了下,含笑道:
“今天比較急,以后有機會再還給他。”
“啊…”
小桃花趴在娘親肩膀上,看著街道的盡頭,捏著銀元寶想了很久:
“可是…可是大哥哥明天回過來的呀…找不到我,會說我騙他…”
“嗯…伯伯給你算算,以后你們能遇上,到時候把銀子還給大哥哥就是了…江湖人,講究個快意恩仇,你不是想學功夫嗎,伯伯到江南了教你。等長大了你也是江湖人,他就不怪你了…”
“哦…”
夜風瀟瀟,三人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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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巷,孫家鋪子外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搖晃晃,酒幡子上蠟黃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
孫掌柜搭著毛巾,把凳子一張張搬起來,倒著放在桌面上。
最后一張長凳搬起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嚓嚓—’的聲響,是鐵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踉踉蹌蹌。
孫掌柜開了一輩子的酒鋪,這聲音聽的太多,把手中的長凳重新放下,走到酒肆外瞄了一眼。
昏暗無光的小巷中,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緩步行走,佝僂著腰,一根鐵槍托在地面,依稀可見的血跡順著雪亮槍聲滑落,便如同狼毫般在巷子里畫出一條長長的細線。
身著黑色緊衣的漢子,斗笠已經破了,頭發散亂,身上有很多刀口,有的深可見骨,血肉翻了出來,散亂發絲混著血水貼在臉上,幾乎看不清面容。
孫掌柜打量一眼,輕輕搖頭,回到酒肆之中,從屋里取出一壇酒來,放在熱水中溫著。
“掌柜的,來壺酒。”
沙啞的聲音響起,喉嚨里帶著血沫。
薛義托著滴血的長槍走進酒鋪,在僅有的一條長凳上旁坐下,長長松了口氣。
血水從身上各處滴落,又染紅了常年累月下來發黑的地面。
孫掌柜輕輕嘆了口氣,稍微琢磨了下:
“吳老道了?”
薛義呼吸沉重,把鐵槍卸成了兩節,整整齊齊放在桌面上,想了想,拿了塊抹布,把鐵槍的血跡擦干凈。
“老吳輕功好,帶著家小走了。我老薛這輩子也沒啥牽掛,就一口酒一桿槍放不下,所以到你這來了。”
“槍留給誰?”
“尋個有緣人吧,要是你老人家能活到我閨女過來,就給我閨女…最好還是別過來,這江湖啊,說起來也沒啥意思,早知道聽你老人家的,‘知足常樂’,呵呵…現在看來樂不了了…孫老頭你給句實在話,到底有沒有藏著好酒,有的話給我來一口,就少個遺憾…”
孫掌柜嘆了口氣,把溫熱的酒壇拿出來,取出酒碗放在薛義面前的桌上,打開酒塞子,倒了一碗:
“有,剛開鋪子的時候釀的的斷玉燒,就是不多,喝一口少一口,總是最后才舍得拿出來。所以以前還有人給取名,叫‘斷頭臺’。”
“呵呵…斷頭臺…好名字,應景!”
薛義搓了搓滿是血跡的手,端起酒碗聞了下,已經昏暗的眼神又清明了幾分,端起酒碗湊到嘴邊,便是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呃——爽快…酒錢欠著,下來問我要…”
啪嗒——
酒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薛義腦袋砸在了桌面上,雙手無力垂下。
酒肆中安靜下來,再無聲息。
兩節雪亮的鐵槍擺在桌面上,倒影著外面燈籠的幾點微光。
孫掌柜看了幾眼,鐵槍的槍桿上,用利刃歪歪扭扭的刻了朵小桃花。
孫掌柜搖了搖頭,抬手把兩節鐵槍拿了起來,走向后屋,幽幽一聲輕嘆消散在夜風中:
“入了江湖,妻離子散是常事,橫死街頭是善終,有幾個人能走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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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九千五百字,也算大更了。
又是漫長的一周過去,大佬們一如既往的給力,從四月二十八開書到現在,剛好兩個月,幾乎從開書第一天起就在刷新以前的記錄。
畢竟我第一本書完本才700推薦票,第二本四十萬字上架500收藏,目前這個成績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當然,也希望能寫的更好一些,讓跟多人看到。
寫到這里,也有一些小感言吧。
世子這本書,其實放在武俠、玄幻、仙俠其實都可以,因為其核心是故事,設定只需要稍微變一下就行了,故事還是那個故事。
便如同簡介上的那句話:廟堂爾虞我詐,江湖愛恨情仇,市井喜怒哀樂,無非是一顆顆棋子,在棋盤上串聯交織,迸發出的點點火光。
這個‘火光’,就指的是人與人之間彼此交匯引發出的一個個故事。
之所以選擇放在歷史分類,一是以前都在歷史分類寫,對這里比較熟悉。
二來歷史文是最貼近現實的一個分類,僅次于都市現實。放在歷史分類只是讓故事看起來更貼近實際,讓每個角色看起來更真實一些。
至于最后成績如何,我倒是不怎么擔心,畢竟再差也不可能比以前差,只要是在往上走就行,這本撲街還有下一本,成績不好只能說水平不夠,但水平可以是慢慢磨礪的。從頭到尾只有一條評價的書我都能寫完,更何況現在還有一萬多書友在支持著。
新的一周又開始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周應該能上架了。說實話這兩個月熬的有點難受,上架后就不用關心字數、推薦、數據這些,悶頭寫就行了。
至于具體什么時候上架,得到確切消息后會發上架感言,在此之前,各位大佬順手投張推薦票支持一下吧,拜謝了。